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问“性”
气象台准确地预报了台风“玉兔”对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的袭击,连绵不断的岭南山脉成功地拦截了“玉兔”的奔袭方向,把风雨交加的日子全留给了山脉之南的丹霞山。
我在微风和细雨中来探访丹霞山,抛去一路的风尘,忘却了几百公里行程的困顿,带着湘南初夏时的燥热,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来啦。
阴沉的天,飘飞的雨,清凉的风,赤色的山,滴翠的林,欢快的溪,静寂的湖,苍茫的岭南,一幅全景的画面就这样呈现在眼前,让人来不及思索,也来不及对比,就像性事初萌的少男少女,一切都是那样的匆忙,这就是丹霞山。
丹霞山立于这个世界何止千百万年,秀丽的风景一直吸引着历代文人墨客在此留芳,但现今的来访者大都怀着一种猎奇的心态,想一睹那天生地造的阴阳双石,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结果是淡漠了那山、那水和其内在的品味。在“眼球经济”搞得火热的今天,买卖双方各有所得,然而,却让她的可餐秀色蒙上了一层金钱编织的面纱,这就是丹霞山。
丹霞山与“性”没有必然的联系,现编现造的故事对我没有多少吸引力,就连志书上的记载也难寻觅,然而,因近年发现的“阳元石”和“阴元石”之大,之真,可列世界之最,让游人叹为观止,让不孕的男男女女顶礼膜拜,让放荡不羁的人认识到生命的自然属性,让初涉性事的阳光青年获得生殖的启蒙,这一切,似乎又构筑了这山的另一种魅力,这就是丹霞山。
丹霞山连绵起伏的山体如一美人仰卧于苍穹之下,据说每当旭日东升时,山上的云雾就像美人的面纱被风轻轻吹落,饱满的胸沐浴着万道霞光。而今天,在台风的关照下我看到的美人却在沉睡,好像在等待着上帝的宠爱和恩赐。在风的吹拂下有着微微的呼吸起伏,让人能感觉到她那躯体的温馨。她睡得很香,也可能与大多来探访的人一样在做阴阳和合的“春梦”,这就是丹霞山。
菩提树下
近山的南华寺梵音阵阵,云烟飘渺,千年历史的厚重,承载了多少香客的精神寄托,唯有那寺庙后院的参天古树能知道。
我立在这数百年前僧人们裁下的菩提树前,没有感叹人生之短暂,没有发思古之忧情,更没有吟唱“青山不老,绿水长流”的诗句。我一古脑地想着,这菩提树同“性”似乎有着某一种关联,是丹霞的魅力的作用吗?真是不可思议,真有点走火入魔。
风中的雨滴有些散乱,在菩提树叶的遮盖中凝聚成大的水珠,直落我的头上,古人称雨为“天露”,观音的“净瓶”中装的是“甘露”,那经菩提叶洗浸的“天露”是否就是“菩提水”呢,我不知道,如果是的话,那将是佛的祥光普照,是千载难逢之机呀,难道就这么轻易地光临了我吗,有几分突然,也有几分不信。
于是,我记起了《喻世明言》中的一个故事,讲一参禅多年的老和尚,一心向佛,童身未破,因得罪了当地官府,设计让其破身。命一歌妓红莲深夜潜入寺中,称其肚痛,要和尚肌体相亲保她性命,老和尚想起经书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说道,便由她如此这般。结果破戒,坐化成佛。书结尾有一诗尚记得清楚:“了空和尚号智真,多年未下竹林峰,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按此说法,则菩提水另有出处,它是生命之水,生命之源,岂不胜过天露和甘露,如果是这样,大凡世上的男人肯怕都是菩提之身了。
我眼前的菩提树就这么奇怪地同“性”联了起来。其实佛祖在公元前五百年载下的树,就同西方的“若亚方舟”一样是一种虚无飘渺的精神神话和境界,要不《偈与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会在千万人口中传唱。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但风却未止,积落在菩提树叶上的“天露”还在从天而降,落地之声有些零落,有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没有雨丝遮挡的菩提树青翠欲滴,苍桑如老人手的树干和经年缠绕的藤紧紧握在一起,生死相依,风雨以共。
