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下放农场后的第一年,快要过春节了。家里为了让我早点回长沙就找了一个理由发了电报催我动身赶快回家。接到电报已是下午两点多了,向场部请好假我赶快步行十里路到了榆树湾汽车站,当时没有铁路,我们回家的唯一选择就是坐长途汽车。当年下乡时是从长沙——常德——沅陵——怀化那条路线,第一天是睡在沅陵的官莊。那时我们一起下放的知青们都打趣地说,我们下乡第一天就是睡在棺材里。这次我回家的路线是怀化——安江——邵阳——长沙。我买了一张到安江汽车票,汽车在连绵起伏的山路上盘旋着,记得从怀化到安江还要翻过一个叫鸡冠山的大山,在我的记忆里也是和雪峰山一样险峻。这是我下放后第一次也是单独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那时我还只有十六岁。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的黑了,汽车已到了安江。乘客们下车来到安江唯一的一个旅店,排着长长的队终于轮到我了,谁知窗口飘出一句话:“没有床位了!”我一时懵住了,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我一时没有了主意。正在我发呆的时候,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我一下说:“哎!你怎么在这里?”我扭头一看,这不就是下放在我们农场对面的长沙知青洪解解吗?我连忙说:"你怎么在这里?”“我回家呀!”解解回答说。“你住哪里?”“没有床位了!”“正好我一人,你就挤在我那儿好了!”那时我们在陌生的地方遇到非常熟悉的长沙知青,而且我正是在“危难”之中,她和我都正愁一人的旅途没有伴,现在好了,我也有睡觉的地方了。不是有人经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嘻嘻哈哈一块游(原谅我只能写这个错别字了,我的搜狗里面没有搜到那个正确的字)完了不大的安江小镇,吃了晚饭后买了一些零食回到旅店。她的床位并不是在房间里,而是摆在过道上,人来人往的我们也睡不着。我们是那么地兴奋,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在农场、农村的所见所闻以及天南海北,几乎是整整一晚上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们又搭上了去邵阳的长途汽车。路过洞口县,记得洞口县的某一地段有两个并排的洞口,有一个公路穿过的洞口,还有一个河流穿过的洞口,这么多年这两个洞口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不肯拂去。翻过了人们曾经说过的充满险情的雪峰山,当时只记得看见的只是山,山连着山,逶迤不断的山峰不断地在我们眼前闪过,车在云雾中在盘山的公路上起伏的爬行。下午四点多钟车子终于到达了邵阳。傍晚,我们两人在邵阳的街上逛着,突然,我们两人同时看见了一个像邮筒一样的东西,有人向里面投币,(一分钱)那个邮筒一样的东西就有水流出来,一分钱一担的水。记得当时长沙市的自来水还是要拧龙头(现在也是)才出水,怎么邵阳出了这么先进的东西?我们两人像宝一样看了好久。晚上冒事我们又去了邵阳的电影院,位子是从后面最后一排数起,现在也记不起是看的什么电影去了。
第三天,从邵阳出发经过几个小时的路途终于到达了我们日思夜想的长沙-我的故乡。多少次我和解解在怀化街头相遇,说起我们他乡相遇的旅途,总有一番慷慨!
七三年她去安江卫校读书,七四年我去黔阳师范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还是湖南知青网让我和解解下放在一块的放牛娃在这里相遇,放牛娃提供了解解的联系电话,那天我拨通了解解家的电话,她姑妈洪医生(湖南省妇幼保健院下到怀化的医生)接的,我说:“姑妈,我是某某。”她说:“我知道,我记得咧!”姑妈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好,只是腿不太好。和解解提起我们以前的往事,解解的哈哈还是那么的响亮!那么的迷人!我问她现在家住哪里?她打趣的告诉我,她下放的地方是盈口公社赵家山三队,而现在的单位三零零搬迁到赵家山八队,我还是在现地方转咧!去年,我们同学一群人去了怀化,当时也不知道解解的联系电话和家的地址,其实当时我们住的怀化市招待所就在解解家附近,好在现在有了联系,我们会再见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