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知 难 而 上
春节过后,我的老朋友,亚奥科技有限公司的胡总经理几次催促我,让我想办法尽快把他那批制氧机和手术包发运出去。
胡总这批货我是知道的,这是去年年初,他们公司生产的亚奥牌制氧机,以质优价廉的优势,在云南扶贫招标会中标后生产的。这批货的合同签定:云南大理州共1个市11个县116个乡镇卫生院,每件货必须送到各乡镇卫生院,云南卫生局凭卫生院回执结账。
当时为中标,为抢占西南市场扩大企业影响,胡总答应了诸多条件,生产完成后,货物发运不出去胡总可为了难。春节前,我曾多次和几家大理合作伙伴协商此事,他们听说这批货要送到116家乡镇卫生院,竟没有一家承接这批货,只有大理双龙配载站的周老板提出,这批货如发运到乡镇卫生院,需1个月时间要2万元运费,但不保证回单。这个条件胡总是不会答应的,因是扶贫工程经费紧张,胡总只能付运费1万元,还必须保证回单好结货款。几次协商无结果,这事儿一直拖到春节后。
看着胡总为难的样子,出于物流人对客户的责任感和以后更好地合作,也为了借机到大理这块梦幻般的地方旅游观光,我测算了一下,这批活儿就是不赚钱也不会赔钱,我终于接下了这块烫手的山芋。
2月16日,我把货物装上汽车发往昆明。又电示昆明分公司转发大理双龙配载站,随后我带领公司老胡、小刘、和耿旭一行4人直奔大理。
到大理后周老板热情地设宴接待了我们,三杯酒下肚,周老板调侃的说:“刘总亲自来分货是不是不相信我给你报的运价?那可是我给你帮忙的价钱啦。”我对他说:“那里,这批货是扶贫物资,是货主不给那么多钱。只给1万元,你们都不干,我只好带人来分货,还请你多帮忙。” 周老板瞪大眼睛说:“1万元!见鬼啦?我跟你说过几次,这活儿没有两万块钱是办不成啦,你们北京人不清楚这个鬼地方,一进山全是盘山路吗,有的地方还没有通车啦,我们这里的配载站很少接大山里的活吗。”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我感到事情有点不妙我说: “既然来了不管怎样也得把事办好。”周老板喝了一口酒说:“那好吧,明天我给你们找四辆车把货装好,你们四人东、南、西、北各包一片好啦。”“好!那我敬你一杯。”大家举杯畅饮。
我们和周老板对着地图详细地制定了4条行车路线,标好自己要去的几十个乡镇。并和周老板讨价还价谈好每辆汽车每天300元,我们管司机吃喝、住宿、加油。我对周老板说:“准备3、4天把货分完。”周老板说;“3、4天肯定分不完,4辆车最快也得跑12天。”听他一说不由我倒吸一口凉气,12天的费用一万五六,再加上来回差旅费5000元这就两万多元,坐在大理还没动。理论上已经赔了一万多,事到临头只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们来到双龙配载站,周老板已经把货物分装在4辆箱式货车上。他把4个司机叫到我跟前,介绍了他们的姓名并对他们说:“这是北京来的刘老板,你们这趟进山后,一定配合刘老板和他的人,你们的工作时间是:早8点至晚10点,一定要抓紧时间尽快地把货发完顺利返回。”
我观察4个司机, 有3个人显示出边远地区的憨厚。其中一个姓江的司机,个头不高长着一个梆子头,八字眉下,一双小眼闪着狡黠的光不愿和人正视。我对他们提了几点要求,一、出车前司机先把油箱加满,回来在同一地点我们负责加满油。第二、吃住由我们选择饭店和住宿,吃饱睡好。第三、行车路线以事先安排好的路线为主,特殊情况和司机协商解决。我问他们有没有意见,几个司机说没意见,我说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我安排耿旭跟车向东负责大里、宾川、祥云一市两县,老胡向南负责巍山、弥渡、南涧三个县。小刘负责北边鹤庆、剑川两个县。我向西奔漾濞、云龙、永平三个县。
