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的 故 事
老婆在图书馆工作,善精打细算过日子。
见我勤于购买书籍,唠叨,一则,微不足道的小办事员,又不著书立说,也想汗牛充栋,看书,去图书馆借,近水楼台,多看几日无妨。再则,糜费。有些书被人借阅,索要,有人竟说:“区区一本书,好意思索还。”不要,温故而无书。
我有一不良习俗,读书时自认为佳言美句,好在书上划杠杠。自幼便知,爱护公共财物,是公民之本分,借书阅读,不能放肆。其实,在公家书上划杠杠,也无用,终究要返还。
读书,好处多,人生一世,多知总比少知或不知强。知之深入,能明理,有分辨是非曲直之能力。再读,则难得糊涂,更加可贵了。
多年来,逛书店,几乎无空手而归。初购书回,冒傻气,在书上涂鸦曰:购于某年月。内人问及,不能自园其说。后,干脆不写,盖上几枚作废的私章,谁也分不清何时购回,窃喜。
忆当年,下放农村,无书可读。有一回,公社招开三级干部会,我被抽调到公社帮厨。见食堂师傅抽屉中藏有几本书,其中有本《随园诗话》,前后缺页,借来阅读,尚能看懂不足三成,还有不少生僻字不识,更不解其意,无字典、词典无法查。问他人,惊诧,你们这些来接受再教育的人(属臭老九范畴),还百不识之字,该去问谁?俺也找不倒。(其意是:我不认识。)尽管如此,但根本动摇不了我看书的兴趣。看毕,想借其他几本时,书惨遭厄运,已被人卷喇叭筒去了(另一种形式的焚书)。
后来方知,这些书都是在革命风暴中,作为四旧收缴而来。无人翻阅,这些封、资、修的书,怕中毒。闲置几年,虫伤鼠咬,蟑螂爬越,不知何日,门被撬开,书籍日渐稀少。有人偷偷拿去阅读,有人拿去卷烟,各尽所能,亦各适所适而已,也算为社会服务了。
听一位年长者说:“早些日子来帮厨,拿回去几本书,纸很薄,用细线钉的,用它卷烟呼,不高(方言,意:不好。),都呼出抱耳疯来。”经他描述,大概是几本线装书,可惜!
后来,招工回城当伙夫,去书店见书架上摆放的全是红宝书,样板戏剧本。一日,中南矿冶学院(中南工大)旁的书店,贴出告示:次日有新书供应。适逢轮休,也早起排队凑热闹,书店开门,方知有《一千零一夜》、《威尼斯商人》、《高等数学》上、下册,每人限购一套。我看早起不易,全买了。这两本《高等数学》,根本没翻过。不过,它的命运好,,没人再拿它卷烟。也没上书架,至今躺在杂屋间的书柜中,都是那几年没书看给闹昏了头,奉行有比无强,礼多人不怪,油多不坏菜,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书买了再说,莫浪费了指标。多多并不都有用,也就不亦善,花了冤枉钱。
八十年代,各类出版物,如潮涌,散发着铜臭味,令人目不暇接。盗版书充斥市场,防不胜防。有的粗制滥造,错字连篇,误人子弟。书标价之巨,折扣后,价格不斐,令人咋舌,没办法,也买。
现在,人也安定了下来,上网累了,电视乏味,拿本书来翻阅,也是件乐事。老来也要有伴,书也是晚年最忠实的伙伴(还不需喂饭)。我要告诉外孙,(目前没有。)外公这些书也来之不易,留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