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乡
到农村去,与工农群众相结合.做革命青年,我认为是摆脱不好的家庭出身的最佳选择,居委会开动员会时,还讲家里有两个子女的,一个下放,另一个以后可安排工作。我就高高兴兴地写了申请,一心一意的准备去农村。街道上各居民小组还在做动员工作,那天,我刚走出家门,就遇上我住的地方的居民小组长,领了镇里下来搞“中心工作”的女干部挨家挨户的去做思想工作,她们要我进屋向我谈下放的事,我说:“我已向居委会交了申请,就不劳你们费心了。”那个老太婆却还说:“你这种家庭的子女不下放,谁还下放?”我看她不怀好意就说:“上山下乡是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全国人民都 要照办,谁也不能另外。”说完 ,我就走了。因为她有好几个子女在家,认为我有顶她的意图,送走镇上的干部后,就来向我母亲发威,她说自己一大把年纪,为了下放工作受我的气,母亲明白是因为我直接向 居委会交申请没有让她居功在先而气恼,就劝莫生气,说我年青不懂事,请她原谅,她才停止咆哮。为这事几天来我心里一直烦恼气愤。心情不安。
明天就要下乡了,不知去的地方怎样,同哪些人在一起。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不能入睡,翻身惊动了在灯光下织毛衣的母亲,她放下手中的活,在我的身边坐下,用手拂开我额上的头发,要我快睡。我想起幼年时母亲为别人织毛衣,一边给我们讲故事哄我们入睡,那些动听的故事使幼小的我充满对人生的憧憬。我未满三岁就没了父亲,母亲带着我三姐弟艰难度日,想尽办法让我们读书。引导我们学习。她是辛亥革命 烈士的女儿,也是反革命家属,又是知识分子,要长期接受劳动改造,支农、双抢一去几个月,57年大炼钢铁,58年修跃进马路都是日夜奋战,建愚溪电站更不回家。丢下三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在公共食堂吃饭。时常被停餐挨饿。盼母亲回来成了我们最大的奢望 。直到62年母亲一身浮肿回到我们身边。我已上中学,两个弟弟相继失学,他们捡柴,担水、推板车挣钱减轻母亲的负担。长大的孩子不再常依母亲身边。妈妈有了孤单感,她说:“做娘的能永久年青不老的带着天真的孩子多好。”
我已多年不依偎在母亲身边了,淡忘了童年的记忆。我先说自己睡不着,又劝她早些睡。她抚摸我的头,亲切呼唤:“崽耶,不愉快的事不要闷在心里,积郁成疾,你要爱护自己。你们三姐弟就是我的一切,你就要离开家了,不要让我担心哟。你是才出山的日头,才发芽的嫩笋,好日子在后头。"我点头回应她。她说:“不要想得太多,好好睡觉,手仍放在我的头上,用快乐的语言感染我。她亲切的教诲,深情理性的爱 ,让我在温馨甜蜜进入梦乡。
早晨,街上响起锣鼓声,明明来向我妈道别,我们一同去农村,她母亲一开口,泪水就掉了下来,两位母亲都哽咽了,我们背上行李往外走,把两位母亲关在了屋内。 在居委会集合,给我们下去的每人发了一本“毛泽东选集”乙种本、一条毛巾。为我们挂上大红花一起合影。放鞭炮、敲锣打鼓地送我们出发。
我们走在夹道欢送的人群中。鞭炮声、锣鼓声、口号声、欢呼声、使人精神振奋,情绪高昂,不再为离别悲伤,只有个别母亲还哭泣着向我们挥手。
贴满大红标语的汽车在电影院前等候,我走上汽车,在车上的小夏把一束花递给我,友好的说:“我们一路同行。”坐进车内,大家相互认识后就无拘束的谈起话来。汽车开动了,离开城镇,向农村奔驰。车内歌声荡洋。真是斗志昂扬,豪情满胸怀。不知汽车要把我们送到怎样一个地方,我们无法选择,为了要做革命青年,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是我们坚定的信念,我们就要献身这壮丽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