几辆车开进附近一家加油站,那三辆车加好油后各奔东、南、北,我这辆车的司机江师傅,趁我和他们交代事情的时候已把油加好,车也发动着了等我开路。
我走到车前问他:“油加满了没有?”他的眼神躲闪着我的眼睛,调侃着说:“刘老板放心好啦,没问题啦。”我拉开车门还没上车,他以挂好档准备开车。我稍迟疑,他便说:“刘老板快上车啦,时间紧吗。”我关上车门走到油箱前,用手敲敲车上的两个油箱,其中一个油箱发出空洞的声音。我把他叫下车敲敲油箱,他故作惊讶地说:“见鬼啦,我昨天才加的油怎么就用光啦,我马上加满。”他急火火的把加油员叫来把油加满。看着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我心中泛起一丝忧虑……
2. 挺 进 大 山
我们驾车向大理正西漾濞彝族自治县,大理市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城市,大理州在唐朝时是南昭国,宋朝时是大理国,历时长达500多年,是我国西南古老的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的必经之路。
大理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优秀的旅游城市和佛教胜地。苍山洱海、大理古城、崇圣寺三塔、天龙八部影视城、蝴蝶泉等几十个闻名遐迩的旅游景点,灿若星辰镶嵌在大理州的山水间,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旅游、朝圣者到这里旅游观光,顶礼膜拜。大理州还是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几十个少数民族和汉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大理州是考证少数民族起源和发展的活化石和博物馆。今天我们要去的漾濞县就是彝族自治县。
我们出了大理市,一路向西进了大山,一进大山我就兴奋地和江师傅聊了起来。他向我介绍沿途大山和村庄的名字和当地风俗习惯。他告诉我他是汉族人,今年40岁,在大理已经开了十几年车,他让我放心,大山里的路他是很熟的。我对他说我比你大几岁,以后就叫你小江吧。他愉快的接受了。
我们在公路上开了20多分钟,向右拐进一条用碎石铺成的盘山路。这条路坑坑洼洼,小江说他们当地人把这样的路叫弹石路,就是汽车跑在路上能把车弹起来,我用手紧紧握住车门把手,头还是几次碰到车顶上。我几次对小江说开慢点儿,小江不但没减速反而加速,当冲过一片绿树遮挡的小弯,一个几乎垂直的大山坡出现在面前。小江加大油门,汽车像老牛一样,哼哼着慢慢爬上坡顶。待到坡顶向下一看,几百米的大陡坡让我有点眩晕。江师傅紧踩刹车向下滑行,刹车发出“吱吱”的怪叫声,待到坡底,我问小江:“前面都是这样的险路吗?”小江说:“这是好的等到澜沧江和牛头山的雪山上你就知道什么叫险了。”我期待着险境的到来,险境必有险峰。
翻过两个山梁我们到达第一个送货点,漾濞平坡镇卫生院。到达第一个送货点我很兴奋,卫生院内却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女大夫值班。她为我们办理了交接手续,我们把一台制氧机和手术包卸到库房,用时20分钟,又向第二站前进。
第二站是河西镇,和上街镇,这两个镇都在漾濞县城附近。这一段的道路还比较平缓,我拿出摄象相机尽情的录制道路两边的秀丽风景。山坡下几座用山石砌成的茅草房,房前几棵大树,树下几只小狗在戏耍,山坡上一片片油菜花焦黄鲜艳,翠绿的蚕豆秧迎风招展,各种不知名的蔬菜郁郁葱葱。散放的老水牛在山坡上悠闲的吃草,穿着彝族服装的老人和少女在田间辛勤的劳作,漾濞洱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流淌在在大山间,好一派西南山乡风景图尽收镜中。
