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革的最初二年[四]
那时,我们对文化大革命的热情是盲目的,高涨的,还单纯的认为自己真的是赶上了跟随伟大领袖毛主席,继续革命的好时光。为了表示出自己这种热情,我们有几个男同学还睡到了“长保军”的总部。可我们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可能,完全不可能。这些连大人们都搞不懂的问题,你说我们怎么能够搞得懂,我们也就是盲目的跟着大人们跑。你大人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凭着自己高涨的热情去革命。那时流行的口号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背叛。像我们这些出身工人阶级家庭的子女,那有不想当好汉的,相信自己的父母,也就等于相信了毛主席和共产党。
谁知没过多久,听大人们说,中央文革有指示,说湖南的“长保军”不是革命的组织,它们反对革命小将造党内走资派的反,是保皇派组织,要予以解散。这一指示像一个无形的重磅炸弹,一下就将“长保军”这个红卫兵组织“炸”得土崩瓦解。
随着大人们的组织解散,我们的宣传队员也成为了大树倒后的猢狲,又将再一次回到了家庭家务劳动的琐碎事情中,当起了“消遥派”,对于这一点,我们宣传队的小伙伴们是想不通,也不服气,凭什么就我们错了呢。那时跟我们一样,高司派红卫兵组织里也有一个由小学生们组成的宣传队,一直是与我们唱对台戏的,我们这一散,他们可神气了,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个总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实在让人受不了,于是,我们宣传队的几十个人,在“长保军散了之后,仍是经常聚在一起,谈论着对“高司”派宣传队里的那些个人员的不满,为了发泄不满,大家想到的一个共同办法,就是自己单独成立自己的红卫兵组织,与他们抗衡。这可是一个好办法,于是大家约好,在二院前,过去“长保军”总部前的草地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对当时形势的看法,并提出意见,最后,大家一直赞成,成立自己的红卫兵组织,名称定为“长沙市革命少年造反兵团”,兵团总部定在二院,兵团领导者司令,一致推荐我担任,副司令:新建,组织部长:其中。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在此次会上,我决定改名换姓,姓陈,名X,以表示自己立志,永远跟随伟大领袖毛主席造反的决心。跟着新建也决心改名换姓,以X彪而代之。我是因母亲姓陈,而改姓陈,新建却是因他父亲起初始徐,后随母改嫁,而改姓的罗,这是万恶的旧社会所至,因此,他要从新改姓徐。这是六七年元月份,日子,现在早不记得了,只知道从此,建民就变成了“陈X”,新建也就变成了“X彪”。而后我们班改名的有:利改名为红,小珠改名为利红,修建改名为革,凤莲改名为建伟。
成立红卫兵组织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成立组织就要经费,要经费就得要有权人的支持,可谁又能支持我们呢?找张平化,这个过去的湖南省委书记,现在湖南文革的领导人,只要能够说服他,他是肯定能够有办法帮我们弄到经费的。这一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我把这个想法向大家提出来,得到了大家的赞成,可怎么我他,谁去找他,大家却不得而知。
有办法不做还是假的,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只有碰运气了。当天晚上,我和彪,其中三人,就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去了望江楼招待所,闯进了张平化的办公室。张平化的记心相当的好,当我见到他,提起在大操场迎接他从北京回来的那个晚上时,他想起了我,在我们说起了我们的想法——跟随毛主席造反的意愿,我们的困难——成立红卫兵的活动经费,为什么找他,就是希望在他这里得到支持——钱。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跟一直坐在旁边的一个中年人交谈了几句,才答复我们,可以支持一点,但要写封报告,由他签上意见和名字,再到湖南省委的文革领导小组解决。
因为我们前去的三个人都是小学生,文化水平有限,张平化就要办公室里的那人帮忙,为我们起草了一份报告,由我照抄了一通,再交由张平化签字画压,这样,张平化就在我第一次写上了“X闯”,这个名字的纸张上大笔一挥,批了个人民币三百元整。那时的我们,还从来没有一次看见到过这么多的钱,三百元钱,这可是将近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啦,那高兴的劲儿就不用提了。
从那里出来,我们分头,连夜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组织的其它成员,让大家都兴奋了一番。
因为,那时我们家有一个亲戚,我的一个表姐夫,在省委大院里当工人,就住大院里,我去玩过多次,对于里面的情况还是有些熟悉,所以,在那里没有费什么时问,就找到了文革领导小组。在文革小组里,我们拿到了张平化批给的三百元现金。可这三百元钱在后来的六九年,省革委会成立以后,还专人到了我读书的师范附中.要求交账。在他们带来的账目中,还有北京、上海等地以我的地址和名字借的钱。说是串联时在那些地方的红卫兵接待站里借的,还有借据,上面还有我的签名。这是谁假冒我的名字借的呢?我是不可能知道的。只是有一点,好多人可以证明,大学革委会的好多人可以证明,我根本没有到过那些地方串联。没有去过,也就不可能在那些地方借钱,那借据就是别人假冒的,假冒的借据也就赖我不上。所以找了几次后,连那三百元的账目也不了了之了。
有了钱,我们马上就行动,其中带人进城联系印制、购买造反兵团的旗帜,红袖章,和兵团的大印章。我和彪就到师院,矿冶,党校,财院去串联,开始招兵买马,增加人员,扩充队伍,还与“铁院”的老同学们试着写了信。但只有在矿冶,与原认识的和平联系上了,他愿意带着他在矿冶的那帮小兄弟加入我们的造反兵团,与我们搞联合,和平自愿任副司令,并在他那边继续发展。兵团成立个把星期,就有了六十来名红卫兵战友了。
有了组织,有了钱的我们,这时,也想象大哥哥大姐姐们那样去外面搞串联,去北京,看毛主席。可这时,红卫兵的串联已进入低谷,听村子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说,在北京,在中国的许多城市,和革命圣地,都聚集了许多的红卫兵小将,吃饭紧张,住宿紧张,乘车坐船也紧张,特别是火车,连货车都很难乘上了。有好多串联的红卫兵,冒着冬季凛冽的寒风,顶着凄凉的细雨,有的,还要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举步维艰地行走在泥泞的旷野外。这串联根本不是时候,但大家的意愿又不能全力反对,没有办法,只好大家商量,是否可以暂时不去远处,而去最近的革命圣地——韶山,最最敬爱的领袖,毛主席的故乡,参观,学习。在征得大多数人的同意后,我们就去了韶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