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津重返江湖(六)
黑黑的除夕,谧静的夜。我在这里过了一个无以名状温馨的除夕。
“咯只崽有口福嘞……”人未进,音先到。二娘风风火火回来了,后面跟着提着肉的望梅。二娘一去,全村人都知道她家来客(qie)了,特分了她一份下水。火堂里的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我们在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地炒菜、斟酒、祝福声中结束了晚餐。然后挟了满满一盆炭火端进厢房,开始度我们的除夕之夜。这顿晚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炖腊猪脚,我第一次知道腊猪脚还可以炖着吃,肥肥的,软软的,热热的,滑滑的,黏黏的,香香的,腊辣的……
厢房里暖洋洋的。二娘堂屋后面是个夹房,可从厢房的后门进去,房内整整齐齐码着半屋子上好的砾木炭和食品杂物,所以我们晚上不用到屋外去夹炭,房门一关,热气跑不掉。室内一大盆炭火,温暖如春,我们也把衣服脱到最适合室温的程度。三人围着炭盆促膝而坐,我自然坐在上首,二娘在右,望梅在左。望梅不喝酒,二娘和我各斟半杯红苹果酒,慢慢呷着。炭火把二娘和望梅姑娘的脸照得绯红,血红的红苹果酒在晶莹的玻璃杯里轻轻荡漾,室内弥漫着一股温馨浪漫的气息。烟香味、酒香味、茶香味、书卷味、炭火味、糖果味、男人味、女人味……在空气中搅和着,通过嗅觉神经未稍在大脑中枢绞着,绞着……尼古丁、乙醇、二氧化碳混合在一起,让人麻醉、沉醉、心醉、陶醉……令人迷惘、彷徨、兴奋、冲动……
多年后,无论多高级的酒吧,无论有多少年轻貌美小姐陪伴,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去过酒吧。)
我出生在天津,但我是正统的湖南人,父母都是湖南人,他们是南开大学的同学,搞学运去的解放区,结成革命伴侣。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因政治原因离异,四个孩子,两个判给父亲,两个判给母亲。我判给了父亲。也就是说,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时期——童年和少年缺乏母爱。(也许这就是生理心理学上的人格缺失吧。这一课如果缺了,一生都补不上了。)故在思想上有一份渴望、有一份憧憬、有一份强烈追求母爱的潜意识。
二娘当时已经有两个女孩儿,加上她本就侠肝义胆,大方泼辣,有男儿气概,菜园子张青再不做劲儿;他们家早就阴盛阳衰了。你别看二娘刚烈如火,其实内心柔情似水。在她的潜意识里,需要一个粗犷、粗鲁、粗暴、粗野的男人主宰她、驾驭她;比如海狼赖生(杰克伦敦《海狼》男主人公)、葛里高利(静静顿河)、西刺克历夫(?)、魔鬼胡安(电影?男主人公)这样的男人(究竟那种适合她潜意识需求,由她自己选择好了)。而当真这样的男人闯入她的心灵时,她的好强、自尊的性格又会极端排斥(这就是性格反向?)。而更容易接纳既有男子气概,又灵活乖巧,既有个性,又易于掌握,允许撒野但又在她股掌之中的男性。当然还需要一定的文化素养和气质。我不幸在她视野之中,我有幸在她视野之中。
·多余的话:
刘教授看了鄙人拙文后,第一句话就是:“咯只鳖在写小说嘞,我那里和他去过金迈罗。”我叹曰:知我者,流水也。
拙文纯属虚构,茶余饭后给各位老大逗个乐,万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