河西镇和上街镇办的很顺利,我们在上街镇吃了两碗饵丝面,又继续上路,我心中暗想照这样的速度这活儿也用不了几天。
我们出了上街镇一路全是盘山路,当车开到一个叫紫阳的小村庄时,盘山道上挤满了摆摊卖山货人,一些驮山货的驴和马散放在盘山道上,啃咬着道边的青草,几辆农用车横七竖八挡住去路。小江把车停在路边,我焦急的问小江:“他们怎么把摊位摆在山道上?”小江淡淡的说:“山里人赶集就这样。”“那什么时候散集?”“得等到天黑啦”“天黑,那时间不是全耽误了”“没办法啦,除非你去把他们轰开,不然就得等到散集啦。”
我跳下车走进集市,集市上彝族、汉族、白族、纳西族各民族的人都有。他们把各种山货、摆满了盘山路。各种语言的叫卖声,鸡鸭猪狗的鸣叫声混在一起,充满整个山谷。这个集市占道几十米,想轰是轰不开了,没想到在这深山野岭会聚集这么多赶集的人。
我焦急的回到汽车想让小江想想办法,我爬上汽车,小江已歪在车上眯瞪睡着了。我坐在车里干着急,这集市半天不散,我这200元就没了,真让我一筹莫展。我拿出手机和那三辆车联系,他们也都跑进了大山的盘山路,都发送了两三家。小刘和小耿还没什么,老胡的老胃病让这弹石路给弹出了毛病,我叮嘱老胡要注意冷暖多吃治胃药。说话间,集市上的人群骚动起来,有的收摊,有的跑过来发动农用车,我正纳闷,豆大的雨点打在汽车玻璃上,噢!下雨了。我喜出望外喊醒了小江。他揉揉眼嘟囔着:“大理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有一片云彩就下雨。”他磨蹭着把车发动起来。赶集的人群慌忙的向山谷两边散去,地上一片狼迹,我们乘机穿过集市,我暗自庆幸苍天助我。
我们冒雨开出山谷,顺盘山路向上爬行,雨水冲刷着树木和山石流向谷底溶入了漾濞洱河,河水徒长。我们冒雨开了十几公里终于看见了第四个发货地点脉地镇。当我们开车到跟前一看,使我大吃一惊。漾濞洱河上的大桥被拆毁,在桥下修起一个临时路基,路基已被河水淹得时隐时现。先来的几辆农用车停在路边,车上一个人躲在苫布下。我问他怎样才能过河?他说没办法,修电站把老桥给拆了,从新建一个大桥,只能等雨停了从临时路过去。
我坐进汽车,小江已盖着大衣又着了。我看着车外的大雨,心中哀叹:“成也大雨,败也大雨也。”
3. 彝 门 夜 宴
晚上8点多钟,雨停了水退了,我们跟着农用车过河到了脉地镇。小江把车开进一个不大的院里。这个院里有一个坐南朝北木制的二层小楼,东西各三间小房,一个彝族的妇女带我们上楼开了一间房,说好明天结账,一宿每人5元。我问他车上的货丢的了丢不了?他说没问题,一会关上门我把大黄狗放出来看着你的货。
彝族妇女走了,我环视屋内,屋内是裂着缝子的木地板,从地板的缝隙能看到楼下的灯光,一走动地板吱吱作响。靠窗户有两张单人床,床上的被褥还算干净,两张床的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我把背包放到左边的一张床上,对小江说:“你睡那张床上,我们先找地儿吃饭去。”小江说:“你去吃吧,我不吃了。”“怎么,累了?”“不是,我找地方先去泡个澡啦”“泡澡,是泡妞吧?”我打趣的问。他嬉笑着说:“你怎么会猜啦,一起去吧?这的妞好好啦” 我故意问他:“一起去,谁买单那?”他说:“当然是你啦。我带你去泡妞,你这大老板不买单还让我买单啦?”“做梦吧你,我告诉你,你干什么去我不管,你要是耽误明天的活儿,我可扣你工钱!”“好啦,放心吧,明天早上8点我准回来。你不去会后悔啦。”
小江嘟囔着走了,我正收拾东西,老胡打来电话,他兴奋的对我说今天他们送了6个卫生院,跑光了两箱油,刚才又花500多元加了两箱油。我一听老胡说用了两箱油就知道其中有诈。这小货车两箱油是120多个油,少说也能跑5、600公里,就这盘山道,累死也跑不了200公里,他怎么会跑了两箱油呢?肯定是出车时司机少加了1箱油。但我没有明说,因老胡一直是工会干部,没有发货经验,怕他一个人在这深山里不好和司机相处,我只对他说注意安全,把加油发票收好,回大理好算账。我关上手机,下楼去找彝族妇女让她锁门,她说不用锁了今晚就你一个人,我走到街上去找饭店。
