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狗下乡的知青
-------下乡第一天
一九六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是我离开株洲下乡浏阳的日子。很平淡。没有激情,没有伤感,没有痛苦,更没有眼泪。因为从小我就被烙上了“狗崽子”的黑印。那正是,上山下乡,我不去,谁去?!到浏阳,舍我还能其谁?!只是在日后填表时,有一栏“参加革命时间”必须写,所以也就记住了。
正因为有了思想准备,我在离开株洲的前一天晚上,向玩得好的同学们提出:帮我搞一条狗。我要带到浏阳去。虽然没有一般人的烦恼,十八岁的我,憧憬还是有的。已经听说我将要去的地方是山区,那肯定林海嘛。在那深山老林里,遇到野兽怎么办呢?狗是要带的。而我早晚会成为“李勇奇”。
二十八日清晨6点,几百名老三届校友在田心机厂的足球场集合。母亲的泪早在近十年流干了,也很平静。只是嘱咐我注意身体。而我则在焦急地盼望同学的送行。也想急于知道,我要的宝贝弄到了没有。因为我明白,“搞条狗”,实际就是到居民区去偷。
好一阵,几个同学才来。我一眼就看见其中一个怀里抱着有用旧大衣裹着的东西。他们气喘嘘嘘但眉开眼笑。我明白,得手了。
天还不太明,我拨开大衣,一只乌黑的小狗呈现在我眼前。我一阵窃喜。同学还为我准备了约有两斤的米饭,用报纸包着。我急着要把包在大衣里的小狗弄上车,同学制止说先不急,怕狗叫,等开车了,我再递给你。当时,我真希望早点发车,怕“夜长梦多”啊。
好在车队还要赶到市体育场,和全市第一批去浏阳的车队会合。没有耽误多久,车队就启动了。我从同学的手里接过裹着小狗的大衣,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向母亲和同学告别。
那天,有80部汽车组成的车队,经长沙开往浏阳。傍晚进的城?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天晚上,浏阳县城很热闹。在那三五成群的逛街看热闹的知青中,还有一个牵着一只离开了家的城里小狗的知青。那就是我。
我很爱这只小狗,给他起了个响亮的名字:黑虎。它陪伴我渡过了下乡的最初的日子。不管是进山砍柴还是下地干活,黑虎都和我形影不离。
现在想起来,还真伤感了:我是自愿下乡,这黑虎….哎,是被绑架去的噢。作孽。
我可能是株洲市唯一带狗下乡的知识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