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高校录取时
打开现在的报纸,进入眼帘的常有高校招生的消息,现在有一种流行的说法是:高考是六月份考学生,七月份考家长,八月份考钞票。我儿子升大学时是直升,没有因为高考的事情伤神过,现在儿子又毕业多年,这些个消息本不关我屁事。但是几十年前的一些事浮现在脑子中,又为当年不能园高校的梦而心痛。
65年初中毕业,就结束了学生生涯,下放到靖县,同去的高中毕业的孟铁强、黄瓜、曹建民、曾乐予、李中生、牟安德、贺馨这些个同在五四三第四小组的哥哥姐姐们的学识智慧让我们初中毕业生只能对他们仰视。少学习三年,差别就那么大,要赶上差距,升学读书成为我梦中的常景。可是现实的知青生活,让我们把初中毕业所学的东西都一一还给了老师。就这样在浑浑沌沌中到了1973年。
1973年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前提是:“社来社去”。又燃起了我对梦的追求。可是这么多年来,把还给老师的重新拾起也还是初中毕业生一个,要参加当时的选拔,不但要复习初中的知识,还要学习高中方面的知识来充实自己,在太阳坪公社,只有离我们有五里地之遥的本大队的古村四队、五队几个69年初下放的长沙知青有高中课本,向他们借是不可能的,只有到他们那里去,在那里看他们一时不看的书,有点象良良哥说的“伴瞥”。有时不懂的地方也有个人讨教,基本上是自学。时间紧、书本有限、于是我废寝忘食,强迫自己每去一次必须要掌握一门课中的一本书,当时年纪轻,理解能力记忆能力都很好,一天下来居然是一本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书内容几乎全记得,就是其中的习题也没有能难得住我的,我有时对自己的能力都感到惊讶。就这样在工作之余,“恶补”了近二个月,作好了到县城参加考试的准备。
通过生产队、大队、公社的推荐,我终于拿到了城县参加考试的准考证。参加考试的熟人很多,就我初中的同班同学就有余琳娜、谢胃安、丁聪、米亚平、谭凯军、杜方麓、共七人,而我们65年雅礼下放的靖县的除去我的三个同班同学外,只有龙励志、李小二、童明慧。参加的人员中长沙知青的水平相应高一点,而有些本地推荐上来的,就很一般了。记得和铺口知青代瑁在一起时,听到一些人在背初中二元一次方程的数学公式。代瑁很有感概的说:你看,临到考试了还在背一些咯样简单的东西,咯样的水平也想上大学。代瑁是65年的高中毕业生。他觉得和这样一种低水平的人一起参加考试是一种委屈。可见当时参加考试的人就是这样一种参差不齐,鱼龙混杂状态。这样一批人中就现了“白卷英雄”张铁生。我怀着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参加了考试,考试的内容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考试以后,有的人刚考完,就说自己会录取,后来果真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有人还没有考就知道自己会取,我的同班同学谢胃安五。五四三后分到了大堡子,同化得与当人无差别。县里负责招生的宣传部肖部长到她们队上办点,当他听说队上有长沙知青时,他几次寻找都不知道谁是长沙知青,后经人指点,才认出这个与乡下姑娘无异的谢胃安。肖部长大发感概:这样的知青,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咯样好,与贫下中农完全一个样子,咯样的人非送去读书不可,于是她被钦定。到了苏州丝绸学院。陆续又听到同学们被录取的消息,我已经因家庭背景多次经历招工、参军挫折,所以对于读书并不抱很大的希望在等待。终于有一天,太阳坪公社负责招生的太阳坪中学校长钟某,通知我到中学去一趟。我本以为是告诉我录取的消息,心里还特兴奋,买了包“芒果”烟,跑到中学校长办公室。
钟校长先告诉我:“这次考试你考得很好,尤其是数学,考了98分,物理、化学也不错,都是80 分以上接近了90分。这样的成绩在我公社是最好的,但是你没有被录取。”
先听到他报我的成绩,我感到欣慰,今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没有录取太费解了,就问:“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对组织上不老实,有些社会关系隐瞒了”
“我该写的都有写了,大伯父在台湾,二伯父被关押,祖辈是地主。没有隐瞒什么。”
“你只说伯父,而你的叔叔是被枪毙的,你为什么不填写”
我觉得这肯定是有问题,我父辈兄弟只有三人,我父亲排行老三。我就反复与钟校长争:“我父亲是老满,哪来的叔叔。”但是心里还有点虚,因为有文革中流出的档案中,我知道父亲单位省水文总站就曾经把我父亲周名峰,与他的同学兼同事已经出了五服很远的周名瑞视为兄弟,就因为同姓“周”,并且名字中都有有“名”字。这个周名瑞还是个右派,那人事干部就张冠李戴的把周名瑞写进我们的档案:“叔叔周名瑞,右派,对周名峰的子女有影响。”现在又出来一个被枪毙叔叔,晓得又会是哪里出来的。
于就向钟校长发问:“你讲我有叔叔,那是哪里知道的?”
