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老树 夜深人静
        夜深人静/图.文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望什么？都市移民能够望到什么月亮？在高楼大厦之间即使偶尔看到天空疑丸灰白的月光，却暗淡于万家灯火的不夜城之中，磨损于都市喧嚣之中，稍纵即逝于丛林般的摩天大楼之间，看到的月亮只不过像死鱼灰白眼睛一样失去了昔日的光泽。

    回城几十年了，相比之下，都市人是没有月光的人，尤其是南国广州，几乎没有真正的夜晚，整个夜晚都成了黑暗里的白昼，只有无眠的昼间与有眠白夜的交替，那灰白色的月光也黯淡无光。

    城里已让我十分厌倦，时常怀念我的农夫时代，那时候的月亮象是别在村里的一枚徽章。虽然我已经离开村里近40年了，心中仍然牵挂乡间，那银色的月光仍然是乡亲们和我生活的一部分。湖中倒影的月光，小溪里跳跃的月光，疯长的高梁地里飘摇的月光，山林剪影里随你同步轻移的明月，那神奇的月光牵动着蛙鸣、蟀叫、小猫爬墙头，这些情景无时无刻不在心头烙下时光的感觉。

    知青时时期，每当夜深人静的此刻，浮想连翩，仿佛是一个天真无暇的孩童在荒漠里孤单地迷路，又象是站在永恒之界和宇宙的入口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定要回到那边远的山村，回到暑夜里遥望银河繁星的年代，危恐那奥秘无限深广的宇宙和无穷的星体哗啦啦跨塌下来。

    熬过了这漫长而严重的缺月症后，越发留恋起那曾经的满地银霜，漂浮不定，闪闪烁烁；期待那月光在山林里叮叮当当飘落声的盛夏之夜。那时候只要太阳一落山，村里的暑气就立刻消退。当月亮升起来，享受那曾经躺在村头守瓜棚的竹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打着蒲扇，随着那光浪浮游，仅管那时候都穷得叮当响，却有着神仙般一样的穷快活。

    当年在乡村两年的知青岁月里，妈妈来乡下看我几次，每次临走在村头这棵老树下揩着泪久久不愿离去；我也是从村里门前这棵老树下，告别乡亲来到这几十年不变的漫长白昼。

    人生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莫非是时候了？你听，湖边丛林里一群被月光惊飞的鸟儿声声长鸣，划破村野里的宁静。仿佛是在召唤我这浪迹南国的游子，回来吧，回来吧，去享受这家乡的月光淋浴！

西 江 月

明月别只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乡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这首《西江月》是作者辛弃疾夜行黄沙道中所经历的一个片段。在一个晴朗的江南夏夜，月光皎洁，照耀如同白昼，栖息在绿树枝杈上的乌鹊，以为曙光照临了，“呀呀”地惊飞而起，从这一枝跳到那一枝，弄得树枝还籁籁作响呢！

   当它们发现自己判断错误时，才在另一根树枝上停息下来。清风徐来，树枝轻摇，惊得沉睡的夏蝉也在深夜里鸣叫起来。就在这醉人的晴朗月夜，诗人踽踽独行于黄沙道中，耳听着蝉鸣鹊叫，鼻闻着稻花的馥郁芳香，蝉鸣、鹊叫、蛙鸣为他奏起了欢快的交响曲。就从这一片合唱声中，诗人已听到了丰收的消息。

    明月、清风、惊鹊、鸣蝉、稻香、蛙声，词人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触觉到的，都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他全部身心都沉浸在江南夏夜的舒适之中，于是情不自禁地翘首遥望天际，那里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挂在蔚蓝的天幕上。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何况是江南的盛夏天气呢！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飘来几片浮云，洒下几点雨来。这突来的阵雨打破了词人的雅兴，使他不得不匆匆急步，躲避这夜来的飞雨。

    这首诗简直是一幅优美动人、饶有情趣的江南山村盛夏月夜图！它充满诗情画意，给人以丰富的美的享受，更让我怀念当年知青生活的苦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