这是一个山区贫困小镇,漆黑的夜晚没有一盏路灯。只有借助从低矮的房屋里透出几缕灯光来辨别街道的走向,偶尔有几辆过往的摩托车擦身而过,雪亮的灯光照在湿漉漉的大街上,瞬间又是一片黑暗。我摸黑走了几条街也没找到饭店,正准备往回走,忽听前面不远处人声嘈杂,我顺着声音拐过一条街,一个白色二层小楼出现在面前。小楼下面是一个大院,院里东西两边是几间大玻璃窗的房间,房间里坐着很多人,有的人在吃饭,有的人在喝酒聊天,有的人在吆五喝六的划着拳,声音就是从这院里传出来的。小楼和院里灯光照亮了半条街,给这死寂的小镇增添了些许生气。
我看着这些人连吃带喝更让我饥饿难奈,我走进饭厅,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对一个正在来回端菜的姑娘喊道:“服务员拿菜单来!”那姑娘被我喊得一愣,所有听到我喊话的人也都停下吃喝向我这里张望。我以为那姑娘没听懂我说的话,用手向他比划着说:“菜单,就是菜单!我点几个菜,我要吃饭喝酒明白吗?”姑娘愣愣的说:“我们这没有菜单啦。”“你们饭店怎么会没有菜单呢?把你们经理找来,你们经理有菜单。”姑娘笑了,满屋里的人哄堂大笑,笑的我莫名其妙。这时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姑娘笑着对我说:“这就是你要找的经理。”人们又是一阵欢笑。中年男子笑着对我说:“先生,我们这里不是饭店,这是我的家,我姓尚,有什么事请对我讲好啦?”“哎哟”我一下站起来“这不是饭店?”“不是啦。”“那你们这是……”“噢、我们这是给我儿子过满月,请来一些亲戚朋友来热闹热闹啦。”我不好意思地说:“尚先生,真对不起,我以为你们这里是饭店就闯进来了,搅了您的好事,您忙着,我走了。”尚先生客气地拦住我说:“先生、您别走,没关系,既然来了就是有缘啦,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吗?”“对,我是从北京来的我姓刘。”我随手给了他一张名片。尚先生看完名片很惊讶:“北京来的刘总!刘先生到大山里来干什么?”“我来给镇上的卫生院送扶贫的医疗器械,想找个饭店吃饭就进了你家大院。”“哎呀!刘先生到我家来这是天意啦,您是北京来的贵客,来、来、来,到这桌咱们喝两杯啦。”他对大家喊道:“这是北京来的刘先生,他为咱们镇送扶贫物资来了。今天刘先生到我家来也是我的福分,大家鼓掌欢迎啦!”大家热烈鼓掌,为我让了一个上座。尚先生告诉我,他是做建材生意的,漾濞县修建的几座发电站,都是他的公司给供货,生意红火。生活上在这脉地小镇是手屈一指。我对他说祝愿他买卖兴隆,将来到北京去发展。他听了非常高兴,我们举杯畅饮到深夜。在这西南边陲,大山里的一个小镇,我受到陌生彝族汉子的热情款待。山里的老酒、彝族人的热情让我喝得晕头转向。
4.夜 宿 小 店
饭后,我摸黑往回走,这时,天下起了小雨,整个小镇漆黑一片。我晕晕忽忽踉跄着往回走,没留神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大跟头。当我往起爬的时候,左手摁到了一样东西,我拿起这东西用双手去摸,啊!钱、一悃儿钱!我赶紧摸自己衣兜里的钱,兜里的钱少了一悃,我紧握着这捆钱,惊出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半。这两万块钱是来大理发货的运费,要是丢了,那麻烦就大了。我胆战心惊环顾四周,四周漆黑一团,连个鬼影都没有。我麻利儿地解开皮带,把衣服塞进裤子里系紧腰带,把钱揣进怀里,为防不恻,我在地上摸了两块山石拿在手中,我定下神儿,辨别了回旅馆的方向。
