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论坛首页联系我们论坛帮助
>> 江永知青是我省下放时间早、延续时间长,知青人数集中、影响较大的一个知青群体。
搜一搜相关精彩主题 
动网先锋论坛各地知青江永知青 →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您是本帖的第 10680 个阅读者
树形 打印
标题: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1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四十六

    周大兴回到政府大院,家里已完全变了样子,搬进了一套120多平方米的三室二厅的住房,打开门一看,里面装饰一新,且打扫得干干净净。夏丽上班还未回,儿子也在幼儿园,家里就他一个人。他便背着手,去各个房间转转,感觉很不错,然后坐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正想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门铃响了,他以为是夏丽接儿子回来了,忙过去开门。

    拉开门,迎面望见的是后勤科的科长张涛。

    周县长,您好!张涛一脸谦恭的样子,房子您还满意吗?

    周大兴忙请他进了屋,笑着说:很好,很好,老张啊,辛苦你了。

    张涛仍是一副谦恭的样子:周县长,您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会尽力去办好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您只管多批评。

    周大兴瞧着他,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楚的感情,他觉得这些人活得也太累,老是要看领导的脸色,要揣摩领导的心思,难道就没有自己做人的尊严吗?他又不便责备,便努力使自己笑容满面,使气氛变得宽松一些。他就说:老张啊,这已经蛮好了。其实,领导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不会有过高的要求,也不应该有过高的要求,对吗?

    ———”张涛不禁脸红了一下,忙说,领导终究是领导,和我们当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是多了一只手还是多了一只脚?要真那样,莫不成怪物了?周大兴打着哈哈道:坐下,坐下,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张涛见他心情这么好,刚才的拘谨自然就少了许多,就也跟着笑了笑。

   我读过贾平凹写的一个叫《山中客栈》的小说,他说,这山道上就这一家客栈,这天客栈住满了客人,半夜时分又来了一批人,叫大家都搬出来挤到外面睡,说是地委书记来了要住房。大家就都搬到厅屋去了。有一个小孩觉得好奇,心想这地委书记是什么神奇人物呢?便爬到窗台上去看,一看,只见地委书记光着上身只穿条裤衩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床上,咦!与其他人并没什么两样呀!说罢就很响地笑起来。

    张涛也很响地笑:对对,是没两样,是没两样。他竟而笑出了眼泪。

    老张,这样吧,你只管放手去工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吗?

    好,好,有您这句话,我们干工作就踏实了。

    怎么,以前就不踏实吗?他问。

    说实话,张涛说,要都是您这样的领导,我们就好办事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用不着再细说了,周大兴心里清楚,现在官场的风气的确有 些不对味,也难怪这些人在机关里呆久了,便太懂得县官与现管的道理了。

    张涛走后,又来了几拨人,有领导,有干部,都没有什么实际内容,说几句天气怎么怎么,打几声哈哈,议几句机关的人长人短,也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心里有些烦,可又能怎样?他不能不接待,还得也装出一副笑脸来,也说些天气怎么了怎么了的废话。

    后来,夏丽抱着儿子回来了,这些人才识趣的一个个走了。

    儿子有些怕他,直往妈妈身后躲。

    夏丽便对儿子说:晓晓,快叫爸呀,叫爸呀!你不是经常念着爸爸吗?怎么今天见着爸爸就不叫了?

    儿子便冲他叫了声:爸爸!

    他呵呵的笑着抱起儿子,把自己的脸贴住儿子的脸。

    儿子用力推他,并且大声叫道:妈,痒痒!

    他一愣怔,用手摸摸自己脸上的胡茬,便把儿子一下举过头顶,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

    他逗着儿子玩,夏丽便进厨房做饭去了。

    吃饭时,电话铃又响了,是何伟光打来的电话。他当了代县长,何伟光经过何求的出面周旋,便也当上了专管农业的副县长。何伟光在电话里说:周县长吗?是今天回来的吧?还好吗?

    好,好,谢谢!他说。

    白天乡上来了几位领导,没顾得上来为你接风,很不好意思,等下我登门谢罪。

    快别这么说,谢罪,我可不敢当,来玩,欢迎啊!

    夏丽问:谁呀!

    何伟光嘛!

    夏丽一撇嘴道:我就看不惯这人,一肚子坏水,怎么就让他当了副县长呢?

    周大兴忙说:你可别乱说,这可是组织上的事,一个人既然能被提拔就有被提拔的理由。

    理由?还不是 冲着他老子的面子!我真不明白,我们党一开始就是反封建,为什么还会有些人迷恋那些腐朽没落的东西,还在搞父承子继,搞家天下?

