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过年
从雁荡山返程,温州是最后一站。一年一度在这里召开的“温州国际电器文化节”把温州的年过出了商味和洋味,这恐怕又是温州人的一大创意。
春节是传统的全民狂欢节,传说中的“年”是一兽,我看还是一怪兽,是古陵墓前站立的貔貅的同类,因它只有嘴而无肛门(只进不出的喻意),大凡牌桌上的老手特喜欢做成小工艺品带在身边。
试想想在那短短的七天内,“年”吞噬了咱国人多少财富和精神,由此发引了一连串社会问题,诸如“春运”中数千万人口的大挪移,集中消费中货源的南北大调动,“祥和”宣传下开展的“送温暖”“发放民工工资”等活动,供电、供水、安保,维稳…….不一而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系统工程”,全世界绝无仅有。请问:这不是一怪物是什么。
时下的春节,人们如怪兽附体、走火入魔,而且是越过越有些困惑,看电视、逛商店和公园、购物、旅游、麻将、扑克,大吃大喝、蒙头大睡……在看似丰富的娱乐方式中民俗的内核在消费的催动下不断地消失,就连各地的社火、庙会都明显地露出刻意包装的痕迹,让人大倒味口。回想,昔日长街上人们相互弯腰着揖拜年,抛弃往日的成见,走门串户其乐融融,真还有些诗句中“一年今日始,往年事已空”的味道。对比之中,这反差实在太大。
“过年”本就是华人的专利,是一种民族的标识,在西风日胜,经济大潮的催生下变了。
既然如此,不如把年做到生意上来,不需要装腔作势,搞什么捞什子“政迹工程”,也只有温州人实实在在地干,而且一干多年,从本地区干到全国,再由全国干到全世界。
眼前的这座城市长高了也长大了(因7年前来过),从入城起,用人如潮花似海来形容它一点也不过。老话讲:“三十日赚钱迟了,年初一赚钱早了。”但在这里已经过时,因这里没有关门的铺面,也没有闲散的人群(单位人例外)。
以社会人为主体的这座城同往日一样的繁忙、躁动,在我看来,过年在这里留下的唯一痕迹是昼夜不停的酒店中儿童们的嬉戏和老人们畅怀,因为家中主事的都在工作,饭只能在酒店开了,而且必须预定。由此,我们的一日三餐还颇费了一方功夫,四处打秋风。好在晚餐有人事先做了安排,否则这温州的年饭真还不知道在何处吃呢。
海洋性气候就这样怪,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已阴云密布,强劲的风挟持着豆大的雨粒从天而降,似乎还有冰雹,打得周围一遍响。
用个人资金营建的高楼成群地矗立在欧江南畔如再造的上海外滩,沿江道上车马如龙,流光溢彩,但要寻觅一处泊车的位置却是困难重重。
稍加留意,眼前的车大都是“宝马”“奔驰”,让你不得不感叹这座城市的富有。但温州人的车技却不敢恭维,闯红灯,急刹车,突然起步时有发生,一但两车相吻,用鸟语相骂几句并各奔前程,很少纠缠,肯怕是生意要紧,赚钱为上啰!
傍晚时分,接待我们的李老板风风火火从杭州市开车匆匆赶过来了,一辆全新的“卡迪拉克”车在风雨中已跑得面目全非,泥浆四处可见。
此君见面就大谈其在节日中的“公关”业绩,说央视广告中把江西三清山说得如何美,搞得他陪客户在江西跑了好几天,据他看来不如去雁荡山要舒服得多,好在几笔单已搞定,否则今天决没有时间来见我们。真是在商言商,一点也不为过。
酒店设在欧江边的一座豪华游轮上,满桌的海味让我们无所适从,花螺、泥螺、血螺、鲍鱼、跳跳鱼、豆腐鱼、三文鱼、石班鱼还有搞不清的各类海鲜,别说吃光看也就看饱了。据服务生介绍,按现时的饮食保健法,李老板所点的海鲜大都是滋补人的各种脏器,增强人体功能的海类精品,如何吃法,吃下去口感如何对我们来说只有天知道,但在主人的盛情下只能随乡入俗、一通乱吃了。
欧江受海潮的影响入夜后便开始波动起来,船上的餐厅左右摆动,在黄酒的催动下增加了几方醉意,兴趣正浓的食客、桌上的食品和窗外高楼的灯火都在有节奏的摆动着。
摆动着的雁荡山在改革开放中把佛文化传播得越来越远,影响也越来越大。
摆动着的温州地区跨过了小康走得更远。
摆动着的食客们有些得意忘形,乐不思归。
摆动着的我如婴儿的大脑一遍空白,除却食欲的刺激只想入睡。
这时,有入港船的汽笛声在江上低沉回荡,催醒睡意的我看着满船事业有成的温州人,总想之从找出点答案。
温州人的神奇除了得益于雁荡的灵气外还应有长年食用海产的功劳,但早几年热捧的书《东西制衡》就全球范围内东部和西部的发展差异进行了详细的阐述,研究者从人文、地理、饮食方面找出答案,相对这本书的观点,我对食用海产的认识的确太肤浅,如是又想到了那神奇的雁荡山。
道家把得天独厚的地域称为“洞天”,天下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都是神奇之地,雁荡山肯定是一洞天。
联想起近日看到的一本好书叫《人文地理随笔》。书中讲到:“洞天不是在天上,也不是在地底下,而就在人类活动的地面上,与人间社会相错落,与人间地理的某些东西相叠合。”这一说法倒是对了我的味,我这一行的所见所闻也似乎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