我冒着雨像幽灵一样,跌跌撞撞,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了旅馆的大门。我敲响大门,院里的狗叫声让我松了一口气,彝族妇女闻声为我开了大门。她身后的那条大黄狗冲我汪汪直叫,被她大声喝住,我爬上二楼,脱掉湿透的衣服,把钱塞在枕头下,稍作喘息倒头便睡。
睡梦中我被尿憋醒,披衣穿鞋下楼,刚到楼梯口,一个黄乎乎的东西吓我一跳,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只大黄狗。大黄狗冲我呜呜地低吼着,我低喊:“滚、滚开!” 几次抬腿做踢他的动作,大黄狗不但没有被我吓走,反而“呜呜”地嚎着向前走了几步,离我越来越近,吓得我赶紧退回二楼。
我坐在炕沿上被尿憋得直出虚汗,几次推开房门,都看到大黄狗在楼梯口严阵以待,那幽绿的眼睛吓得我不敢下楼。为了解决内急,我环视屋内和床下,满屋干净利落连个脸盆都没有。我让这泡尿憋得小肚子直疼,情急之下我看到了包牙具的塑料袋,灵机一动,把牙具倒出来,又找出一个盛衣服的塑料袋,我把两个袋套在一起,掏出“家伙”哗哗的尿了起来,尿完,我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如释重负舒服透顶。我提溜起塑料袋在灯下细看,黄色的尿液没有半点儿滴漏的痕迹,我把塑料袋系在床尾的横干上,想着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把它扔到厕所去。
我爬上床继续睡觉。眯眯糊糊刚睡着,就听楼下彝族女人在喊:“楼上的,干吗哪?什么东西都流我床上啦!”听到喊声,我猛地坐起,跳下床,蹲下一看:“哎哟。”我那一袋“宝贝”瘪瘪瞎瞎还剩少半袋。我赶紧解下来仔细查看,尿液还在往下滴,我慌忙把这“宝贝”捧在手里,轻轻推开房门,所幸这时又下起了小雨,我把尿液倒在走廊的屋檐上,让尿液混着雨水流了下去。我回到屋里用毛巾把地板上的尿迹擦干净,又把毛巾扔到楼下,并对楼下喊:“对不起,是茶杯倒了,我给擦干净了,您塌实睡吧!”“好了,知道了。”那女人答应着。我松了一口气,看着地板上的尿迹我不由得偷着乐了起来……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8点多,我赶紧爬起来准备洗漱,一找毛巾没有了,想起昨晚的事忍俊不住又偷着乐了一番。在院里的水池边我简单的漱了口,一扭头,看见大黄狗趴在小屋的门口,撕咬着一团脏兮兮的东西,仔细一看,正是我扔掉的毛巾,我真想过去踹它两脚,看着它那凶相,一步也没敢向前。
这时彝族妇女走过来对我说:“交钱吧,一共15块啦。”我诧异地说:“不是说好一人5块吗?那司机没住这儿。”她说:“那司机没住,你没住吗?”我说:“住了,5块”“你那货车放院里大黄狗给你看着你不给5块啦?”“给、一共10块。”“你把我的被子弄脏了一大片,我跟你要5块钱还多吗?你去看看!湿那么一大片啦。”他用手指着屋里比划着。她一提湿被子,我心就发虚,赶紧掏出20圆钱:“得、得、对不起,对不起,你有理,你有理行了吧,结账。”她接过钱,从围裙兜里给我找零钱,我对她说:“不用找了,全给你了。”她把钱放进兜里看我一眼,转身走了,那眼神不知是感谢还是埋怨。我看着大黄狗,心中暗骂都是你这狗东西惹的祸。
一会儿,小江睡眼朦胧的来了,我看看手表打趣地说:“江大老板,没让妞给泡酥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那里吗,我是会一个朋友酒喝多了。”他边说边把车发动着了。我们驱车向这条峡谷的最后一个发货点双涧卫生院前进。路上,我对小江说了昨夜的事,小江笑得前仰后合,他说:“我说呢,让你泡妞你不去,感情是赖在家里把老板娘给泡啦。”小江说的我哈哈大笑,这笑声在山谷中回响。
5.深 山 遇 宝
