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爷 爷 家 的 竹 林
也许是从孩提时代起,抑或是我还未出生的时候,爷爷家旁边就有了一片竹林。那竹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郁葱葱的一片儿,在竹林边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有多少鱼,我不知道,但在我的印象中,这个池塘被抽干过一次,当时那个场面别提有多热闹了,来抓鱼的人,脸上都笑开了花,鱼类们如大难临头般,四处乱窜,间或有乌龟泥鳅鳝鱼之流。那个时候的情景到现在我还记得。
在二十年里,许多东西都改变了,竹林依然如故,在它消失的时候,我很难接受这样的变化,因为它几乎已经成了我童年的一个寄托。当我接到爷爷家里电话说竹林已经被砍光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啊!好好的怎么砍了啊?”随后心里竟有些失落,但还有些侥幸心理,不管怎么说也得留下几根作纪念吧。当我来到爷爷家的时候,却发现,竹林已经荡然无存,就连地下盘根错节的竹根,也未能幸免,起出来的竹根和其它杂物都填在竹林旁边的那小小的池塘里,现在的池塘已不是原来那池塘了,只剩下巴掌大的一片儿,从上面看下去,水色浑浊,但愿塘里还有鱼,我这样的安慰自己。但是竹林的消失,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了。
在竹林的遗迹上,已经种上了棉花。叔叔正在棉花田里打药,打药机马达的轰鸣声不时传来。我站在田埂上,感觉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小时候,望着那绿油油一片的棉花田,不由得怅然若失,感慨那沧海桑田的变幻。
这个竹林,已经陪伴我,度过了二十多年,它早已成了爷爷家的一个象征。当我远离父母去外地读书的时候,如果想起了家乡,就想起了爷爷家的竹林,它已经成了一种寄托,给我以精神上的慰藉。所以,它的消失,我总觉得有些惋惜,好像心里面突然失去了什么。
春天,正是充满活力的季节,在刚解冻的大地上,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当大雨来临的时候,当闪电来临的时候,竹林里的竹笋就不那么安分了,把覆盖在它们头上的土堆硬是拱出了一条条缝,一片一片地长起来,在隆隆的雷声中,长得越来越高。第二天上午,我跟着爷爷去挖刚长出来的竹笋,往往是满载而归,有许多竹笋长得大约有三四公尺那么高,包着层层的笋皮儿,里面就是嫩白的笋芽儿,用来炒肉炒辣椒,是难得的美味佳肴。现在虽然没住爷爷家了,但时不时还是有鲜笋供应,竹林砍掉以后,恐怕是吃不上了。
夏天,许多的虫子随着夏天的酷热也陆续出来捣乱了,竹林里更甚。有一种虫子,黄脑袋绿大腿,样子类似于蚂蚱,专吃竹心儿,被它咬过的竹子没有多长时间就会枯死,挺可恶的。不过,这也吸引了许多鸟儿前来觅食,在竹林里安家落户。我那个时候挺调皮,经常没事就去掏鸟窝,往往把窝里的鸟蛋摇了下来,打个稀烂,那个时候也没什么环保意识,只知道好玩。有几次摇下了几只幼鸟下来,那幼鸟长得有点怪,可能是属于鹭那一类的,长着一张奇怪的长嘴巴,眼睛也睁不开来,把手放上去,它就如初生的婴儿般,对着手指又吮又啄,大概是看护不周吧,最后都死掉了。有几次觉得自己做得有些不对,但隐隐约约说不上来。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爷爷把田里的玉米棒儿摘了下来,用木棒把粒儿搓了下来,做粥吃。田里的稻谷也收割了,稻草堆起来,人那么高的一垛,等谷晾完了,没事干了,爷爷把竹叶和竹根和其他的杂物堆在一起,烧起那草木灰来,以备来年春天施肥的时候再用。我和妹妹,还有几个儿时的玩伴,每人抓了一把稻谷,一把玉米粒儿,往那热灰里丢,少倾,一个个都爆了出来,吃起来又香又脆。在做饭的需要添火的时候,小姑就把一节节的竹子用草捆好了往炉子里塞,竹节被火烧后,发出劈叭劈叭类似于鞭炮的声音,挺有意思的。
冬天,到了下雪的时候,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色的世界。竹林里的竹叶,被积雪压得沉甸甸的,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掉下成片的大雪来。我小的时候,常和妹妹一起,在竹林中玩耍。用脚蹬、踢、踩、踏,抑或用手用力摇晃,让竹叶上的雪落下来,落在头上。我们就在这简单的游戏中,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爷爷家的竹林啊,为什么你让我如此惆怅?爷爷家的竹林啊,为什么你让我如此乡愁满怀?爷爷家的竹林啊,为什么你让我如此忧伤?爷爷家的竹林啊,陪我度过了懵懂的童年,它承载了我的许许多多的欢乐和梦想。它看着我们一天天的成长,我们就在它的慈爱的目光中,如新生的竹子般,渐渐长大。
如今,虽然它已经被砍掉了,但是作为童年的一个回忆,它将被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去,因为它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