知青旧事之十九—省委书记的女儿
文革前上山下乡,称为“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其实,对某些人而言,也就只有一种准备了。因为学校在这些人的档案上,盖有“不予录取”的黑色印记。六八年下半年,红卫兵小将所面临的却是“一个面向”,到农村去,到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城市中,几乎涉及到所有家庭。上至省委书记,下至平民百姓。有的家庭甚至有三、四个儿女同时下放的。
当初就有省委书记的两个女儿下放到甘棠公社,一个在燎原大队,一个在龙风大队。姐姐比我们大一点称为大姐,妹妹比我们小点称为小妹。后来公社成立知青文艺宣传队,就将她们两姐妹和一些能歌善舞的男女知青十多人,抽调到乐群一队来了。(当时乐群一队是公社良种场。)这些知青有演出了就抽时间排练节目去参加演出,平时还得参加队上的劳动。大姐到队上后,队长赶紧腾出一间小房子给她做住房兼办公室,要大姐担任队上会计。
“九·二四”抓黑鬼之后,大姐搭我的手扶拖拉机从甘棠回队上。恰好那天主轴油封漏油,飞溅到驾驶座这边来,我不可能要她坐这个被漏机油飞溅到的位置上,只好我去坐这个位置。如果她不搭车,我还可以偏一点让过这飞溅过来的机油,现在只好面对机油向前开。这黑糊糊的机油点飞溅到脸上,不仅有点烫,还搞得颈勃、满脸上黑糊糊的。一路走来,大姐坐在我左边,笑着对我说:“眼镜,你咯不搞得一脸抹黑的哎。”我差点脱口而出:“再黑,也没有你伢老倌黑啵。”因为当时有小道消息传出:她父亲是湖南最大的“黑鬼”。因不忍心伤害到她,赶忙忍住末说。只是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
双抢季节又到了。乐群一队男女老少、带上抱在手中抱着的小把戏、包括我们知青在内只有九十九人,一百人还不足。但在前后两条溪涧之间却有五百亩田地,还要种大部分的双季稻。双抢任务是双重的,既要收回来,还得插下去。只要能劳动的基本每天凌晨二、三点就起来扯秧,然后再按分工去扮禾或插秧,一直要到晚上八点钟后才能收工,三攴饭也由队上食堂统一做,这样才能赶上季节。土改时,斗地主,分田地,湖区都是瞒田;而靖县土改时却是瞒人,不要那么多的田地,种不过来。双抢这个忙,这个累,这个苦,我们知青都品尝过。大姐也去参加双抢,我却在食堂协助做饭,帮忙收谷、晒谷,负责打米和拖拉机机耕田地。这天吃早饭时,我看到大姐走路姿势不对,有些跛一样。我只以为是累成这样,不经心的问她:“你何解?脚痛哎!”大姐末作声,搂起裤脚,只见双脚膝关节己肿得亮亮的红红的。我问:“是关节炎?”她讲:“我也末搞清是猩红热还是类风湿。”“你这样子了!请假休息几天噻。”她接着说:“你莫告诉别人,我是共产党员,这个时候不能请假,明早三点还要起来扯秧呢。”那个时候的年轻人忠于党,忠于毛主席,能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是莫大的光荣,根本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也不好过多的相劝,只想能帮她减轻点劳累就好。我马上进明家团,找到跟我学打米的徒弟泽润,他原来做过木工,要他不管双抢不双抢,今天必须帮我做一张一只脚的矮橙。(这种一只脚的矮橙,可能靖县的农具中是没有的,我在长沙县看到过,扯秧时可以坐着扯,人不会那么劳累。)泽润不管自己队上的双抢,按我吩咐的尺寸,当天下午就做好送过来了,我马上交给大姐并告诉她使用方法。这样可以减轻点劳累啊!过后,我也不好意思问她,反正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七一年下半年我和她前后招工,离开了甘棠,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基本上没有联系。大约是90年,我回长沙出差,骑自行车先到五一路新华书店,从书店出来,推着自行车沿着人行道向西走去。这时,对面一个好象大姐又象小妹的女同志走过来,我怕喊错人,灵机一动,用自行车的前轮对准了她,她向左让,我的单车前轮就向左对着她;她向右让,单车前轮就向右对着她,她一抬头正准备发脾气:“啊!是眼镜啊。我正要骂流氓的呢。”我们就在原地交谈起来,得知她己从维尼纶厂调到省纺织局当团委书记,并要我有空到她那里玩。因我有公务在身,就匆匆分手了。
这是我接触到的省委书记女儿的一点经历,请熟悉她们的知青们斧正。现在她俩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人了,愿她们的晚年生活更加美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