    不能这么说嘛,应该说,他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干部。

    什么能力,我看就只会逢迎拍马。

    ———”他忙做了个手势,叫她小声一些,让人家听见影响不好。

    正说着,何伟光已到了,在外边按着门铃。

    周大兴拉开门说:老何,亲自光临寒舍,我可不敢当啊!快屋里坐。

    何伟光呵呵笑道:有罪,有罪,您不骂我,我就已是无地自容了啊!

    夏丽过来说:你们别光顾着尽说些客套话,坐嘛!

    不一会,茶也端上来了。夏丽说:何县长,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茶,我就这个等次了,不知你喜欢不?

    何伟光喝了一口,说:不错不错。我家里就还没这么好的茶。

    是吗?何县长不是装穷吧?我又不会要你的。

    哪里,哪里,何伟光有些尴尬,却仍笑道,我向来不大讲究喝茶,有口水喝就行了,解喝嘛,要那些多讲究干什么?

    这也是,周大兴一旁笑道:像我们这些经常要与群众打交道的,一到人家屋里总不能进屋就问:喂,老乡,你这泡的是什么茶?’”

    何伟光正喝着茶,一听这话,就一口笑喷了。

    夏丽也止不住笑得格格的。

    待笑够了,何伟光便一脸认真的说:周县长,您知道,搞农村工作我是外行,您可得多帮扶着我啊!

    周大兴说:老何,你就别谦虚了。

    我是说的真心话,何伟光看着他说,以前不觉得,可如今往这把交椅上一坐,就觉得是生活在聚光灯下了,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盯着,我就担心着怕干不好。

    有这个感觉是好事,这可是一种责任,对吗?周大兴喝了一口茶,也一脸认真地说:其实,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就是要把自己置身于群众的监督之下,这才会为人民群众办好事。

    对对,周县长,还是您的水平高,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啊!以后,我可要多到您这儿请教。何伟光这么说,显得就有几分惺惺作态了。

    周大兴心里有些不快,可他隐忍着没有发作,仍是笑着说:老何,以后农业这一块,可就交给你了,我还得靠你来帮扶着我啊!

    周县长,您这就言重了,言重了。何伟光忙摇着手说,一双小眼睛连眨几眨,显然,心里还是挺舒服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何伟光这才起身告辞。

    夏丽去关了门,这才愤愤的说:哼,拍马屁居然拍到我们家里来了。

    周大兴笑道:这人是有些毛病,对上面的人就喜欢逢迎拍马,对下面的人就装腔作势。不过,他拍马屁可是拍错了地方。我记起有个宋玉拍马的故事,说的是宋玉有次见到一位京城来的大官,所骑的马屁股上叮着一只蚊子,便忙上前去拍,没想拍到马腿上,马受了凉,腿一蹶,把他踢了个四脚仰天。

    咯咯咯!夏丽笑弯了腰,直揉着肚子喊叫着疼。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27:21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2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四十七

    时值七月,太阳一出来,酷热便满和在空气里面,到处发挥 着盛夏的威力。

    周大兴一走进办公室便觉着闷热,去开空调,这才发觉室内不仅空调,连办公桌、沙发都已经换过一新了。

    他有些无奈。这已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用人布置,凡是换过一位新领导,便会有人把所有的设施都换过一新。其实,这是一种浪费,但你又能怎样?他苦笑笑,便坐了下来。

    办公桌上放着秘书 送来的几封信件。

    其中一封是长溪乡红莲村村民反映缺水问题的。他拿起信,竟而感到沉甸甸的,他仿佛看到门外有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当他定眼望去时,门外却什么也没有。

    他坐着许久没有动,他知道这事一定棘手,而且这样棘手的事还会有很多,这只不过是他上任遇到的第一件棘手事。他便拿起自己的考勤本,把这事记上,并决定安排时间去实地考察一次。

    第二天一早,他便和秘书李小刚一块乘车出发。本来已给他另外安排了一名秘书,但他觉得李小刚很不错,就把李小刚带过来了。

    车子向长溪乡驶去。

    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在远处,那些挡住了视野的山崖不停地闪着青抑或白的反光,路两旁是一片被灼热的阳光所临照的田野,有雾气在绿色的稻叶上飘浮,俨若一片轻烟。

