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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网先锋论坛文学沙龙长篇连载 → [分享]樟树下的悲情 作者: 马畔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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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樟树下的悲情 作者: 马畔闲人
大漠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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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樟树下的悲情 作者: 马畔闲人

樟树下的悲情    作者: 马畔闲人(江永知青)

月亮出来亮旺旺,亮旺旺,

看见月亮想起我的……
                       ——
云南民歌

.

暑假,我背着一个小挎包,又回到了久别的第二故乡。
    这是靠近广西的一个美丽的小山村。记得当年刚来时,站在那座吱吱呀呀摇摇晃晃的高高木桥上遥望村子,她象个仙岛,迷朦烟波托起的一叶绿洲,常见的飞檐楼阁都隐藏在繁茂的树林之中,显得分外妖娆;如今我登上这水泥拱桥,小村子已裸露出来,青瓦农舍旁多了两幢红砖屋,变化不大;村后那棵庞大的老樟树挺拔如旧,白云在它的身边缭绕,远山含黛,浅水荡碧,我迈着轻快的步子,又回来啦。
  这是我招工后第一次回来。乡亲们都特别热情,香喷喷的新米饭,香酥酥的槟榔芋,从不喝酒的我也品了几口甜甜的米酒。闹腾了一天,直到半夜的月亮爬上山冈,奶崽们都睡了,我才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出来,我睡不着。一行杨柳树沿着小溪蜿蜒向村后延伸,月光下,清鳞鳞的水面上轻轻地覆盖着一层薄霭,我捧起井水喝了几口,一阵凉风吹来,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首《小河淌水》:“月亮出来亮旺旺,亮旺旺……”,而潇潇,最爱唱这支歌的知友,却永远离开了我,长眠在那棵老樟树旁。今晚,我又来了,缓缓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顺着这杨柳登上了村后的小坡,随着团团树影,石墩
的移动,我的思绪飘拂到那动荡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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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5 21:5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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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我们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了报纸上讨伐“三家村”的社论,也爱发表一些“金猴奋起千钧棒”式的高论,以“个个都是批判家”自豪。然而,正是这个时候,潇潇沉默了。她收到姐姐一封来信,得知父亲“畏罪自杀”,罪名是“反动学术权威”。因为她母亲早就因“性格不合”离了婚,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在长沙教书的姐姐了。我很同情她,但认为自己更有责任帮助她,帮她走出阴霾,与家庭划清界限,勇敢地与旧的习惯势力作“彻底的决裂”。我们经常谈心。她固执地认为,当前许多做法不对:“高帽子”满天飞,“棍子”到处打,今天楸这个,明天轰那个,从上到下的干部,学者,轮环着挨批受斗,二十一种人就更别提了!我说,这是史无前例的一场大革命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是造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斗争中的伤害,甚至运动中的偏差,也是不可避免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多读主席著作,紧跟上面的指示精神办。我劝她不要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她却反复强调:“你出身好,一帆风顺,难以理解我。”这样,我们的谈心往往不了了之。
  
她家的事不久就在社员们之间传开了,闲言碎语象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田间地头,她的歌声消失了,批判“大小邓拓”的会上,再也听不到她的发言了。凭着我俩的友谊,我们还是行影不离,一同出工,一块儿学习,在广阔天地这个革命熔炉里,我相信,旧的东西总会被淘汰,一时软弱的人也会磨练得更坚强。

   我一边走,一边想,忽然,一只受惊的小鸟飞檫而过,摇曳的树杈下洒满了点点月光。我定眼一看,已经来到了村后一条通往广西的乡道。左边是木园,右边,是队里的棉花地,不正是这块棉花地,曾洒满了我们的汗水,也滴落过潇潇屈辱的泪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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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5 21: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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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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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火热的夏天。我们妇女包工锄这一大片棉花草。当时,潇潇是作业组的记工员。傍晚收工的时候,潇潇和队长老婆吵起来了,我走近一看,队长夫人正气呼呼地说:“你自己锄的地上也找得根把草出来呐!莫逞狠!”“我锄得不好我返工,你锄得不好也得返工!”说完潇潇顺手在她的棉花厢子里拔出一把草来:“你看,这哪象锄过的样子?”“你就会跟我们贫下中农过不去!”队长夫人看也不看边说边扛起锄头回去了,留下我和潇潇气愣愣地站在那里。晚上记工分的时候,潇潇提出要她返工:“大家明天可以到地里去看看,该返工的就要返工!”“你找什么岔子!”队长夫人大动肝火:“你根本就没资格当记工员!你是什么货色以为我们晓不得?”她扫了一眼屋内发出一阵冷笑,小屋子里一下子哗然了。“做得不对就该管嘛!”屋角里响起了不平的声音,我一看,是我们队里的回乡青年张良。潇潇并不示弱,提高了嗓门说:“我是什么人?我是知识青年,是毛主席要我们下来的,错了?维护集体的利益,也错了!”队长见状马上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潇潇讲得对,明天我们再去验收一下,凡是不合格的,都返工!”不知谁在底下咕哝了一句:“好大的口气哟,哪个来接受再教育?呵?”听到这话,潇潇再也忍不住,丢下记分本跑了出去,我急忙跟去,只见她跑进宿舍伏在床上抽泣,经我一番劝导,她才抬起头说:“这个队长的一家,是谁也惹不起的,四清的时候,我们批判过他,他们不怀恨在心?说知青来扯薄了社员的被子,不就是他们放的风?现在又当权了,我们有好日子过么?”    