我们一路上翻山越岭,沿途山清水秀风光无限。峡谷窄的地方,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百鸟争鸣山花烂漫。峡谷宽的地方,几间草房数片梯田,果实累累,勤劳智慧巧夺天然。真个是:一路美景观不够,轻车已到双涧边。双涧卫生院是一个寺庙改造的,院内干净整洁,一个姓李的女大夫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我们离开双涧镇向回返,车到上街镇我和小江发生了争执,我说:“咱们从上街镇右转向西,直奔太平镇。”小江却说:“上街向西没有路,得退到第一个发货点平坡镇再向西到太平镇。”我一算多饶100多公里,我坚决不同意。我对他说:“地图上标的很清楚,到上街镇向西有一条道,这条路比你说的要近100多公里。”他说:“在山里你不能光看地图,那地图不准,上街镇向西没有路”我对他说:“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知道吗?”他说:“知道。”“知道就好,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我就是作战室参谋,天天研究地图,我看这地图画的比你心里想的准,你现在向右转,这条路肯定能到太平镇。”小江无可奈何地说:“听你的,耽误时间可是你的事。”小江只好向西开上去太平镇的路。
太平镇坐落在漾濞县老和尚山的山顶上,老和尚山是漾濞县最高的山,海拔在4000米以上,他也是漾濞最美最险的大山。我们顺着盘山路向上爬行,雨后的大山更显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挺拔的翠竹拖着蓬松的凤尾就像节日的焰火高纵入云,映山红把大山一片片染红,如同天上的彩霞一般。随处可见的泉水从大山的缝隙中流出,又滋润着大山的每一片土地,使生长在大山上的生灵万物充满着生机,我被这梦幻般的美景所陶醉。
当汽车快到山顶时,我们被大团大团的云雾包围,有时不得不停下车等云层过后再向前进。当车开到太平镇时,太平镇山尖的周围已是白雪皑皑薄冰覆地。太平镇是一个山区小镇,小镇上有几十户人家,这些人家的房屋都是依山而建,离房屋几米远就是悬崖峭壁,站在悬崖边上向下一看,让人头晕胆寒。我们在一个砖石搭建的土楼里找到了正在烤碳火的赵院长。赵院长见我们送来了制氧机手术包非常高兴。他握着我的手说:“感谢你这给我们送来医疗器械。我们这个镇属于高山地区,病人一有病就严重缺氧,有了制氧机这个问题就解决了,还可以用制氧机制成小包装的氧气袋,卖给山民增加卫生院的收入。”
中午,赵院长在他家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他用自酿的山酒腊肉炒野菜款待我们。我看到,赵院长家正房的墙上挂着一把9环鬼头大刀,刀柄虽已陈旧,刀身依然铮亮,透着一股寒光,出于好奇我向赵院长请教这把刀的来历。乘着酒兴,赵院长从墙上摘下大刀,握在手中“啪啪”一晃,大刀发出“苍琅琅”清脆悦耳的响声。我接过这把沉甸甸的刀仔细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把刀背厚刃薄,用手指一试锋利无比。整个刀身泛着青紫光,刀身上隐现着规则的鱼鳞纹,刀头的刀背上依次排列着9个圆铁环,这9个圆铁环如同9个索命的无常,给这把刀增添了杀伤力和威慑力。刀柄和刀的护手是用青铜铸造在刀身上,刀柄上铸有云龙图案,图案凹凸处已被磨得锃亮,这把刀通体散发着远古的气息,握在手里让人升腾一股杀气。我反复观看了这把钢刀问赵院长:“这把刀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把御赐鱼鳞紫金刀?”赵院长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它?”我说:“我在考古杂志上看到过它的照片和介绍,要真是它,那我可大饱眼福了。”赵院长自豪地说:“这正是那把御赐鱼鳞紫金刀,是我家祖传的宝刀,是当年大理王赐给我祖上老土司的。抗日战争时,我爷爷曾多次用这把刀带领山民杀日本鬼子,这把刀让鬼子闻风丧胆。”看着赵院长那激昂的样子,我仿佛又看到,当年那威风凛凛挥刀杀敌的老英雄。