    红莲村坐落在一片高坡地上,只百十户人家,上百亩耕地,十年前,该村是何求书记的联系点。何求一心要把这里作为全县农业发展的样榜,要求村民从地底下打通渠道,引水灌田,结果渠道未打通,反而造成稻田漏水。一到夏秋两季,不仅田里无水,就连村民喝水的井也枯竭断流。这些年来,村民多次到公社、区上、县政府反映,但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他一走进村子,便觉得像是到了另一种世界,与城里相比有着明显的区别。稀稀落落的民房,破旧低矮。村场上不见有人,门也都关着,只有几条瘦骨嶙峋的狗在这破旧的墙院中间穿梭,一条耕牛系在场上的一株树下,懒懒地在咀嚼着什么。村里一片死寂,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们走访了几户人家,走进那低矮的房子便能感受到缺水的严重性,每家每户只要能盛水的瓶瓶罐罐、大盆小盆全都用来盛水,即使是用过的水也要留作别用。而且村民们对来的每一个干部都怀着一种戒备,不再像以前那么热情,干群之间的鱼水关系已成了过去。谁都不肯回答他们的询问,不是摇头就是黯然不语。

    他们便去找村长李长富。长富家很容易找,一栋三层小楼房,这在村里已算是鹤立鸡群了。

    走进长富家便发现与村民家大不相同的是砌了一个大水泥池子,池子里还蓄着大半池子水。长富刚挑水进屋,一担水捅还湿漉漉的摆在地上。他正准备去拿扁担再去挑水,没想他们就已进了院子。

    长富便忙着让坐,拿烟。

    坐下后,周大兴说明了来意。长富想了一下说:村里缺水是不假,吃水用水都得去三里以外的山下去挑,但只要勤快点,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们这里以前不是有水吗?

    有什么水,有水何求书记就不用花那么大的力气来挖什么渠道了。

    后来你们就没想法子解决吗?

    想了,这么个穷地方,能怎样解决?长富两手一摊,作了个万分无奈的表情,他说:我们挖了好些井,可一个都不顶用。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好吧。长富说着便领他们出了门。

    村里村外转了一圈,他们也确实看到好些个井,只不过都是一些没有水的旱窟窿而已。

    周大兴的眉头便越蹙越紧,没说一句话。

    离开长富后,李小刚止不住问:周县长,怎么这村长说的与那个反映情况的村民说的不一样呢?按村长说的,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问题确实很严重,这我们已经看到了,周大兴心情沉重地说:这位村民反映的绝对是实情,但村民都不肯说实话,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问题。走,我们去前面学校看看,村里会写字的人不多,说不定去那里能够了解一些情况。

    转过一个山坳,便是村上小学,说是小学,也就仅一幢低矮的土筑平房,有几间不大的教室,学生不多,教师也就不多,就三个老师。

    他们找到校长,校长姓刘,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周大兴拿出那位村民写的信封给她看,并问:刘校长,你能看出这写信的人是谁吗?

    刘校长接过信封左看右看,仔细地看了好一会,说:这字写得不错,村里能写得一手好字不外乎两个人,一个是以前的会计刘志强,还一个就是现在的会计周斌,周斌向来为人胆小怕事,估计这信不会是他写的,很有可能是刘志强写的。

    你能肯定吗?周大兴又问。

    刘校长点点头说:刘志强为人正直,喜好打抱不平,只有他才敢向您反映情况。他们两个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所以对他们两人我都比较了解。

    那刘志强在村里吗?

    不在,几年前就去了长洲市,在一家叫山鹰建筑工程队里打工。

    他以前不是当会计吗?怎么会出去打工呢?

    据说是跟村长有些意见,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从学校走出来,李小刚问:周县长,还要不要去村里再了解一下?

    去是还要去,但现在要紧的是先找到刘志强。周大兴说。

四十八

    长洲市是个地级市,管辖着平阳、溪江、清潭、东岭四县。近几年来,发展很快,不仅街面宽了,城市大了,而且一栋栋大楼拔地而起,有如雨后春笋一般。这些新的现代化建筑与旧的低矮的平房不谐调地夹杂在一起,标志着这座城市正处于一个变革的年头。

    这是一处建筑工地,是山鹰建筑工程队做的一处商场建筑。脚手架高高地耸立着,从下面抬眼往上望,人就像蚂蚁似的在上面爬行着。有一部高架吊车正吊着好些钢筋,在高空中晃荡着,令人看了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这时,喇叭响了,一个很清脆的女声在工地上空播撒开来:

    刘志强师傅,刘志强师傅,请你赶快到办公室来一趟,有人找你!有人找你———”

    刘志强正在上面干活,这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体魄健壮,样子稍瘦削了些,两眼却黑而有神,显得坚毅、有主张。他人很聪明,在工程队没好久便学会了一手好泥水活。听见喊声,愣怔一下,便忙放下手里的砌刀,从脚手架上走了下来。

    他人还未进办公室,就在外面嚷:是谁找我来了?进门一见周大兴两人便不禁又愣怔住了:是……是你们找我?

