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茶籽

一、做梦

    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年，1972年的十月，队上刚摘完茶仔，队长就宣布，放假几天，都去捡茶仔吧。小雷、小桂、小开等几个青年都邀我去捡茶仔。本来我在建房子，没时间，为了不拂他们的好意，就随口答应了。回到家，当时，我的好朋友，浏阳城建队下放的汪贤龙，我叫龙哥，是个木工，在帮我建房子，住在我那里，就与他说起捡茶籽的事，他说“也好，明天你就跟他们去捡一天茶籽，反正也没什么事，饭我自己做一下。”于是我就把明天捡茶籽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与龙哥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不好，我不想去了。”“什么梦呀？你说说看。”我说：“上半晚做了一个梦，一群猪追着咬我，我就跑到房里把门一关，谁知转身一看又在身后来咬我，我开了门又往另一间房里跑，关了门一转身，那群猪又来咬我，拖住我的裤脚，我开门就跑，扑的一下就摔了一跤，醒了。我想了一下，这个梦很不吉利。”“那第二个梦呢？”“第二个梦就是我在经过队上的大厅时，会计的小女孩子在大厅中间拉屎，突然屎飞到我裤子上，我用棍子把屎刮掉，谁知又飞回我的裤子上，怎么刮也刮不掉，我气得要死。正好会计从家里出来，我说：‘你女儿拉屎搞在我裤子上了。’他女人听见了，从屋子里出来说：‘不要紧，不要紧，你脱下来，我去与你洗一下。’我说：‘谁要你洗，我自己会洗。’准备到水塘去洗，走到塘边踩了一口石头滑了一跤，醒了。”龙哥说：“好梦呀，有财进呀。”“就是第一个梦，不知怎么样？”“你不是有一本梦书吗？”“对呀。”于是我把那本梦书找出来，翻开一看，猪咬裤脚有杀身之事。我说：“看来有凶，我还是不去了。”“那财也进不了呢。”我说：“进不了就进不了，进点财而挨痛怕不值得。”

二、显梦1．遇凶

    刚吃过早饭，小雷他们几个人就都跑到我家里来了，拖的拖，推的推，拿着我的工具，硬是把我拉到了马路上，我只好跟着他们上山去。

    到了山顶，他们往山那边去了，我不想跟他们去，所以我就一个人慢慢地落在后面。走了几步，我见一棵茶树有一枝结满了茶籽的树枝，树得高高的，就跳起来往下攀，谁知一落地，一口两叁寸长的黄戳刺，刺穿跑鞋，刺进我的脚板心，黄戳刺是有毒的，痛得我咬牙咧齿，没办法，我只得用力使劲挤出一些血后，用一根布带死命把脚捆紧，好受一点了。

    本想回家，但一想，第一个梦已显灵了，那第二个梦也一定会显灵的，反正痛已经挨了，于是我忍受痛苦的煎熬，翻过了一坡又一坡，耐心的捡着茶籽。快到中午时分，才只捡了十多斤茶籽。

    走到坡下，有一人家，我一看，好象是另一个生产队我老庚陶本友的家，正好我老庚从屋子里出来，一见我，高兴地不得了，把我叫到他家，听讲我受伤了，他说他母亲会治，他母亲听后，马上就与我治疗。她把一它比较大的生姜，从中间切了薄薄的一片，再用烂布条扭成一根比较粗的绳头，用一头點上一些桐油，让我扑着，把脚朝上放在凳子上，她把姜片放在我痛的地方，点燃布条在姜片上去蹋，一会儿真的不痛了，这土方法还真灵。还非常热情地招待我一餐中饭。

三、显梦2．进财

    吃过中饭，我老庚说：“你往这条冲进去，我们上午刚摘完，还没有人捡过，是赶鸭子一样下来的，根本没摘什么。”

    我就照他说的沿着冲低的一条小路往上走，两边都长满了茂密的冬茅，我想，要捡茶籽就得往坡边上去，于是我拔开左边的冬茅往坡边走，才走一米多，一棵人高的小茶树，结满了小柑橘那么大带着红绿色的茶籽，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种含油量较高、油质较好的良种产品，我高兴的不得了，忙摘起来，刚摘完，左边并排还有一棵，我想，肯定是两排往冲尾去的，果然，不一会就摘满了一篓，我的背篓是上山的大背篓，一篓有30多斤，辛好我还带了一大布袋，我就往上摘，一直摘到冲尾，心想，右边也应该是一样的，不出所料，又从冲尾摘到冲口，共摘了满满的四大篓，连罩衣罩裤都脱下来装了茶籽，天也正暗下来了，正在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我老庚拿了一根篇担和一只箩筐寻来了，他帮我搞好一挑起来就说：“哎呀，有一百多斤，回去我一定要与你称一下。”到家一过秤，带上午的一起有139斤。我老庚说：“你太利害了，简直是快子手，我们摘一天都摘不了一百斤。”我说：“在队上摘茶籽我每天都是最多的。你发现我捡的茶籽还很干净，没有树叶什么的。”“是呀”“很多人摘茶籽，只图快，不但把树弄坏了，还把明年的茶籽摘了。”“这总么说？”“茶籽是四个月开花，六个月结果，四个月成熟，所以在成熟时，那些花芽就长出来，如果没有注意把花芽搞掉了，就把明年的茶籽也摘了。”“你怎么知道呀？我在农村长大的都不知道呀。”他母亲接着说：“到底是读过书的人。”结果我又在他家吃了晚饭。

四、结尾

    吃过晚饭，我老庚帮我挑着茶籽一直送到我家。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问起我老庚：“你们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茶籽不摘呀？”老庚说：“这茶籽还是社教工作队的一位姓张的干部，在我队办队时介绍我队种的，当时都认为没用，从没有听过种茶树的事，认为大茶籽是没有什么油的，首先要我们挖掉原来的茶树改种这种树，都不同意，他搞来了这种树，只好把两个坡种了，还有一些树苗就在山上糊乱种了一些，种后根本没去理它。”我说：“你们不想信科学呀，这种茶籽与我们这里的大茶籽不同，我们这里的大茶籽是尖斗皮厚，而这种大茶籽是平斗皮薄。他为你们队上立了一功呀。”说着就到家了。龙哥还没吃饭，一直在等我，他急得要命，不知我怎么样了，看我回了家，一颗石头才落了地，他才吃晚饭。

    这是我下放以来第一次捡茶籽，也是最后一次捡茶籽，这点茶籽共榨了十斤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