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河流中浮泅总会错过很多风景,也会与很多人交臂失之。四十多年前,虽与湘平同下江永县却无缘相识,直至四十年后在知青酒楼因为筹备“江永知青下放四十周年纪念”的日子里才有缘相见。与湘平的初识竟然还是麻将桌上得瞻芳容的。那时坐在我对面的一位肤色白皙、衣着典雅的女人时而大呼海叫,时而轻哼乐曲,一副快乐非常的神态。有人告诉我:这人叫杨湘平,江永老知青,后来调到江永祁剧团的演员。
这下,在我人生的像册里又镶入了一枚精致的照片。
未曾想到,我却在她前面遭遇了尴尬。因为都是近六十的人了,座中客(包括我)未免谓叹“年岁不饶人,万事从兹休”一类的颓废话题。而这位杨湘平却不以为然针锋相对地高声喊起了反调,她说:六十岁正是一个人人生第二春的开始,我们更应以积极的人生态度去面对和享受!斯言诚哉!真要对初识的这位女士刮目相看了!正自惭生男人羞愧之际,这位杨女士竟拿着我和“黄三爷”作现身说法:“你看,黄三爷和这位(指我)均是向六十靠拢的人,黄三爷衣着鲜亮打扮得体,显得意气风发;而这位却不敢恭维,年纪只怕要老几岁咧!”闻之,众人笑倒。然而笑过之后我不由暗自思忖:这位女士还真有一点伫剑凝眉的雄风哩!
后来有人告诉我,杨湘平己罹患乳腺癌!消息让我惊心之余,不由更对这位湘平女士增添钦佩之情。
相识久了,自然接触也多。有幸与湘平同属“麻坛居士”,时不时或她或我手机联络呼朋引类在某处大摆战场。酣战中,我又发现此女有一另类特点:打情绪牌。羸牌雀跃,豪气冲天高呼请客;输牌敛眉,也不知谁会不幸沦为“下饭莱”。我得承认自己不止一次当过这样的“下饭菜”。打点良心讲,年轻时,我也曾是气冲牛斗的性情中人,时下因为考虑湘平也是有病之人,心中或有怜悯之情,便也忍气吞声地顺着她甘当“出气筒”:打牌时,碰牌挨骂,胡牌也挨骂。有人悄声告我:以后少与这女人同场。我也一笑了之,并且我正颜告诉此人:“就因为湘平有那么一个‘字’,我得让着她”。我心目中这个“字”并没告诉来者,却因此与杨湘平发生了一个大误会。有人到湘平面前挑唆:你说张某怎样评价你的吗?他只用了一个字。湘平当即气愤难平。某天夜里突接电话,竟然听到杨湘平异常悲愤的声音:“我一直对你评价很高,未想到你却在外面臭我,而且用词刻薄只用了一个字!”正待解释,不想这位女士噼里叭啦一套责怪之言便将电话挂了,我愕然!
湘平啊,你知道是个什么字吗?现在我告诉你,那是一个“病”字,因为你不幸患病,任何身体健康乃至男男女女都有义务呵护你啊!
湘平能歌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以她病弱之身能经常参与老知青的活动这更是大家钦佩的。调度有序生动活泼的主持人风范,至今为很多老知青称道;一曲《我爱你,中国》技惊四座,余音缭绕,至今犹在耳畔。真的,大家都在期盼湘平早日恢复健康,更期盼欣赏她精彩的表演。
然而,世事难料,早二天小谭在电话中急促地告诉我:“湘平的病发恶了,她想见见你!”惊心动魄之时,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我正忙家里一件重要的事情。周三那天,当我延至差不多中午时分赶到湘平家时,己有五位朋友在座。路途我多次设计着如何安慰湘平的话语,提醒自己说话“关场”。然而,当见到湘平时却令我惊异,她并未被病魔击倒,反是热情好客地招呼我们茶水,神经淡定地介绍自己的病情。虽说中途情绪时有波析,流露出对人生和亲友的不舍,但从她那略有浮肿的脸上镶着的那双仍很锐利的眼睛里,我们读出了湘平的坚轫和坚强。湘平告诉我们:她留在人世的日子也许不长了,但她舍不得朋友,舍不得人生,希望朋友们还是要带她去玩去聚,给一点力量给她,让她战胜病魔!
死神黑色的翅膀己在湘平的额头上方开始盘旋,可以想象得到的死亡场景己约隐约现,湘平能如此从容,仿如看过千帆过尽的淡定。作为朋友,唯有虔诚地祈祷上苍,请怜湘平前半生的苦难,再给湘平一次机会,相信湘平能平安跨过这一道坎;作为唯物者,我们将生比做日出,将死比做落日,这是一道自然世界的风景,无人可以逃脱。死亡是化干戈为玉帛的使者,而我们更将死而复生虽死犹生称为涅槃。
人生如棋,步步紧逼,昔日繁华,瞬间失守,好的棋手在乎一举手之间,遑论输赢?人生的棋局未了,人生的热闹还得继续;人生的棋局结束,棋者回归适当的位置。我只敬佩屡败屡战永不放弃的棋手。壮哉,杨湘平!刘蒲大哥素有眼疾,虽能上网,却不能回帖,然而知悉湘平病情后,即频繁上网打探湘平消息,并且破天荒地摸索着在我的博客上打出了他在电脑上的第一个回帖。蒲哥来电话说:湘平是大家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这份艰难的回帖是献给湘平的!
下面即是蒲哥的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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