饭后,我们谢别了王院长,沿着挂有一层薄冰的山路,小心翼翼的开过老和尚山。天黑时,我们到达永平县的北斗镇,在北斗镇,我接到了老胡有气无力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吃了这地方的夹生米饭,又让这弹石路一弹,老胃病犯了,胃疼的不行,正在南涧碧溪卫生院打点滴。我打开地图查看了碧溪卫生院的位置,我告诉老胡,让他安心治病,前面那几个卫生院让司机自己去送,等车返回时你再跟车送货,老胡说也只能这样了。
6.有 惊 无 险
第二天,我们穿过永平县向正北沿着山中的公路,进入最西边的云龙县。我们顺公路送完了富桓、团结、关坪三镇,准备穿过云龙县城去北边的几个卫生院。这时电话里传来了耿旭焦急的声音,他说:“我的背包丢了。”我问他:“都有什么东西?在哪儿丢的?什么时间丢的?”他说:“刚才在平川镇吃饭时放在桌子底下,吃完饭手拿地图忘了拿背包,上车向东开出几公里才发现,赶紧回到饭店,桌子下什么都没有了,我问老板,老板说没看见,包里有十几份送完货的签收单,和剩下的送货单。”
我一听,脑袋都大了。没有货单给谁送货?没有签收单没法结账。我赶紧让他问老板,如果老板捡到给他钱也要买回来。他要没捡到,问他刚才谁在这吃过饭?他说:“老板说刚才有两个人在这桌吃了两碗饵丝面,吃完拿着一个背包,开一辆面包车往西奔宾川方向去了。”我打开地图,查找到平川镇的位置,我对耿旭说:“你们那离宾川县城60多公里,你们立刻开车去追面包车,争取在60公里内追上面包车,想办法花点儿钱也要把背包要回来。”耿旭开车去追了。
我闭上眼睛静等回音,过了一会儿,我再跟他们联系时,手机没了信号,怎么也联系不上,急的我头嗡嗡响。小江说:“这大山里就这样,信号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没啦,等一会儿到了宝丰就有信号了。”我一听说到宝丰,不由一愣,再看车前进的方向也不对,我问小江:“你这是往哪开?”小江说:“西南。”“到什么地方?”“宝丰镇。”我一听火冒三仗,大声的对他喊道:“停车、停车!”小江把车停下。我大声的质问他“谁让你往西南开,谁让你往宝丰开?我们应该向北,然后回来再向西南到宝丰,从宝丰到表村镇。你说你为什么要先到宝丰?”小江说:“我怕宝丰往前不通车,想先送完宝丰再向北,送完北边的回北斗镇绕到表村。”我问:“那得几天?”他说:“三四天。”“跑多少公里?”“3、400公里。”“为什么有两天的路,你非要走四天的路?”小江狡辩着:“我说过,宝丰前面的路怕不通啦。”我吼道:“不是路不通,是你的脑子不通。在平坡你就跟我玩这一套,我就没理你,你以为我是“老冒儿”进城,坐上出租车你围着城瞎绕,我告诉你、我搞物流20多年了,我什么不知道?想挣钱不要紧,别蒙我,老老实实开车,你要是再给我瞎绕,我扣你运费,你马上掉头给我回云龙县城。”
小江连声答应:“好、好、好听你的。”我们开着车向前寻找可调头的地方,在盘山路上小江试着调了几次头,每次倒车倒到悬崖边,都让我心惊肉跳连忙叫停。调头失败无可奈何只好先到宝丰再说。刚到宝丰,电话里传来耿旭的声音,他大声欣喜地说:“经理,放心吧!找到了,找到了。”我赶紧问他:“在哪找到的,花了多少钱?”“没花钱,我们追了10几公里,在路上捡到的,可能是他们看包里没有值钱的东西,随手把票单扔出窗外散落了一道儿。经理、说实话,我下车拣这些东西的时候,比拣了一堆金元宝还高兴……”
小耿哽咽了,我的眼圈也湿润了。有谁能知道,在这远离故乡千里之外的大山里,有两个物流人,为失而复得的几张单据而激动不已呢!
