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知青纪念秋收起义80周年
散文:围山独游船底窝
湘东独秀的大围山对我这个老知青来说已游览过N次,昨天下午抽空顶着毛毛细雨又上山来了,为的是陪同83岁的老岳父,为的是在山上已作了周密接待安排的姨妹夫和他的外甥女、女婿。
老岳父应该算是浏阳最早的“支边青年”,祖籍蕉溪岭。上世纪50年代初从浏阳公安大队调去新疆支援政法工作,所去的西域名叫阿勒泰(“阿勒泰”是哈萨克语,既“金山”之意)。他是名副其实的“山中人”,少年的他赤脚在家乡的大山留下过足迹,青年的他骑马穿越过阿勒泰山脉,山对于他老人家来说已失去诱惑。这次回故乡他却提出一定要上久已闻名的大围山国家森林公园转转,不知是去追寻父辈们的历史足迹,还是“湖南人必看张家界”的等同心理。
可是天公不作美,秋高气爽的季节竟然下起绵绵细雨来,从昨天一直下到今天早饭后还不肯停歇。我只好安排老岳父在玉泉山庄的客房看电视,自己在走廊上边溜达边观察天气。当细雨只剩几丝时,我决定先去附近的第四纪冰川石看看。石头没找着,路边木牌上的三个大字却吸引了我。“船底窝”,这个大山里独特的地名勾起了我的回忆——那是10年前酷夏的一天,我作为中央电视台“秋收起义70周年晚会”摄制组的本地助理,一大清早就和大家从森林宾馆上山了。朝阳用橘红勾勒出连绵围山的优美曲线,广州军区湘籍歌手甘萍用歌声赞颂着巍峨围山的清纯秀美,扮演毛泽东的特型演员王霙在“秋收暴动赤卫队”队员们的簇拥下跋涉在红色的山颠......顿时,美好的回忆促使我向船底窝进发,哪怕是冒着毛毛细雨!
山路崎岖,却因旅游开发而砌上了水泥阶梯,失去了当年青石板路的古朴,留下了修旧不如旧的遗憾;山路漫长,却因我的急切寻找而不再遥远;山林寂静,却偶有虫鸣鸟语的嬉闹和泉水瀑布的喧哗声为我作伴。不知翻过了几座岭,越过了几多涧,淋了多少雨,出了多少汗,终于来到了船底窝。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窝窝,被竹林、松林等原始次生林包围着,是个土肥水甜的好地方,大围山的先民们曾在这里栖息耕耘过,他们还给后人们留下了“船底窝”这个浪漫的地名。可这浪漫之名在上世纪初的创建共和、军阀混战中名不副实,大围山的先民们深受三座大山的压迫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就像是乘坐着一只破旧的乌蓬船,在松涛竹海中苦苦挣扎,苦苦期盼着能跳出苦海见太阳。80年前的一个仲夏,一位身负历史重任的年轻人从江西铜鼓的大围山西麓悄悄进入浏阳大围山的东麓,不幸被当地反动武装抓住险遭杀头, 在战友和重山密林的掩护下,他冒死机智逃脱。人地生疏的他迷路了,幸遇围山樵夫送吃引路,直奔目的地。不久后湘赣边界的“秋收暴动”震惊全国。围山先民在不知不觉中挽救了一位伟人,挽救了中国革命!
