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件 难 忘 的 往 事
67年在农场向阳队,全队三十多个长沙二中下放的知识青年,耕种一百三十多亩水田,还有四十多亩旱地。大约是四月初的一天,队长王德云派我和伍继正到场部仓库去领谷种。吃过早饭,一人一担箩筐上路了。队上到场部是二十里地。要经过一条林木蔽日、常年流水不断的山谷,还要路过几个古老的村庄,沿途是崎岖不平的丘陵土路。到场部领得谷种,一人一担,一百五十斤,急急地往回赶。到走过叫‘田美’的村庄时,已过了正午时分。剩下还有三里多的山谷路。早已饥肠辘辘,放下担子,在山谷口的圹基上歇息。这时听见村子那边有人喊:“老鬼,老鬼。”‘老鬼’是同学替我取的小名,因为十几岁脑后就有不少白发,祘是‘少白头’。回头看是符力娴。她也是长沙知识青年,家住长沙中山路戵子桥,省参事室里面。据说她父亲曾是国民党军队里的一位高级将领。湖南和平起义时因有功劳,安排到参事室,实际上是养起来。符力娴不是我们一同下放的知青。她是先到‘西洞庭农场’会训班培训后调到我们农场,当时在田美生产队任会计。她来到我们跟前,问我们吃饭没有。我们说冒吃。她就说到她那里搞饭吃了再走,她自己已经吃过了。我们犹豫了一下,要知道两个大男子汉吃一歺,恐怕就是她一个弱女子三、四天的饭食。终于禁不住饥饿难耐,加上她诚恳相邀,担着担子走回到她靠在路边的小屋。
她立即淘米奌火做饭,在火圹上用鼎锅煮了两斤米,炒了一碗辣椒和一碗萝卜纓子,还把长沙带去吃剩的几片腐乳夹了出来。不一会,风卷残云,满满一鼎锅饭連锅巴都没了。她笑着问我们:“呷饱了冒?”我们说:“钾饱了。”“还呷得进啵?”“要呷还呷得。”我们老实回答。于是她又煮了两斤米。没有多少菜了,按照江永当地的习俗,下了一碗面条做菜,我们又你一碗,我一碗地吃了起来。后来煮的两斤米到底没有吃完。休息了会儿,和她告别,担着谷种回到队上。
一饭铭恩啊!在那个年代,在那种生活状态下,倾其所有,只为两个并不十分相熟的年青人吃顿饱饭,其情其义至今感怀。回城后,我去找过她,也问过曾经和她一起工作过的原会训班的知青,都说没有联系,不知其下落。她比我年长几岁,应该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不知安否。如有幸能再见到,在长沙不论多高档的酒楼,都要请她吃顿饭,以报答这份情义。
曾事农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