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知青基本上都有蹭车的经历,“蹭车”伴随着知青们整个下乡的历程。当然路近的和女知青有此经历的少些,知青们蹭车主要是经济原因,我去的第一年每天分到二分钱,而我们知青算大半拉子才合到一分七厘,连一盒火柴都不够,那还有钱买票?有钱也不买票呀。抽烟还没钱呢,您说是吧。
纵观知青蹭车的历程,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方式为“硬蹭”,此阶段皆因刚去不知道怎样蹭车也不了解情况,所以采取硬蹭的方式。也有扒货车的,66年冬天东北车站上铁路工人发现货车上有几个人抱成一团都巳冻死了,从装束上看肯定是知青,但大部分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硬蹭:有采用集团式的,几个人或十几个人上车,就是没票也没钱爱咋地咋地,哄也不下车人多势众,即是乘警也无可奈何。有耍赖式的,人少只有采取此种方式,我们知青吃饭还没钱呢,队里遭了灾一分钱没分着,哄就下车一转身又上来了。
一次我们三人回家上车后发现十五个人在那兴高采烈的玩牌哪,一看就是知青。走过去一搭话果然是,“得”这回加起来十八条好汉,看你乘警如何。不一会查票的来了,他们是南方知青,车票?没得(音-摸逮),钱?没得(音-摸逮),下车!没得(音-摸逮),说完继续打牌。
列车员没辙,把乘警叫来了来了问:怎么不买票,不买票就得下车,说第一遍没人理,说第二遍时,只听知青们其中一个用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你烦不烦,我们这还打牌呢,没事就走吧”嘿,那乘警气得张了几次嘴楞没说出话来,转身走了。把我们哥三个乐坏了,我们什么都不用说这回省事了,几个“没得”就行了。
到了天津,我们都下车了,他们还得换车,我们也得换车回京,他们人多从火车的进站口出去了,我们则走员工出入口,就此道别分手。
这时已经快早晨六点了,走到大门刚要出去,一声“站住”把我们刚要迈出门的腿给叫了回来。回头一看,是一个老工人。只见老工人一招手说进来,说看用手指了指门房。唉,功败垂成,眼看就要完成的大业就此打住。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心想豁出了,看你能有什么招数。进就进去,我们三人进了门房。
老工人操着浓重的天津话说坐下吧,然后问了句:“是知青吧”我们说是。老工人问今年分了多少钱,我们如实的说了每天只有一分七厘,老工人叹了口气说;“你们坐这等会”,说着站起来,拿起他的月芽型饭盒就出去了。我们哥三楞了一会说怎么办,看来这位老工人没恶意,商量后决定等会。
一会老工人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提着饭盒回来了,招呼着我们说:“我这没大的家什只有这个饭盒打了两碗豆浆,每人凑合着喝点一人二根油条,吃吧”。这话听的我们心里都发颤,眼泪都下来了。这时老工人说他儿子也是知青刚回来,比你们强每天三角钱。唉!造孽呀。说着老工人招呼着我们趁热吃,我们三人硬是含着泪吃完这顿不同寻常又特殊的早点。
经过这一阶段的实践,知青们明白了,硬蹭这种方式只有大兵团作战为最佳。而现实情况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燥动,知青们已驱于安定了,成帮结伙回家的很少了。经过大家认真总结热烈讨论,总结出了必须根据目前形势改变蹭车的方法,以应对目前变化。于是就产生了第二阶段的蹭车方式。
第二阶段蹭车的方式为:技术型,具体操作是摸清查票的时间,地点采取规避的手段,躲开查票以图安全抵达目的地。以我们从镇赉到北京为例,如乘坐67次列车,查票地点为两个,郑家屯和山海关。
采取措施为,一般从郑家屯前一站开始查票,观察到开始查票时,在查票的前面以能看见查票人员而又不被查票人员发现的距离移动,列车到郑家屯时己查到7或8号车箱,,郑家屯是大站,列车停车时间为十分钟,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列车一停立即下车,向查票人员查票的相反方向快步疾走。但决不能跑,以免引起注意,到5或6号车箱上车,即可舒适的找个座位坐下来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山海关。到了山海关再故技重演,即可安全抵京了。
一天早上十点多时,我们正在路边的地里干活,郭子和另一个哥们路过,看见我们打了个招呼接着说哥们“走哇”。我们说上那,他们说回家呗,走吧!一块走热闹,就我们俩多闷哪。我和文福心动了,咬牙一躲脚“走”和打头的队长打了个招呼。扛着家伙什就回了集体户收拾一下就上了汽车。
按往常时间应当是四点左右到县城,吃完晚饭正好上火车。可今天汽车半道上坏了,修了一会车,所以车到县城时,巳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吃饭了。赶紧往火车站跑,到车站一看太好了,列车还有五分钟开车,买好站台票就往车上跑,刚上车车就开了。四个人长舒一口气,总算赶上了。
找了个座坐下,问题来了,饿呀。一般情况下我们中午饭就不吃了,留到晚上到县城里足啜一顿解解馋。可今天这么倒霉,唉!上了车晚饭巳过,得,饿着吧!说实话饿的滋味可是不大很好受,只见文福看看邻座的小孩吃苹果的样,都把人家小孩都吓哭了。四个人对望了一眼,都吓了一跳,那表情恨不得吃人。