   ……第二天,我们重返了棉花地,虽然最后潇潇闹赢了,但记工员的差事她硬推给了我:“你干合适些!”事后,我还老埋怨她没有活学活用主席著作,遇难而退,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学用,也没有“立杆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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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5 21: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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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弯子,我继续朝木园走去,在一片矮树丛中,高耸的樟树仿佛张开手臂在迎接我,那里是我和潇潇经常谈心的地方。潇潇,原谅当时比你还单纯幼稚的挚友吧!青春的小河,在生活的礁石面前,激起了那么多令人心颤的浪花……

   随着队长安排的劳动越来越不照顾,潇潇的思想包袱越来越重了。白天,在男人们裸身只围一条帕子的稗草田里,经常也有潇潇一身泥一身汗一身石灰的身影;黄昏,通往大樟树的那条小路,踏满了她徘徊的脚印。社员们对她也有看法了,说她劳动不如以前,也不大爱和别人接触了。床头一大叠书籍成了她唯一的慰藉。有时深夜,她还独个儿坐在溪水边,唱着那支苏联电影歌曲:“当年我的母亲……”,我多次找她交心,奉劝她甩掉家庭包袱,摈弃小资产阶级思想情调,当文化革命的闯将,她就是死心眼。她心底里,我也知道,很痛苦,很迷茫,怀疑我们这条路到底走不走得通。她变得越来越孤僻了;而我,当时倒越来越走红,大队领导一时头脑发热,还让我当了一阵子本地红卫兵组织的小头目。我的革命热情越高,就越恨她这块铁不成钢。“你革命!你好!”她总是以这样的舌剑招架我的唇枪:”什么红卫兵!组织不需要我,我也不稀罕它!你革命,我认命。”一个从不疑神信鬼的知识青年如今也相信命运了。她看淡了我们的友谊,命运却向她抛来一束爱情的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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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5 21:5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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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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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居然和地主儿子张良好上了。那个小张样子在村里倒是头牌。双抢田里,他那黑红的脸上,目光炯炯,牙齿白得耀眼,光溜溜的一股股胸肌象涂了一层橄榄油,宽厚的双肩,一米七七的个头,村里的妹崽哪个不想多看他几眼?有事没事都爱喊他帮忙,但谁也不敢迈进他家门坎,只有潇潇无所顾及。我知道这不会有好果子的,对一个动了真情的姑娘,我嘴皮子磨破都是空的,有时气得直咬牙:“蠢东西呀,扎根农村也不是这样扎的呀!”。果然,村里对他们的非议象冰雹一样打来:“臭味相投”“伤风败俗”……有的队干部也出面干涉,各个击破,要她(他)分清界限,莫惹火上身,连我们知青都为他俩捏着一把汗。
    这时,“文攻武卫”所刮起的武斗风象九级狂飚卷到了我们的山区。为了加强对阶级敌人的管制,四类份子经常喊到大队部去训话,一切行动都受到了监视。我惴惴不安地对潇潇说:“看到了吧,快莫和张良来往了……”“他们家是村里最老实的,我们并没有得罪谁呀。”她没正面回答我。我说:“还敢调皮么,你也不听听人家的议论!”“议论?”她眉头一皱:“我才不管它呐!我和他关系正当,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在当时“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狗熊儿混蛋”的赫赫声势下,我真担心:一个“傻蛋”加一个“混蛋”的“滚蛋”后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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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5 21:5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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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上的分歧,感情上的无奈,使我们俩的关系也越来越生疏了。
    后来情况急转直下,某公社鸣响了惩罚四类份子“想趁机变天”的第一枪,紧接着,印有什么“贫下中农最高法院”红图章的布告到处张贴,戮杀四类份子的“红色怒火”很快就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山区蔓延开来,各种恐怖的消息紧绷着人们的神经,闻风而动的大队已把四类分子押管起来,我们队的几户地富份子也惶惶不可终日,令我们震惊的是有的地方竟然也向知青举起了屠刀,知青如惊弓之鸟纷纷逃窜,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我赶紧跟潇潇再次商量,马上离开这里,谁知,她却好像铁了心似的不肯走。没有几天,张良突然失踪了。我发现在他的箱子底下增添了一口小樟木箱,我就盘问她,知道张良的去向不,她摇了摇头。
   “那口箱子装的什么东西?”我知道这一定是张良托她保管的。
    她平静地说:“不知道”
    “你呀!”我火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担当。”
    她茫然地望着前方:“我不担当谁担?”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我无可奈何地说,这一回,不知怎的,她同意了。
    我们便忙着准备返城的行装了,在清理东西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她把一个红塑料本本悄悄地塞进了旅行袋。这一举动,引起了我的疑惑,我斗胆冒朋友间之大不韪,趁她不在的时候,打开了她这本日记,带着女性特有的敏感,我有选择的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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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5 22: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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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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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