围山先辈们自觉自愿投身入这位伟人领导的农民革命武装斗争,于是就有了长坪会议,有了东门大捷,有了省苏维埃的李家大屋和数不尽的革命烈士和共和国功臣。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些后人70年后追溯当年历史的拍摄经历。
船底窝水泥小径上一颗斜长的白檀树阻断了我连绵的遐想。顺着树干倾斜的方向望去,小溪那边的一小块茅草地,不就是当年我们选定的外景拍摄之地么!那天我们肩挑手提上来的近百斤重的三台摄像机和辅助器械就架设在那里,正待开机却遭瓢泼大雨。大家纷纷脱衣遮盖机器,自身淋得像落汤的山鸡。身为地方电视台专题部主任的我已被山中崎岖小路、林中的骄阳和大雨弄得疲惫不堪,但职责驱使我用薄膜包裹着随身携带的大1/2 高带摄像机,抓紧这个空档冒雨采访中央台的导演、演员和本地群众演员。特型演员王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70年前我‘毛泽东’在大围山险遭不测,70年后我来这里又遇雷雨,看来中国革命之路正如这大围山的石径崎岖而漫长呀!”这神形兼备的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也引起了大家深深的思索,这位继古月之后越来越红火的毛泽东扮演者不知如今是否记还得当年在大围山雷雨中的这段小插曲?我想越过小溪去茅草地,却被惹眼的溪边小黄花留住了脚步,“战地黄花份外香”的诗句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当年雨过天晴后我参演的那场戏的拍摄地嘛!当时导演见我剃的是板寸头,留的是络腮胡须,说的是普通话,就邀请我客串一位秋收起义的老战士。当我穿上红军装、戴上八角帽时,我的眼角湿润了,虽然是戏装,可我总能感受到这套红军服装中的汗水和血水。因为我岳父父亲的三个兄弟当年同去参加秋收暴动,后来全部壮烈牺牲。心情沉重的我虽然从小就是文艺骨干,也无数次对着镜头播音主持,但面对摄像机演戏却很生疏,很不自在。花费近一小时,连拍了五条才算通过,后来播出时只有一分钟的镜头,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现在旧地重游,想起当年拍摄时的窘境,不禁哑然失笑。
山中久留,被汗水和雨水浸润的身子渐渐感受到了凉意,一看时间,哟!已是11:03。记得在宾馆工作的姨夫交待过11:30要开午餐的。于是收起回忆,迈开大步往回赶。上山时如狗熊喘登,下坡时像山鹿奔跳。满头大汗直奔餐厅,正好赶上开饭。一看时间,一问路程,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半小时跑了10里路,年过半百的我不愧是当年大围山东麓的老知青,还行!
小河知青 李军
九月十九—— 一个特别的日子
纪念秋收起义胜利八十周年
九月十九一个平常的日子,每年都有的日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可是,今年的九月十九,却使我浮想联翩,激动不已,有时甚至热泪盈眶。
前不久,央视热播电视连续剧《井冈山》,从新疆回来的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每天准时观看,也许是这部电视剧使他想起了他的父亲,有一天他说“我父亲就是参加秋收起义部队的。”以前我们只知道爷爷三兄弟都是红军烈士,从来没有把红军爷爷和秋收起义联系在一起。爷爷排行老二,他和他的哥哥于一九三一年左右牺牲在江西修水、万载一带;他的弟弟于一九三一牺牲在浏阳蕉溪龙子桥,是当时王震将军领导的平浏长游击队的一名指导员。经老爸这么一提,我把红军爷爷和秋收起义联在了一起。
今年是秋收起义胜利八十周年,作为秋收起义会师地的浏阳,更是要大庆一番,中央电视台《激情广场》栏目,在秋收起义会师旧址浏阳文家市里仁学校操坪,现场录制浏阳的庆祝活动,据说还是向十七大献礼的节目呢。作为秋收起义红军烈士的后代,我有幸参加了这次庆祝活动,成为了金枫艺术团方正队的一员。第一天练歌,唱《十送红军》,我被歌词打动了:这首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就听过,还知道一点歌词,也会哼几句;最近几年这首歌又唱开了,虽然也唱唱,只是娱乐而已。而那天当唱到“千军万马江畔站,十万百姓泪汪汪”时,禁不住热泪盈眶:我仿佛看见千军万马里我的爷爷就要出征;十万百姓里我奶奶和爸爸那期待的眼神......爸爸告诉我:在他的记忆里,父亲的概念很模糊,他当时很小,也很少见到他的父亲。
参加秋收起义纪念活动我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一九七三年,当时我在浏阳一中读高中二年级,那年的九月十八日清晨,我们高二的全体师生,在浏阳一中孔庙前的大坪里宣誓,然后,冒着蒙蒙细雨向秋收起义会师旧址——文家市进军,参加九月十九日秋收起义会师四十六周年纪念活动。那时的我,只为自己是烈士后代而自豪,并没有更深的感受;而这次却不同,坐在宽敞明亮舒适的新房里,望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想起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爷爷,感慨万分,百感交集:我们的幸福生活是先烈们用鲜血换来的 !这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我发自肺腑的感受!
那天,我告诉老爸:“九月十九号我们要到文家市参加秋收起义胜利八十周年的庆祝活动。”爸爸说了句:“九月十九号是小江的生日。”小江是我的弟弟,今年的九月十九号满四十八周岁。是天意?是巧合?难道老天知道我的红军爷爷是秋收起义的战士,为了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一天而特意安排的?
九月十九,永远的记忆,永远的纪念!
蕉溪知青 彭瑞华(南飞孤雁)
2007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