我们在宝丰办完手续,开车回云龙县城,到县城天已擦黑。我余怒未消,又让他开车送县城东边10公里外的果朗卫生院。我们穿城而过,到那儿才知道,果郎卫生院已于半年前合并到县医院,我们调头又回到县医院。到县医院已是7点多钟,院长已下班手机打不通,没有人肯接收这批货。在县医院的大楼里,我从一楼到跑到四楼和他们交涉一个多小时,才由妇科一个大夫签收了这批货。
7. 猫 被 鼠 欺
我让小江找一个旅馆,他把车开到县城一个豪华宾馆。他说:“这地方很好,就住这吧?”我一看,不对劲儿,我说:“你先等着我进去看看。”我走进宾馆大厅,见几个小姐坐在的沙发上翘着腿在吸烟,见我进来,有几个小姐“呼啦”迎上来拉住我,嗲声嗲气地说:“欢迎先生,要泡澡还是按摩啦,我们这有泰式按摩,港式按摩保证先生舒服啦!”我一看这架势赶紧边退边说:“好、好我的老板在车上,我去喊他,你们等着,一会儿就来。”我挣脱她们,扭头就走怕被追上,我紧走几步像“偷儿”一样钻进汽车。
我对小江说:“开车。”小江说:“上哪去吗?”“到前面找旅馆。”小江不情愿地在附近找了一个旅馆。我们把车停在旅馆的后院,小江对我说:“刘老板,咱们住刚才那宾馆好啦?”我对他说:“不行,咱把十几万元的货放这院里,到别人家去住,东西丢了怎么办?再说那儿哪是宾馆,整个一‘鸡窝’。”“‘鸡窝’怕啥子吗,‘鸡窝’更舒服吗。”“要想舒服你去,我管不着,不过你得自己买单。”小江不满地说:“你不要轰我吗,我还饿着肚皮啦。”我们登记好房间到饭店去吃饭。
到饭店后,我对小江说:“江大师傅今天你绕弯有功,你点俩菜,我得慰劳慰劳你。”小江说:“刘老板,不好意思啦,今天是我的错,明天我多跑一些路补上好啦。”我叫过服务员点了俩菜一汤,外加一大盆米饭。
饭菜一会儿就上齐了,我还没吃两口,小江把服务员叫过来,用本地话说了几句,服务员转身要走,我把服务员叫住,我问服务员:“他说什么?”服务员说:“他要添俩菜。”我对服务员说:“我买单,什么也不要上了。”服务员走了。我很生气地用筷子敲着菜盘子对他说:“江大老板,今天的菜怎么样?”他说:“很好啦。”“这些菜够吃不够吃?”“够吃啦。”我质问他:“够吃你还要俩菜,成心浪费怎么着。咱们出来的时候我可跟你说好了,我负责饭菜管饱,休息睡好,你可全同意,这么多饭菜足够咱俩吃的,你还要俩菜,我看你这是成心捣乱,”他嬉笑着说:“刘老板不要小气啦,我是在和服务员要两盘当地的咸菜让你品尝,很便宜啦,两块钱一盘嘛。”“那为什么不说普通话?”“我们当地人说当地话方便的很啦。”我把服务员叫来,服务员证实了他说的话,我想小事就不跟他计较了,我让服务员上了他说的那两个菜。
晚饭后我回旅馆,他去逛街,我打开地图准备明天的工作。云龙县往北有几个卫生院,往西的旧州和表村两个镇180公里,估计来回得3、4天的时间。我想如果云龙县的客车能把这两地儿的货给捎过去,那就会省去3、4天的时间。我拨通电话和这两个镇的院长联系,这两个镇的院长很痛快的答应了我,并热情地邀请我到傈族山寨去作客,大山里热情的傈族人让我好感动。我收起电话,起身准备去找车,恰巧小江推门进来。我对他说了我的计划,他嬉笑着说:“那好啊,咱们能省3、4天的时间,我去找车,这地方我熟得很,不用刘老板亲自出马嘛,您洗一洗好好休息,我去安排好啦。”小江说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