    二胡拉出的悲凉的调子亲切地从远处飘来,一定是他,仍在不倦地进行练习。
  
为了配合“四清”的阶级教育,我们排了一个小小的歌舞剧《樟树下的故事》,我的编剧。为了把剧演好,我们请村里苦大仇深的旺仔娘姥来到村后大樟树下,给我们上了一课。提起这棵老樟树,可不寻常:饱经千年风霜,三个人手牵手也抱不住它的龙腰,是我们村子上的骄傲:不仅因为它永远是那么枝繁叶茂,威武多姿地映衬着我们的村庄,更为可贵的是,在它的腰干上,还留下了当年红军经过时刻下的两个大字:“胜利”。我们用红笔小心翼翼地将字涂现了出来。旺仔娘姥含着泪水讲述了发生在樟树下的往事,老樟树见证了她家的苦难和翻身,见证了两个不同时代的缩影。闪闪的红星啊,让我们怎能不敬你爱你!我们表示,一定要把这个节目排好。在排练中,大家的热情都很高,特别是那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张良,主动帮我谱好了曲——主旋律娓娓动听,尾声欢快激昂;而且,每次排练他到得最早,练得最认真。排练有时需要停下来,他还沉浸在那凄美的旋律中不停地拉,两眼呆呆地盯在什么地方,直到我喊他,他抬起头眼光与我相撞,才不好意思地笑笑,停了下来。这个平日不爱多话的高小伙,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眼睛,黑白那么明朗……

    这是日记本里第一次出现的“他”,我接着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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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

  围着一堆剥剥燃烧的柴蔸,批斗会正开得热火。
  队里的会计狼狈地站在一旁,社员们一个比一个激愤,怒斥他利用职权盘剥贫下中农,象过去的地主老财一样。我没想到,张良也噔地一下站起来,揭露了一桩他伙同保管员弟弟一起贪污的事件,此刻,他声如洪钟:“你们兄弟包揽了队里大权,还做了那些对不起大家的事都要交代清楚!”“说得好!”我望着他那两道扬起的浓眉,心中暗暗叹息:“唉,要是他生在贫下中农家里该多好。”我想起了那天“帮助”队长时他爷姥陪斗时的情景……

