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上书斩
汪伯彦气呼呼的从门里退出,站在门口的吴玠急忙上前扶住:“汪大人不要生气了……”
“吴玠,你这个大滑头!”一看到吴玠,汪伯彦就气不打一处来:“天下之人,都让你们大滑头给败坏了,面临着大宋国危亡之事,兀自一个个明哲保身做闷口葫芦,你们既然如此看重身后之名,那么就给我拿出一个救回二圣的办法来吧,少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大人,事急从权……” 吴玠陪笑道。
“从权从权,说得简单,”汪伯彦嘟囔道:“前者你因为缺乏粮草,只好纵乱兵一路抢劫往援京师,可是那支人马未到京师,就已经于沿途抢了无数财物而逃之夭夭,这一次你居然还不吸取教训,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吴玠长叹一声:“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钱字儿,若我大宋不是如此羸弱……”
汪伯彦也是忧心忡忡:“十万大军啊,甫来乍到就索要粮草,更有四方军民,拉起旗号就索要金银,也不想一想若是朝廷有此财力,虽百万大军,即可一日之内征招而来,而如今……”
吴玠摇头:“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这些虽是实情,但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不说又怎么办?”汪伯彦冷笑:“我不说,你也不说,那你给我马上征调十万大军的粮草来,如何?”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不过……” 吴玠缩了缩脖子:“天下居心叵测之辈居多,言兵而不谈钱粮者更不少见,这些人评判别人时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而是故意混淆是非,单纯的以主张出兵者为‘主战’,凡筹募兵粮者一概责之为‘主和’,更有那无知的小文人轻率的将朝臣分为投降派及抗战派……总之,任何时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若是想和这等无知之辈理论,纵然是累死也说不清楚这个简单的道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听……”
“没错,”汪伯彦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抱怨道:“在这世界上,还有比主战更容易的事情吗?可还有从家徒四壁的百姓家中挤出供十万大军每日要吃掉的那小山一般的粮食更难的吗?而且那些无知的愚民,说到战争就眉飞色舞,听到和议就勃然大怒,却不知道战争是以消耗无计其数的金银为代价的。愚民们之所以主张战争,是有两个前提的,一是这场战争要由别人上前线去送死,二来这场战争不能由他们出资费。前者金人入寇,朝野一片主战之声,可临到让这些口口声声主战的人掏出钱来,他们就立即举兵‘起义’了。你总该还记得第一次金人入寇之时,各地父老苦苦求战,然则一旦到了让这些主战者掏出银子的时候,他们却立即纠集起数以三十万的人众,就在黄河南岸造起反来……说到底,愚民们只是出于对朝廷的怨恨之心,存心想祸乱大宋国而已,却又怎么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旦大宋国遭遇到麻烦,首先付出代价的,就是这些愚蠢的人啊。”
“现在我们所面临的形势就更加严峻了,” 吴玠摇头晃脑的道:“只为了收复小小的燕云十六州,已经将整个大宋国搭进去了,连辽国也因此而灭亡了,那燕云十六州却仍然未能收回。而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是救回二圣,复兴大宋,这是远比收复燕云十六州而言更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汪大人,你我不久就会看到许多无知之徒,会把复兴大宋,收回被金人侵掳的北地看得形同儿戏般简单,所以呢,我劝汪大人你还是消消气,等待着那千秋万古的骂名吧。”
“纵然是千秋万古的骂名,那也……那边是谁?”汪伯彦正要再说下去,忽然看到凛冽的风雪之中,一个人影大踏步的前来,不由得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