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中期的一个夏天,雷智的姐姐托口信给我:雷智因重病住县中医院,要我们去看看她。我怀着疑虑与不安和光华迅即赶到雷智的病床前,发现雷智从广州转院回来已经是卧床不起,我们的出现,给羸弱的病人带去了小小的惊喜。病人苍白的脸上展开了(她姐说)久违的笑容。那一刻唠叨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当年彼此记忆深处的往事…… 她爱艺术,尤其酷爱美术,来校不久,几次利用节假去浙江四川等专业美院去看画展,听大课。第一次去上海,她向我借钱,说要买件像样的外衣去拜见美院教授,我拿出仅有的300多元的存折让她自个儿去银行,她取出60元,从上海看画展归来,她穿回一件墨绿色中长呢外套,挺好看的,还硬要我试穿照照镜子,并说下次要为我带一件外衣回来。我婉言推辞经济不允许,暂时没有条件穿这么贵的衣服。 此后的两三年冬春季节,我见她经常穿着这件呢外衣。那有限的工资除了伙食开支,其它费用都花在绘画学习中,她从不花钱粉饰自己。姐姐条件较好,给这位妹妹求学资助很多。 从教期间,雷智拜师于麟敏女的先生——小愚大师,为了艺术的追求,她首先是停新留职,而后彻底放弃学校工作……为她本人的去留问题,学校领导做了大量工作,在80年代初,中期,停薪留职下海之士不乏其人,但辞职求学者少之又少,领导三番五次的谈话也未能动摇雷智遨游艺海的决心。我还记得当时镇文教办领导感叹:一般的年轻人会安于现状,有的忙着谈朋友,论婚嫁,而这个雷智,却一门心思要辞职,要读书,真少见啊! 雷智是我家的常客,每次回家,都会来看看学校,看看我们,就在生病前一年的那个下雪的冬天,她揣个相机邀我和孩子去滨河路的旧码头边和小鱼船上为我们拍照,还笑嘻嘻地告诉我,要为我曾经的苦难史写一本小说……然而,仅仅一年,我那可爱而又可怜的雷智妹妹,不幸卷进了病魔的苦难中,而且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呜呼! 几天后,雷智带着遗憾离开了她的亲人,朋友,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