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 肉 漂 香
公社菌肥厂要撤消,我将要回到生产队,每日又将随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面朝黄土背朝天。对我是件不幸遭际,郁郁独处,无益,聚积聊天,是知青常用的一种享乐方式,能缓解心头悠郁,释放心中压力。我与马君同行,不知不觉走出了七、八里地,识途之马已到铜匠住地。却见其房门敞开,室内空无一人,扫兴,又踏上归途。
正遇与铜匠一道工作的明初,提着块肉,冲我俩笑,走了过来,说:“拿着,搞哒吃,俺再去拿点大蒜果果和干辣子来。”当时,我简直不相信这是真事,他见我诧异,闭口不言,笑了笑,将肉放下,转背又走了。稍会,他又忙着拿来大蒜,辣椒和小菜,服务做得真是尽善尽美到家了。颇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枝红杏出墙来”之感。
心想:农村十户九俭,人们的生活仍然还维持着祖辈老套习俗,家家户户吃自家种植的蔬菜和队里分的稻谷。养猪、喂鸡为换钱,不过年节,不来贵客,是不会买肉吃的。平日,明初好行小惠,可他阮囊羞涩,买菜求益,今日,头不发昏脑不胀,与我俩常来,不为稀客,非亲非顾,为何送块肉送来,百思不得其解。我估摸着,肉足有二斤余。他如此客套,省己待待客,不知如何言谢。
我忙碌了起来,把长有霉点的菜板和有锈迹的菜刀、锅、肉都(可能有时日未做饭了。)洗净。肉切片,淘米、煮饭。饭熟。炒菜。
我把肉放在锅中,翻吵,放入调料,用微火慢慢炖,渐渐漂出肉香。心想,平日调侃铜匠当“保丁”, 众 大队干部有事找他,张三、李四、王五有事也请他帮忙。铜匠不推辞,忙忙碌碌,但能按时回来吃饭。今日怎么啦?工作再忙,也该回窝?
我先是偿咸淡,后看肉是否炖得酥烂,已数片下肚,还未解馋。肉香又勾起的馋虫,蠢蠢欲动。这些馋虫,太不知廉耻,怎么这样好吃,想吃也应分清这肉是谁的,约是铜匠买的,我早就先斩后奏,不会亏你们的。今日,肉是明初买的,得注意分寸。否则,人们会说:“这些长沙伢儿好吃得很,几斤肉还没弄熟,边弄边试味,吃得只剩点汤汤哒!”有损知青光辉形象,不可为。
明初和马君俩人瞪着眼瞅着锅里,馋虫也在蠢蠢蠕动,见我接连偿过几次,也想试试味,却找不着由头,干瞪眼。谁叫他俩都恭为我做菜强于己,熟话说:杀猪宰羊,厨子先偿,顾此失彼,理当如此。
这时,外面有了熟习的脚步声,铜匠终于归来。大家都说:“他是闻到肉香才回的。”铜匠温和地笑了笑,端着碗碗,吃起来,根本没有半点好奇。我心中好纳闷:铜匠扶起筷子就吃,也不问这肉的来历?这不合常理,这可不是我买的,只是……
大家都吃得挺认真,吞一,嚼二,夹三,望四,想五。不一会,铜匠吃罢,饱了,放下碗。我们每人又添了一碗,将油汤拌饭,“三光”才罢。铜匠大概听到点什么消息,他人在场,言语谨慎,送我与马君,边走边谈,毕。我要铜匠好好谢谢明初。他淡淡地讲:“我见你俩来,有事,买肉后叫他送来。”“哦………”
铜匠站在东风渠道上,目送我俩。其他的事暂且不管,泥巴罗卜,吃一节,揩一节。我揩揩油乎乎的嘴巴,果腹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