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砍柴
下放到农村,实际问题一大堆。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当属吃饭,有了米,还得有柴。看了农哥的文章才知知青优越条件比我多很多,知青有很长时间的配额粮,我没有,知青到队里时,还可以跟师傅,没吃了,没办法的事还有师傅帮着解决,遇到好师傅,还可以到他家蹭饭。我们一切都得自力更生,戴了帽子去的,村里人是用有色眼睛看我们一家人的,有困难,谁帮?不来刁难,就是好人了。到队里称了一百斤谷碾了,请人帮忙筛出来,把糠给别人,他很快把干净的米送了过来。柴呢?到农村,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当时队里附近的山几乎是秃的,到处是松松的黄土,那连绵不断的小山丘裸露着连茅草也不生的深红色土壤,可知是一个非常缺柴的地方。山上的树是不能砍的,用竹耙子,(象放大的抓痒用的一种竹品)在大树底下耙树下的落叶,或者到很远的山里去砍柴,家里只有我去了。而且队里砍柴这样的活全是家里女劳力去的,但砍柴是要有技巧的,超过其它平时农活的劳力劳心的活。
父亲为了鼓励我上山砍柴,特意起了一个大早,亲自炒了一大碗油炒饭给我,平时是我母亲做的,还在头天晚上帮我磨好了柴刀,刀是新买来的,本来很利,但他还再磨了,因为每位去砍的人去之前都要磨刀,他在给我提高信心.并且在前几天就与队长讨要到后山里砍了一棵树作扦担(挑柴用的)。早早的吃了早饭,我与村里的姐妹一同出发了。
为了能得到她们的帮助,我尽力讨好她们每一个人,一路我讲些城里的人和事给她们听,尤其是一些,乡下人做起来容易而城里人不会做的事,又唱歌给她们听,我唱京剧,唱沙家滨中的阿庆嫂,刁德一,胡司令,我一个人唱了男声唱女声,目的一个:尽量使她们对我产生好感,一路上我快活得像一只小鸟,好像是去赴宴,完全忘了等待我的会是"刀上火海"。来到队里最远的山,(别的队里的山是不让砍的)大家到了山里,看到长有茅草或什么的就把扦担往地上一丢,也就是说她在这里砍了,我不知道,只得跟着继续走远,她们走一段就会有一人丢下扦担,而我却盲然,有一位大婶告诉我,你找个地方,不要越走越远,有茅柴的地放就可以了,经她一提我看到有一堆茅草就放了扦担,后来才知那是一堆别人不会去砍的柴,因为中间有一个大刺蓬,不知中间是否有蚂蚁窠,或蜂窝。我不知怎样下手,就跑到距离我近的女孩看她是如何砍的,然后再跑回来,左手一接触茅草就被划破手指,我用右手压住出血的手指。一看到别人砍了一大堆了,我还没有动手,心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地举起柴刀就砍,也不管左手指出血,划破什么的。我砍了一小堆了,但很乱,不像别人砍下的柴是很整齐的,我在努力,哎,有一棵大一点的杂树,我举刀一次没有砍断,我又举起了刀,更用力地砍下去,刀反弹过来弹到我左手的中指上,手指血流入注,我丢下刀用右手捂着左手中指,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喊,我的手指断了,哭声引来了一位大婶,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破布,帮我包扎了手指,但左手的中指已经弯下了,她说砍断了手指上的筋骨。她吩咐我坐下休息,自己去砍柴,大婶很快,她弄好她的后,就过来帮我砍了两抱,后来她们一个人给了我一抱,大婶帮我找来藤条,很韧一种植物,可以当绳子,帮我捆好用扦担串好柴,约五六十斤。她们每人都砍有一百多斤,使我对她们佩服的不得了。
回来的路上,我狼狈不堪,垂头丧气,满脸泪痕,走在最后,沮丧悲观,落泊灰暗,我父亲也与其他的家长一样来接我。
我父亲却很高兴,鼓励我,万事开头难,以后就会好的。他想奖励我,但什么都没有,以前也从没有对我们给过物资奖励。我记得,到了第二天,他把他用过的一支水笔给了我。
我受伤的手指,由于没有去看过医生,没有得到治疗,没有用药,它一直弯,直到现在,也没有伸直过。
而柴却一直要砍下去,以后我常与村里的姐妹一道去砍柴。后来也能一次砍下一百多斤了,过中的艰苦,不曾经历过的人,怎能体会。每次与她们一道去砍柴,头上也包一块围巾,完全是一个村姑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