  以后,他就象一只赶不走的蜜蜂一样,频频出现在她的笔下了。我特别注意到,有一页夹了一片自制的樟叶书签,日记也附加了一个小标题,叫“围刺的果园”,我好奇地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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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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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潇,我们先走啦,你快点……”
  “好,我就来——”望着女友们远去的身影,我想再去看看先插的葡萄藤活了没有,独自留下了。在木园中的这块绿地,我们种了不少果树。穿过桃林过去一看,糟了!好几蔸苗子被什么东西糟蹋了,篱笆破了一个大缺口。我站在那里发愣,远处传来高亢的吆牛声,一听,我就知道是他来了,今天轮到他放排牛。奇怪,这声音仿佛有某种力量,立刻驱散了我心头的寂寞。我有心要和他开个玩笑,便闪身躲到大樟树后面,顺手捡了个小泥坨,谁知,牛路较窄,有条牛挤着眼看又要撞进果园了,“哎呀!”我顾不得大叫一声,手中的泥团换个目标朝牛飞去了。
  “哟,你在这里呀!”张良赶快把牛赶开了。
  “你看这——”我心疼地指着那几蔸树苗说。
  他放下肩上扛的茅柴,想了想说:“不要紧,我帮你砍些刺来拦好,我把牛赶到那里你照看一下。”说完,他把牛赶到樟树旁一个小小的泥潭边,把牛鞭往我手中一塞就跑了。
  我靠在树下,抚弄着手中的赶牛鞭,真怪,近来我怎么老想起他?一见到他,又抑制不住心跳?人家总说“栽花不栽刺”,我们这是栽花还是栽刺呵?栽刺又有什么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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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阵,,他才满头大汗的跑来了,额上还划破了一道血痕。我“唉呀”了一声,赶紧掏出手帕说:“你挂彩了!”
  “不要紧。”他迟疑了一下,接过了我的白手帕,边擦边笑说:“我洗了再给你还是……园子围好了,算给我的补偿也行!”
  “你还想留作记念呀?”我调侃一笑,低头又见他肩膀打露了出来:“你的衣裳也挂破了。”
   “没事."他轻轻一笑,我鼓起勇气说:“把衣服脱下来吧,我帮你补补。”
    他调皮地翕动着眼帘,说:“我从小就学会了补衣哩。”
    也许是眼光比语言更有力吧。当我再温存地望着他时,他顺从地脱下衣服。那宽厚的胸膛,仿佛也蕴藏着一股泉流在怦怦起伏。
    我接过衣服,发现口袋里还装着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本《化学》:“你蛮会抓时间嘛,在自学高中课程?”
    “是呀,有空看一看,我喜欢《化学》。”
    “哟,难怪对于农药化肥你比别人熟悉。”是的,我还记得队里每次熬香樟油,都少不了他。
    他摇摇头:“变幻无穷的微观世界,实在是太神奇,太深奥了,要是能有机会再出去学习一下就好。”
    “我呀,缺少科学细胞,更喜欢宏观的大自然!”望着被远山遮掩了半边红脸的夕阳,我动情地说:“你看,这灿烂的晚霞,美丽的山岗,戏水的牛群,就连我们这小小的果园——‘扎根园'……”
    “什么?‘扎根园’?”
    “是呀,我们给果园起的名字,响亮不?扎根山乡,茁壮成长,奉献青春……”
    “是吗?"他眼白一闪,朝我诡秘地一笑:“到时候只怕留你们不住呵!”
    此刻,我全然忘掉了遭遇的不幸,眼前是一片玫瑰色的霞光,我和张良走进霞光里,他顺手扯下一片嫩绿的樟叶含进嘴里,呜呜地鸣响了叶笛,这不是他为我们创作的那首尾曲吗。我随着欢快的旋律唱起来:“樟树啊樟树,让我们告诉你……”,林中归巢的小鸟也在为我们雀跃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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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这叶子怎么能吹响呢!让我也试试?”
    他抹了抹叶片递给我,嫩滑嫩滑的,在他的指点下我居然也能吹响,我一手拿着浸透他汗水的衣服,一手舞着赶牛鞭,叶片在唇边颤动,心儿在空中飞翔,山野里荡漾的都是醉人的芳香……
    咦,今天,我怎么啦?回来对着镜子我又含起了叶片,看到自己绯红的脸,我竖起蛾眉戳了一下“她”的鼻子:鬼妹子!爱情真的来到了心间吗?


    看完这一篇,我倒真被她那执著、热烈的感情吸引了,但早熟的葡萄会甜吗?
    我又一页页翻下去了,从此后,他俩的感情步步升级了。在动荡年代也有恋人们属于自己的蜜月。日记上写着,在歉收的田野里,“我俩踩着打谷机,象骑着飞奔的骏马,恨不能向北京报忧”,在笔陡的悬崖上“我们挥动柴刀,唱着山歌向枯木朽枝宣战”,昏暗的油灯下,“解不完的方程式,补不完的文化课。”甚至连一般人都不敢进的张家小门,她也“悄悄的送去一叠叠洗好、补好的衣服,密密的针脚,是我说不完的情话”。在她的心中,的确是“任凭风吹浪打,命运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一块了”。翻到最后的一篇,字迹比平日写得潦草许多,我急于想知道什么,屏住气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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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5 22: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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