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浏阳知青通过《湘潭日报》的副刊编辑终于找到了笑看(谈)红尘!她就是下放在汨罗大荆公社桂花大队第六生产队的女知青——小河放歌的儿时伙伴。
谢谢汨罗插友雪雪的关注!下面引用笑看(谈)红尘在报刊上发表的一篇散文。
我给妈妈过生日
作者:WMB
“妈妈,您今年73岁的生日,我想单独给您过”。妈妈莫明地望着我“又不是整生,往年我和你爸两人生日相距不远总是和你爸爸一起过,不是蛮好的吗?别搞什么新花样了。”“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总之,今年我一定要给您单独过个生日。”我固执的坚持。并调皮地向妈妈眨了眨眼。妈妈甜甜地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在妈妈身边的日子实在是少得可怜。虽然是爸爸妈妈爱的结晶,但并不是他们的吉祥物。因为我生下来的第二年爸爸就被错划成漏网右派,由当时湘潭专署农村办公室主任“两降一开”(开除党籍,降职降薪)下放到醴陵干部疗养院当职工食堂的司务长。妈妈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我呢,。八个月就离开了妈妈,由奶妈带着在幼儿园生活。记得一岁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特别想妈妈,等同伴都睡着的时候,悄悄地爬起来,摸黑顺着墙慢慢的摸索着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和几间教室,摔倒啦,一声不哭,爬起来又继续往前走,最后终于爬到了奶妈床上。躺在奶妈身边美美的睡了一觉。
三、四岁时,我随奶妈住在乡下,因吃不饱,就去偷糠饼吃,被奶妈发现打了手手.又和一帮大孩子去队上的篙笋地里偷篙笋吃,被大人们发现,追着要抓到队上去挨批斗,我因小,跑不动,吓得索性站在那里一边哭一边叫奶妈.大人们抓住我,哄我,只要告诉和谁一起偷篙笋就放了我,于是,我将奶妈的大女儿给供了出来,从此,奶妈的大女儿就恨死我了.骂我做叛徒,不带我出去玩,故意关门压我的手.于是,我坐在奶妈家的大门口哭,”妈妈呀,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去,这里的人,说我吃了她们家的饭,穿了她们家的衣,还叫我滚回城里去,不要在他们家.”可任由我哭哑了嗓子,妈妈也没有出现.我不理解,为什么妈妈不来接我.我怎么也想不到,妈妈正经受着人生最大的打击.爸爸错划右派,自己得了肺结核,原本在县团委工作,也因爸爸的问题而被贬,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锻炼.又怎么能允许她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在身边生活?
五.六岁的时候,我终于回到了乡下的爷爷奶奶家,一天,妈妈回来了,我高兴得不得了, 兴奋而又陌生地审视着她,眼睛一刻也不愿离开.我的妈妈漂亮极了.她,身材高挑,脸庞秀美,一对长长的辫子摆在腰际间,走路时一甩一甩,真好看.她和蔼地叫着我“.孩子,过来,让妈妈看看”.我一把扑到她的怀里,于是,我的脚没有用了,吵着要妈妈抱,我的手也没有用了,吵着要妈妈喂饭,妈妈把我抱起来放在两腿间,一边喂饭,一边给我唱<白毛女>里的插曲.那声音就象留声机里唱的一样,好听极了.我禁不住从妈妈怀里跳下来,把玩伴们都叫来听我妈妈唱歌.谁知,好景不长.住了两晚,妈妈就要走了,我先是装病,不吃饭,想把妈妈留下来,但妈妈还是坚持要走,没办法,我只好拖着妈妈的手,一边流着泪一边哀求着妈妈,请她留下来,妈妈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是坚持要走,我急了,双手死死的抱住妈妈的腿,跪在地上哭闹着要妈妈留下来陪我。妈妈这才怜爱地弯下腰来和我讲道理,“孩子啊,不是妈妈不想留下来,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次回来还是妈妈借到县城开会的机会偷偷溜回来的,根本就没有假,今天已经超时了,再留下来,妈妈的工作保不住,拿什么来养活你啊。”