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乡路上(三)
早上从洪江出发,10点多钟到达会同县城,在县招待所吃过中饭。大部分的同学被分配到连山公社,而我和十几个同学被分配在较偏远的广坪公社,三个不同的大队。人们常说,男女搭配,工作不累。可不知当时公社干部是怎么想的,偏偏把我们男同学分到两个大队,女同学分到一个大队。三个大队成三角形分布,相互隔十几里路。送我们去广坪公社的司机换成了那个年轻司机,他把我们送到公社门口,我们刚卸下行李,他掉头就跑了。
这时生产队接我们的人已等在公社。中午连山的同学走时,心中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再一分,与我同一个队的仅四个人,因此心中那种孤独、无助,那种从未有过的悲伤是我多少年后,都很难用文字来表达的。
来接我们的有两个人,都姓李,是两兄弟,哥哥是生产队的会计,他们替我们担着行李。弟弟开口一句“押错嘎,你们的东西比我们结婚的东西都多”,一脸羡慕的神色。从公社出来穿过广坪镇,走上一个大山坡,这里整个广坪镇尽收眼底,一览无遗。我们恋恋不舍的走下山坡,进入一条山谷中。李氏两兄弟挑得黑汗水流,走得很慢,可我们比他们走得更慢。翻过一座山,转过几个弯,一问他们还有多远,他们说,“还有2—3里”,又走了2—3里,再问还有2—3里,走得我们一个个唉声叹气,望着这条幽暗深邃的山路,心里直打鼓,这老山旮旯里,别说挑东西,就是空手出来一趟都不容易。越想越没劲,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见我们这样,李氏两兄弟直摇头。就这样三步一站,五步一歇,最后下了一个山坡,又上了半座山,总算来到了生产队。原来这个生产队十几户人家就住在这半山腰上。来到了我们住的房子前,心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一栋什么房子阿!房子已经倾斜,站在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站在里面可以看见星星,整座房子的木板给烟熏得像木炭一般,一问才知道,这栋房子是老队长家祖传下来的,据说已有两百年了。我们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他们帮我用两条板凳、一张门板,搭成一张床。虽然山里的大风刮得呜呜直叫,木板房不时这里响一下,那里嘎吱一下。油材(一种照明用的木材)燃烧的火光在风中摇曳。可能由于思想的劳累,也可能是一切已无悬念,也没有退路,那一夜我反而睡得很沉,也没有做恶梦。因为自己明白,我们已经走上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在这条路上是不相信眼泪的,只有坚强,坚强的活着才有未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