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接佛
乐清市东临乐清湾,距温州约40余公里,沿104国道北上可达浙江的金华、宁波、杭州,向东上环海公路则可到海湾另一端的玉环市。
这个东海边的小镇现已发展成初具规模的小城,是小城就会有故事,特别是临海小城发生的故事就一定会特浪漫,特有情调,这是当前影视作品的主题,也是都市男女的企盼。本篇立意为扯点闲谈,说点闲话,名为闲其实不咸,而且是可淡出鸟来,因此也绝无风花雪月之趣。
温州地区人好佛事,是这次一行的收获。按我的推想,只怕要源于海文化的洗礼,在大海中捞生活,生老病死全由天定,于是妈祖、天香娘娘、佛祖都成为了人们的保护神。何况西面的雁荡山历朝香火旺盛,加上东海舟山群岛上普陀山的佛光普照,这样好的佛地人们好佛事,当然是一件极自然的事。
我们落脚的这家小店处在乐清的老城区,进店先入眼帘的是那硕大的神笼,菩萨高居其上,香烟飘散,祥和一派。供桌上摆满了一些不知名的供品,能唯一熟知的是大如菜碗的金圆宝,奇怪的是桌傍还放着一捆稻草,不知有何用途,问老板娘,答说明早接佛之用,为怕坏了老板娘的彩兴,不敢多问只得归房休憩。
时值大年初六之夜,一街的红灯笼望不到头,寒风夹着浓烈的鱼腥味一阵又一阵的吹着,让成串的灯笼如波浪形一般地摆动。偶有焰火在街的深处燃起,随着单调的炮鸣声直入无月无星的夜空,浓郁的年味就这样弥漫在这座海滨小城之中。
路上的行人极少,私家车整齐地静列在窄狭的街道边,满地的鞭炮屑在寒风中打着旋子,一阵一阵飞向远处,路灯,小型建筑物的轮廓灯和每扇窗的照明灯全都是亮亮的,似乎这年的气氛在这座小城只有灯在造势,比之内地城市的年夜,无疑冷清了很多。
临街的客房没有过路车的喧嚣,也没有半夜嚎歌的烦恼,早早入睡是没有问题,但对恋早床的人却不是最佳选择。因东部的天亮得早,清晨不到七点,鸟语般的问候语就此起彼伏,车声、人行走的脚步声、开门声和一些杂物器具的碰撞声,真是声声入耳,要知道这是过年呀,在内地不骂娘才怪呢。
这就是温州人的特点,早睡早起,逢年过节一个样,这之中包含着古人的一些家训和本地人辛勤的传统,也许就是一种文化吧。
大年初七礼佛,除了整日吃素外尚有隆重的接佛仪式。穿着整洁的孩子们一大早就聚集在门前,七嘴八舌地争论着什么,不知是比谁家接佛规格高还是其他什么,对我来说反正还是鸟语一遍,无法听懂。
忽地一声“雅虎啰!(接佛啦!)”孩子们便一齐向马路的一端跑去,老板娘此时将早已备好的供品和香案移到大堂中央,拿出了供桌傍的稻草堆在大门前准备燃烧,终于解开了我昨日对稻草用途之迷。
然而,我们这些外地人尚不知佛从何来,如何接法,问又不敢问,听又听不懂,只得伸长脖子向外看。不一会,有震天般的炮声鸣放,马路上一时人涌如潮,路傍的房主全部侯于屋外,分别燃放各自门前的稻草。整个街区马上变成了烟雾弥漫,天昏地暗,有如冬雾来临。
就在这烟云中,“佛”终于来了!是由八名古装打扮的壮汉抬着一座高约
接佛中,有一身穿绿衫,眼圈描白的长者,在众多信士的簇拥之下从宽大的水袖中拿出一张黄表纸,面对佛颂唱着,有一种在大型祭祀活动中那告皇天、后土、各洞神仙、城皇、土地之类的诚挚和庄严。然后,号炮齐鸣,鼓乐震天,接佛的人都把各自准备的红包交给送佛队伍中收供奉的专人。按现时的规则,这个“接佛”如同一次集资,让接的接得心甘情愿,让送佛的送得满载而归。
结果,我又猜错了。住地的老板娘告诉我,送佛是各团体的自发组织,每年春节每一个团体需要30万以上的活动费用,全部自筹解决。而接佛时每家每户给的物资和钱,送佛的团体和个人都不能收,只能捐给寺庙 。
看来越是经济发达的地区,公私倒是分得越清楚,如果把对佛爷的朝供据为已有,只怕会有灾难,私心越重则报应越大。
“佛在心中”,“佛渡有缘人”。这接佛、送佛只是一种形式,一种对佛献诚的表达方式,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乐清接佛应该是一种自然的回归,而它恰恰就发生在雁荡山下的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