我发了毛,那里肯听,只是一个劲地哭喊着要妈妈留下来,妈妈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好乖乖地放下行李,坐在门框上,把我抱起来放在她的膝盖上,含着泪,一首接着一首的唱歌给我听。因为我还小,无法从歌声里体味到妈妈的痛。我胜利地笑了,美美地听妈妈唱歌。第二天一大早,妈妈想偷偷溜走,她那里精得过我,她一动,我就醒了,我没有再留妈妈,牵着妈妈的手,把她送到门口,目送着她的背影向山顶移去。猛然间,我象想起了什么,一个劲的叫肚子饿,忙找爷爷奶奶要饭吃,于是,一个忙灶上一个忙灶下,倾刻间,一碗热腾腾的丐条便端到了我的手上,我大口地吃了起来,看我狼吞虎咽,爷爷奶奶忙追了去出,朝着妈妈的背影大叫道:“文达,你放心罗,莫伢子吃了一大碗丐嘞,”我急忙把丐端到门口吃。看妈妈微笑着转过身来,朝我们挥着手,然后消失在山的那一边。
十三岁那一年,我独自到县中学读书。妈妈每个月给我十元钱。九元交伙食费,一元钱零用.但一定要记帐.我实在不愿为那一点点钱浪费我的时间。我怎么知道,当时,我们家七口人,分住在六个地方,爸爸能自己管自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妈妈五十多元的工资,给我们三姊妹每人十元生活费,[当时我弟妹都寄养在别人家].还要给爷爷奶奶寄钱到生产队卖口粮.自己已经所乘不多,但善良的母亲,还要挤出钱来帮衬乡下因人多劳少艰难度日的姑妈家。
十四岁那年,我初中毕业了.那年冬天,天特别冷,我又有好久没有看到妈妈了.长沙有舅舅.姨妈,醴陵有爸爸,但我哪里也不想去,跑到乡下,扯起表姐就要她陪我到妈妈那里去.不知道路,我就先把表姐带到我认识的妈妈的一个同事家里住一晚,问了路,第二天一大早坐火车去妈妈工作的地方.下了火车还要走三十里路,天上下着冻子,寒风凛冽.道路泥泞.我们穿着套鞋,脚冻得踩在地上没感觉。一路上,我们高诵着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开始还很新鲜,越走越没有劲。走了不到一半路,就实在是不想走了。只好蹲在路边,等待奇迹出现。突然,不远的拐弯处传来了“突突突”的声音。我惊喜地站了起来,神气地对表姐说:“有救了,看我拦一辆拖拉机给你坐。还是大型的呢。”表姐不屑的说“别吹牛皮,人家又不认识你,未必会停车。”说话间,拖拉机已经到了我们面前,我高高地扬起手,挥舞着,一边追着拖拉机跑,一边大声喊叫着,“叔叔,请你停一下车,我们实在走不动啦,让我们搭一下你的车好不罗?”也许是拖拉机的声音太大,他没有听见,也许是他根本就懒得理我们这样的小孩子,总之,车还在继续向前开,我急了,忙把妈妈的名字抬了出来,“叔叔,我妈妈是公社的妇女主任,叫陈文达,求你搭搭我们吧。”车上的人一听妈妈的名字,很快就停了车,忙叫我们坐在车头上。就这样我们一路顺利的到了妈妈工作的地方。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台拖拉机果然就是妈妈公社的。吃晚饭的时候,妈妈给我们一人端了一碗鸡汤。我实在是饿坏了,端起来就喝,拿起筷子就捞。怎么尽是一些鸡爪、鸡翅、鸡脖子。再看看表姐碗里,尽是些鸡腿、鸡胸肉。我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忍着泪,喝了两口汤,慌称自己不饿,就放下了筷子。我那里懂得,那就是妈妈的品格,她总是把好的让给别人,宁愿自己吃苦受罪。
高中毕业下放农村。二年后,回城参加了工作。为了不让人觉得我这个右派子弟做不得事,自己拼命学习和工作。一步步,由一个一般群众到中共党员。由一名普通工人到中层干部。由文革的高中生到自考大学生。由少女到妻子、母亲等角色转换。我总是用“忙”来自宽不能常回家看看。那里关注过妈妈的生日。如今,也许我是搞女工工作的,坚持女性独立是我的职业病。也许是看着妈妈日益斑白的头发。也许是看着妈妈那日渐佝偻的背影。也许是看着妈妈那越来越慈爱的眼神。总之,我有一份歉疚,一份不安。
妈妈生日那天。虽然天气十分的寒冷,但儿孙们快乐的生日祝福歌,把妈妈裹了个严严实实。从她那噙满泪水的眼睛里,我读到了她内心的温暖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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