    周大兴微笑着看着他说:小刘师傅,你的信我们收到了,谢谢你给我们反映的情况。

    李小刚在一旁介绍说:这就是周县长,他亲自看你来了。

    ———”刘志强张着的口半天也未合拢,好一会才怯生生地说:是县长找我?这不是作梦吧?

    当然不是,周大兴仍是微笑着看他,用亲切的口吻说:你能把情况说得具体些、详细一些吗?

    刘志强看了看他俩,很感动,也很激动,便说:本来我们村有一条小溪,吃水用水都不成问题。10年前,何求书记来办点,他想把这条溪水引到北坡去,把那片山地也改成水田,办成一个全县的农业样榜。当时许多人都不同意,认为这条溪的流量本就不算大,还引到北坡去,会影响这边几百亩水田的灌溉,可是何求书记硬是要挖,结果造成水位下降,不仅水渠成了旱渠,而且这条小溪也干涸了。

    周大兴和李小刚都听得很认真。周大兴抬起头问:后来呢?

    后来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吃水都成了困难。水田变成了旱地,水稻是不能作了,村民就只好种些红薯、包谷等旱地作物,谁家也吃不上一顿白米饭。大家为这事没少去找政府请求解决,没想到公安局却下来抓人,关了七八个,说是我们聚众闹事,公开对抗政府,谁要再这样便要严厉处罚。以后,谁还敢作声呢?刘志强说到这里便变得激愤起来,话里就有了几分怨气。

    周大兴忽然觉着眼球像被醋浸过似的,又痠又胀。

    刘志强继续说道:没办法,我们只好在旱地上挖井,请来风先生看地,好吃好喝的招待,看一个挖一个,折腾了几个月,没想,竟然全是废井,没一处能够冒水。有什么办法?只能怨自己命运不济,生在这么一个穷山窝里。

    政府就一直撒手没管吗?周大兴又问。

    管了,刘志强说,每户发给2000元赔偿费,可我们每户到手时却只有200元。

    怎么会这样?周大兴吃惊地睁大了眼。

    让长富吞了,你们去村里没见到他那幢楼房吗?他哪来的钱?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这确实吗?

    怎么不确实?我是会计,上面拨了多少款我是清清楚楚的。

    竟然证据确凿,你为什么不去告发?

    告!上哪去告?款子一拨下来,我这会计就被撤了,没凭没据,怎么告?现在不是讲要在证据嘛!

    所以会计就换了周斌,对吗?

    是这样,周斌这人胆小怕事,在长富看来,用这人是万无一失。

    我明白了,周大兴看着他,似是对他,又像是对自己说,你是不满意长富的所作作为,也不甘愿呆在村里受穷受苦,便赌气出外打工,对吗?

    是这样。刘志强点了点头。

    周大兴脑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看定刘志强 问:如果你当村长,你会怎么干?

    嘿,我怎么能当村长?

    这只是假设嘛!

    好,我说,刘志强看着他俩,人便显得精神了许多,他说,首先我得打井,把摆在眼前最急迫的问题解决好,但在打井之前一定得取得群众的支持,要取得群众的支持,就得把赔偿的款项落实。

    你认为这些都能办到吗?

    怎么不能?就看你心里有没有群众。

    说得好!周大兴止不住点了下头,又问:就拿赔偿村民款这事来说,应该怎样落实?

    刘志强想了想说:只要找着周斌,这事就好办了。

    你不是说周斌胆小怕事吗?他会说出来吗?