列车快到郑家屯时,我们把座位让给了需要座位的人,人家直感谢我们,我们心说谢什么,要不是躲查票的傻子才把座让给你呢,这就是技术型蹭车的缺点。我们按常规行事往车后走,到九号车箱的链接处等候。时不时的伸头看一眼车头方向查票的来没,一看没有可回头一看坏了。人家没按常规办事,这回从车尾开始查票,出去往车头走巳经来不及了。
列车的链接处都有锅炉房或储物间,这里的储物间锁坏了,门上用铁丝绑往了。只贝郭子急中生力,生生的用手把铁丝拧开,门开了,里面空的我们四人赶紧进去把门关好把铁丝拧了几下放到了门外。
在我们进来时,那里共有五人,其中有一个中年军人,还有一个老警察。我们不担心其他四位,就怕那个警察。查票的过来查完票就向前继续走了,过了一会只见那个警察到门逢这里小声的说;“出来吧,他们走了”。
黑暗中四个人都各自摇头不出去,皆因交流经验时,发现有过查票的回过头来又查的情况。见我们没出来,那位警察又出去看了看,回来说他们真的走了。那位中年军人上前把铁丝拧开,一拉门说他们走了出来吧。
出来后我们赶紧道谢,那位老警察说谢什么,不用谢!我儿子也是插队的,回家也蹭车。我们相视一笑,就去找座位去了。可郑家屯是大站,上车人多那还有座位等我们去坐。只好站到山海关喽。
到了山海关已经是早晨了,我们出站后直奔我们去过的那家饭馆。饭店的名称记不得了,但我们喜欢这家饭店,它座落在长城南面,为三层木结构老楼,古香古色,楼内中间是天井,坐位则在四周的楼道上。我们来到三楼,挑面北的一侧,依窗而坐,只见窗外是巍峨的长城从山上蜿蜒下来直伸入大海,称为老龙头。
这时我们那还有心思观风景,肚子饿的直叫,叫来服务员,说上一次在这吃的饺子不错,一人来一斤。多少,服务员问道,我们说四个人一人一斤四斤。只见那位服务员张了张嘴,看样子想说什么,可又没说出来转身去了。
过了好一会饺子端了上来,一个肉丸的“香”,哥四个甩开腮帮子,简直就像倒的一样,一斤饺子一转眼的功夫,没了,下了肚了。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摸了摸肚了,郭子说你们饱了吗?我们三摇了摇头。郭子叫了声服务员,服务员过来一看,瞪着眼看着我们,估计心里说那饺子哪。看她直楞神,郭子又叫了她一声,说再来二斤。那个服务员才醒过闷来,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早点就一人一斤半饺子,这要中午一人还不得三斤”。
这肚里有了一斤半饺子,人就精神了,点根烟喝了几口饺子汤,原汤化原食嘛,起身下楼了。山海关已来过两次了,景点也都看过了,可在这下车的目的不是单纯的为了玩。一是过了山海关就开始查票,二是67次到北京的时间不好是下午,不好出站。
所以我们在山海关下车玩一会,再坐车到北戴河,吃完中午饭下午坐59次,到北京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多。下车后向车后走,过了列车车身,越过铁路到南面,然后一直向东到东便门的铁路桥那下去正好是三路汽车的终点,坐上头班车一会就到家了。通过不断的总结得出,这可是最完美的技术型蹭车路线图。
从北京回去路线也差不多,不过也有意外。一次我和文福回东北,过了山海关我俩舒舒服服的坐在9号车箱,还想着等着一会下车往车头走呢。“嘿”他们竟然不讲职业道德从车尾开始查票。到了眼前了,跑也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到了古冶两位乘警恭恭敬敬的把我们二人送下车,然后对一位接车的大姐说他们俩没票。只听接车大姐对我们俩吼道:“你们等什么哪?还不快上车”,可那俩位乘警把着门,像门神一样,完全没有送我们下车时的恭维态度了。
这时接车大姐着急的说:“这门不成还有那么多门呢,”可这时车已经开了。接车大姐指着我俩说:“你们俩真笨就不下来他们还能怎么着喽,下趟车还得三个小时哪,又是快车,站台票根本不让上,去买一站的票吧,二块多钱。”真是个好心的大姐呀。
我们身上都带着钱,一般情况都不搜身,可万一碰上一个不讲理的怎么办。所以我们也采取了相应的对策,有人把中山装衣领翻过来在衣领后面有道中心缝,拿刀把中心缝割开,把大票折成条塞进去可以塞不少哪,即可避免被搜出来还可让小偷无处下手。他绝想不到钱放在那里,即使想到了也没办法。
事实证明形势已非常严峻了,列车员开始把守车门,没票的站台票根本不让上车,以前那五分钱到北京五分钱又回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而且查票的也严格起来了。
在新的形势下,也要采取新的方式方法才能应对。于是又想出了办法,也就是第三阶段蹭车;科技型。
从我们那到北京是两张硬票,一张普客票,一张加快票。这无法做手脚,可如果买到过一小站的票,车站就没有了。于是车站上售票员只能用手写软票,再加上一张加快硬票。
因为软票都是中转,所以有效期是六天,一个人坐车到北京把票寄回来,基本上三天这边就能收到。收到票后当天上车,时间充裕,使用此票上车补一张加快票。列车到我们这里,座位还是有的,坐下后就舒舒服服的到家了。完全没有其他两种方式的烦恼。
到了北京,用特制药水,把票面上手写字洗掉。寄回去又走俩人。一张票可六至八人使用,弄好了可以走10个人。
1999年我在郑卅街头看到,好多男女都在卖一种号称:高科技产品,消字灵。我那郑卅的朋友说,是高科技他们试过很管用的。我对他说,你要用我给你配二缸。他说你也知道这个配方?我说这是我二十七,八年前用的东西。他说二十多年前就有的东西,还称高科技。我说卖这个消字灵的发起人必定是我们知青的徒弟。
2007.08.25 苍狼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