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周可一张惨无人色的脸转向吴玠:“这只鼓原是敲不响的……”他的话音未落,刘韐那边已经抬起了手,霎时间只听一声惨嘶,伴随着激飞的血雾,周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已经呈了上来。
所有的人都被这意外的惨事惊呆了,谁能料得到原本是一团和气的相州府,顷刻之间沦为了杀人屠命的修罗场。
“下一个。”刘韐的声音沉稳淡定,若无其事。
众弓手面无人色,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张用,他是相州府中最有勇力的弓手,如果他也无法擂响这只皮鼓,别人就更没有可能了。
张用无可推托,惨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他没有理会那只擂不响的皮鼓,而是径直走到那张硬弓前。
这就是张用的聪明之处了,擂鼓要用巧劲,而拉弓却是弓手们最娴熟的技艺,所以他弃鼓而选择弓,正是避开短处,用自己的长处为自己兄弟们的性命拼死一搏。
他先用手掂了掂份量,猛然一咬牙,把弓拿在手中,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他,只见他微微运气,突然大喝一声,突然发力。
众人的心脏猛然抽紧!
那弓弦纹丝未动,张用因为用力过度,反而涨得一张脸痛红。
这结果显然让张用无法接受,他惊讶的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硬弓。
这是一张古弓,长三尺一寸,以坚韧的生牛筋做弦,弓上饰以翎花羽毛,沉掂掂的铁胎上铸有两个古体的篆字:
——鼎威!
拨山怒,举鼎威,呜呶叱咤千人废——若要想拉开这张霸王强弓,两臂非得有千钧神力不可。
张用自问他没有这惊人的神力,但是他却别无选择。
他再一次的咬牙,用力再拉,弓弦仍然没有丝毫的弹动,霎时间他心灰意冷,弃弓在地,说了声:“众位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刘韐漠然抬手,站在张用身后的两名军士立即猱身而上,举起手中的长刀,斫向张用那粗大的脖颈。
这时候突然响起一声喝止:“且慢!”
两名行刑的军士呆了一呆,刘韐的表情却有些厌恶:“是谁斗胆?”
岳飞走上前来:“帅爷,我记得你刚才说过的,如果有人能够拉开这张硬弓,就饶所有的弓手们不死。”
“军令如山,军无戏言。”刘韐漫不经心的道:“可是你成吗?”
“那帅爷也应该让我们每个人都来试试,才知道最后的结果。”岳飞抗辨道。
“拖得再久,黄泉路上迟早也要同行的。”刘韐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淡淡的悲凉。
“谢过帅爷恩典。”岳飞慢慢退到弓前,突然于无形无迹之间脚尖一点,那张弓凌空跳起,恰好落在他的手中,刘韐那充满了厌倦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脱口叫出了一声:
“好一名敢战士!”
弓如满月,霹雳弦惊,已经稳稳当当的拉开在岳飞的手中。
“咚”的一声沉闷巨响,不知什么时候岳飞已经将鼓槌搭于弓上,对准募兵鼓疾射而出,沉寂良久的皮鼓于长年的期待之中发出了振奋的颤响。
声传百里,余音不绝。
所有的人都万难置信的望着这意外的奇景,一张张合不拢的嘴巴和凸出的眼珠,于这静到了极点的时份透出无尽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