他说:“从档案里看的。”
我不甘心:“那我叔叔叫什么名字?”
他被迫说:“姓刘”
“我姓周,哪来的姓刘的叔叔,那叫什么名字?”
他肯定的说:“叫刘晴初。”一付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的样子。
到这时我才明白,新的张冠李戴就产生在这位钟大校长之手。我的外祖父叫刘煦初,刘煦初有弟弟叫刘晴初。就是我妈妈的叔叔,我应该叫叔外公的。的确是在解放初期被枪毙的。是我母亲单位的材料塞在我的档案中的。根据当时填写的表格,这不属应该填写的范围,哪来对组织不老实。就这样一个搞不清辈份关系的校长大人把我一脚步踢出了高校门外,永远进不了高校门,也不知道他当校长时误了多少人的子弟。至少他误了我的人生,要不然,我人生轨迹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
到了74年,又一轮选拔“工、农、兵”学员,我又被生产队、大队、公社推选,但我时年已过了二十五岁,属招生范围之外了,说不定有人在我年龄上做文章,或是抓住一点点的“疵点”,或又是新的张冠李戴。都有可能让名额浪费。我到公社找到了卢永忠书记(学华兄曾在网上发过卢书记的照片),我向卢书记请求,要他让我妹妹去读书,卢书记沉默了一会对我说:“今年反正送你兄妹俩走一个”。在名额有限的当时,一个大队都只有三个名额,一个生产队能有一个名额就算不错。于是特许我妹妹也参加选拔。在同一个生产队的俩兄妹同时参加选拔,是个特例中的特例。最后我妹妹到了黔阳师范,和我的初中同班同学平之又成了同届同学。
以前也看到网上有人说靖县招生的好话,说靖县没有受张铁生的影响,选拔的是成绩。事实上还是以政治面貌背景为主,成绩次之。只不过靖县相对其它地方不是“重灾区”而已。参加73年考试成绩优秀的龙励志和我只能到运输公司拖板车。还有其它因政治原因没有录取的不是一个小数。
被钟校长当时所说的“叔叔”是什么样的人,我在网上查得如下:
刘晴初,名垂霁,1894年8月生于湖南湘潭。1907年考入湖南陆军小学,1910年递升武昌陆军第三中学,民国成立后转入北京清河陆军第一预备学校。1913年升入保定军官学校第三期步科。1916年毕业后先后任湖南督军公署副官、参谋、湘粤桂联军兵站总监部副官等职。1921年后先后调任湘军第一师一团团附、第七团营长、团长。1926年随贺耀祖参加北伐战争,任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师第一旅旅长,参加鄂、赣诸役。1927年后先后调任武汉军委会参谋处第二局局长、湖南湘西善后委员会参谋长、湖南清乡督办公署参谋长兼湘赣两省剿匪总部参谋长,并于1928年4月加入国民党。1930年任第四路军参谋长。1931年底回乡寓居,进行乡镇建设。
1936年冬考入南京陆军大学特别班学习,1938年冬毕业后,被征召为第九战区长官部中将高参,曾参与第一次长沙会战。1940年因病回乡休养,筹办实业、学校。1944年10月,日军陷湘潭,刘晴初被日寇软禁于现县城,此年7月被游击队营救。抗战胜利后曾一度被怀疑为汉奸,撤职除役,后得以澄清。
1949年3月加入中共地下组织的外围工作,以后策动当地游杂武装起义,并将保存之五万分之一湖南军用地图交与解放军第十二兵团。1950年5月在家乡筹办简易手工业工厂。
。1951 年以参议身份赴县开会被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