蓦地,我觉得眼前的菩提树如得道的高僧坐化了,化入了天空,失去了本身,直奔向那云烟飘散的丹霞山。我似乎又悟到了菩提树同“性”的关联过于肤浅,严格地说是同“**”的关联。
爱是至高无上的,而性是本能,是生命的延续,无性之爱是博爱,无爱之性是需要,千百年来世人为此杀戮、造反,为此放纵、疯狂,也只有“**”合一才会有千秋佳话的传颂,就像这菩提树和藤一样向人们揭示着“**”的真谛。
离开了菩提树,告别了洗心池,朝奉了众菩萨,穿越了多重殿,我走出了南华寺。
寺外硕大的广场上又是红尘滚滚,只有那对面的丹霞山在沐雨后显得更加清纯,带着“性”一样的神秘向你走来。于是,我有了一点灵感,歪诗即成:
南华寺后多古松,
心神欲到已闻钟,
菩提引领寻高顶,
雾渺云飞是丹峰。
阴阳双石
我国古代传统文化中的“阴阳学”把天、日、火、男划为阳,再把地、月、水、女划为阴,阴阳调和,万物方得正气,方能生长。
阴阳之说源于道家、道教还是太极,自有说道。但对世上万事万物归于阴阳,通过对立统一促进发展这一规律,从中真还能悟出点意思。而丹霞山的阴阳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简单而直观,只要是人,严格地讲是有性别意识的人都能读懂它。
天生万物,造化弄人,人类的生殖崇拜由来已久,从沫若笔下的日本海女到澳大利亚土著居民无一不把其生殖器对外放大和张杨,就像大千世界中的花朵一样向世人开放。然而,我认为那是人类生殖崇拜的一种表达方式,说到底还是人的杰作,非天地所为。
大自然能造人,为什么不能造成出人的生殖器呢?如这丹霞山的阴阳双石,把这世上男女的私处,在几千万年前地壳的运动中来形成,再经过多年的风化加上人们的揣摩,要说有多像就有多像,一点也不含糊。
自改革开放以来,国人对“性”由谈虎色变而改变成同吃喝一样的自然,甚至有专人负责研究,“性文化”也顺应而生,上网搜索,不下千条。
清人袁枚在《子不语》中说:“广西柳州有卑山,形如女阴”,而清凉道人则在《听雨轩笔记》中描述梧州一巨石,中通一缝,似女人之私,现代有贾平凹大师,对读者讲其家乡的陕南“瘪家沟”,因形似女阴而引发的一联串故事,女作家叶梦笔下的《羞女山》,作家石绍河游记《秋谒阴门山》都对我省益阳、澧水境内的天生阴阳山、石做了诗一般的叙述,让读者们真正认识了无须躲藏掩饰的文化现象,这些大地所生之物是一个圣坛,是大地母亲的对人类敞开的生命之门。
我来丹霞山同样不能脱俗,“阳元石”“阴元石”所衍生的“性文化”“性教育”当然要接受。然而,我还是感到了大自然的另一种神奇和魅力。
当我走向“阳元石”时,在台风的关照下天空竟然雨过天晴,向上的山路宽敞而坚硬,褐红色的山体直入眼帘,人的精神也为之振奋,峰回路转,阳石从群峦中拔地而起,大有逼人之势。而在探寻“阴元石”时则又阴云密布,细雨蒙蒙,先过一宁静的碧湖,感受一方水的启示,再下行山沟,曲折于竹林之中,有溪流不断,有鸟鸣声声,阴石夹于沟壁,并不显山露水。
丹霞山把这阴阳之别,连同环境的宣染造就得如此完美无缺,鬼斧神工,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丹霞山把人的“性器”展示得如此明白和夸张,让所有来访者措手不及。
按导
离开丹霞山时已暮色重重,车的摇摆让人如摇篮中的婴儿,混浊初开。我突然间想起了儿时常问母亲的问题,“人是从那里变来的?为什么又跑到母亲肚子里。”母亲总是微笑着告诉我:“长大了就会知道”。可怕的是这世上还有一些人到成年时也没有搞清这儿时的问题。
几千年来国人对“性”的启蒙如迟来的爱,而对80后的“性”早熟又尚无良策,这一迟一早,是当前社会学家面临的重大课题,我认为,那就来丹霞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