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琐忆-------砍蜂窝
1967年的秋天,我们大队的知青都回城了,我一个人留在山村。那段日子,队上的一位叫元元的小社员同我玩得最合适。我俩经常上山砍柴,装铁夹,装绳索。
我们的铁夹夹得过小野猪,野山羊,刺猪;我们的绳索套得过野猫,野鸡,野兔。。。。。。我一个人过日子,生活过得还不错。
有一天,他拿着斧头和小木盆叫我上山砍蜂窝。我犹豫了一下说:“砍甚么蜂窝,不怕蜂子扎”
他拍了拍小木盆:“蜂窝里有蜂糖,把窝砍破,取出蜂糖,用这木盆装。”他说得好有把握。好像是去拿糖一样。
我半信半疑:“要得要得,走就走,试试看。”
“我不会骗你,早几天寻牛看见的,蜂窝在一棵空树里面,只要把树砍开就能取出糖。”他讲得好诚恳。他还说小时候他爹爹带着他砍过一窝。
我们走了十来里路,来到一座叫杨梅弯的山界上。他一下就寻到了那棵蜂窝树------一棵水桶那么粗,
我不敢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站着。他笑了笑,拿出火柴,捡了几根树枝,在树脚烧起火来。火一燃,烟一冲。那蜜蜂一串串地从树孔里飞了出来,顺着烟子往上飞。他叫我再砍几枝生树枝添在火上,这样,烟子更大一些。我照他讲的做,砍了几根树枝添在火上。他站到火的另一边,扬起斧头,大斧大斧地砍了起来。他砍了七八寸长的一线口子,弄得满头大汗。我连忙接过斧头,依着那线口子,也大斧大斧地砍了起来。这半干半生的樱桃树好硬哟。
我砍了好一阵,歇一歇气。他叫我把斧头递给他,他接着砍。我把斧头往他一递,诶!这斧口上怎么滴水呢?他用手指往斧口上一摸,再用舌子一舔:“糖!糖!糖喔!我们砍出糖来了。”他说着用手指着树说:“你看,那树口滴糖出来了。”
我用手往滴糖处一抹,再用舌子一舔:嗨呀呀!沁甜的哒。我这下尝到了甜头,干劲来了,扬起斧头准备再砍。他扬扬手:“我来我来,莫把蜂窝砍烂了。”说着,扬起斧头直劈起来。几家伙就劈下一大块,他指着树空里说:“快来看,里面净是窝,窝里面就是糖”
我朝树空里一瞧,里面一片白,看不太清楚。他又用斧头将树空砍大些,能伸进双手。他叫我把木盆拿过来,说着,从树空里扯出一块一尺多长,五六寸宽的一板蜂窝。我一看,那蜂窝密密麻麻的小孔里净是糖。他又伸进手去,又扯出一板来:“还有还有!还有一板大家伙。”说完,真的扯出一板更大的出来。
“哈哈哈。。。。。。”我高兴得打起哈哈来。他将头伸进树空一看:“没有了,一共三块。唉哟哟。。。。。。”
“你怎么啦?”我听他突然喊唉哟,便问他。他摸了摸后脑壳:“我被蜂子扎了一针。快走快走!蜂子飞回来了。”这时,我们才发现,火早已熄灭,头顶上又有蜜蜂在飞。
我端起木盆就往山下走,这一木盆蜂窝也有十多斤。俗话说:人有三份护财力。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我小跑步地几家伙就下完了山,我又绕过了道弯。元元紧跟在我后面,时时唉哟唉哟地哼几声,我们来到田冲边,他叫我停下来。他摸了摸后脑壳,又望望天上:“蜂子被我们摔脱了,撵不上我们了。”
我俩平半分,我将蜂窝放在坛子里。我不会沥蜂蜜,干脆连窝一起咬,然后再吐渣。想吃就咬一块,每餐煮饭舀一碗米汤出来泡一块。这样,一个人慢慢地吃了个巴月。
日子过起来慢,回想起来还是快,整整四十年了。每当我回想起那段甜蜜蜜的日子,心里还是乐磁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