    我们是同学,我清楚他,刘志强很有把握的说,他胆子是小,也是让何求来抓人吓着的,不过,他人还是正直,知道是非曲直,如果能去掉他心里的恐惧,他不会帮着长富隐瞒的。他两只眸子洁净、明亮。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看得出他说的是实心话。

    周大兴高兴地握住他的手说:小刘师傅,没事了,我代表县委、政府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刘志强也显得很激动,十分至诚地说:周县长,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您只管吩咐。

    好,那我们击掌!周大兴今天兴致特高。

    两人就真的像小孩子玩游戏似的击了一下掌,连一旁的李小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28:41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3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四十九

    县农行宾馆座落在县城的闹市区,十几层大楼像鹤立鸡群般地在城市上空炫耀着它的摩登轮廓。一到晚上,这里便灯火通明,霓虹灯不断变换颜色。这几年,县城忽然兴起了足浴、按摩、酒吧、茶座等休闲娱乐,且十分红火。农行宾馆自是也增设了足浴、按摩等服务项目。何伟光每到周六晚上便要上这里来。

    何伟光没有失言,李小艳已安排在这里当了服务部的经理,何伟光每次来,都是由她亲自照理。服务部有足浴师、按摩师,都是由小姐们担当的,只有何伟光例外,非得她亲自动手不可。

    这是单间足浴室,就一张足浴床,粉红的灯光像梦一般,织出这里独有的情调。

    这会何伟光正仰躺在床上,双脚浸泡在足浴缸里。对面墙上是一台25英寸的电视机,播的是一部台湾的情爱片。

    李小艳穿得很薄也很露,这是一个深悉人意的小女人,她浑身透出一股令男人无法抗拒的青春媚力,她的每一个狐媚和娇笑,都能冲垮男人的自制力。她的一双柔软的手在他的身上按捏、游走,当他弯下身子时,那尖挺的双乳便好像要从无领低胸的紧身衣里蹦出来,何伟光的脑子里就———”的一声,全身就燥热起来,于是他的一双手也就在她的身上任意游走。

    她就朝他笑一笑,她的笑很迷人。

    他问:在这里工作还满意吗?

    不满意。她故意一撇嘴,双手却没有停。

    他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不满意?一个月能拿一千七八了吧?你可别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我能吞象吗?你才是一头大象,我能吞下吗?她便笑得格格的。

    你平时也给其他的客人做按摩吗?他忽然问。

    既是我的客人能不做吗?这又怎么了?

    那些客人规矩吗?

    她笑起来:个个都比你规矩。

    他忽然坐起来,两手用力抱住她。

    她便抓住他的两手说:不要嘛。

    他有些不悦:怎么了?我连那些客人都不如吗?

    谁说不如了,你比他们好十倍百倍行了吗?我一个小女子,能说你一位县太爷不好吗?她一脸很委屈的样子,我在这里是经理,凭什么要去给人家做按摩,我能那么贱吗?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何伟光便笑着哄她,小艳,你真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看多了,你就腻了。

    哪能呢,愿做我的老婆吗?

    她突然噗哧一下笑了,说:你别哄我了,我哪有这个福啊!你家老婆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何伟光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许多。他老婆在农行是有名的泼悍,他怕老婆在农行也是尽人皆知的。

    她忽然想到一个笑话,便说:有个怕老婆的人,一天为家务事又和老婆打起架来。他急了,就说:木桶三道箍,哪有婆娘打丈夫?他老婆随口应道:木桶三道箍,老婆就要打丈夫!说完又是几耳光。他没法,就往床下钻。他老婆顺手拿根竹竿,直往床底下捅:你有本事就出来!他在床下缩做一团,边喘气边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你不会是这种男人吧?

    好呀,你居然编出故事来损我。他大声嚷嚷,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小艳,你要给我时间。说着,手指又任意在她身上游动起来,而且越来越肆无忌弹。

    她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那双好看的眼睛,这时忽然像酒盅似的盈满了莫名的忧伤,她说:你无非是叫我等,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我成老太婆了吗?我知道,我们这是没有结果的事。

    他还要辩说什么,他腰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忙说:对不起,我要接个电话。

    是你老婆打来的吗?她问,眼里竟有几分嘲笑。

    不是,是我一个乡下的朋友,是工作上的事。他说着便起身走到一旁去。

    电话是长溪乡赵好好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何县长,姓周的到了红莲村调查。

    他立时警觉起来:他去那里调查什么?

    当然是关于水的事嘛,赵好好说,这还不是明摆着,要证明何求书记当年是瞎指挥,是为自己捞政绩不顾老百姓死活,而他周大兴才是关心老百姓的,说穿了,也不过是要为自己捞政绩,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查出什么没有?

    没有,据村长长富汇报,村民谁也没有说。

    这就好,他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吩咐道:老赵,你一定要盯紧这个长富,不该说的就千万别说,该打点的就打点些。

    知道了,何县长,这你就放心好了。

    打完电话,他的心情再怎么也没法好起来,躺到床上后便一言不发。前面电视机里,一对男女正相互搂着在床上翻滚,他拿起遥控器一按,便关了电视。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不痛快?李小艳小心翼翼地问。

    今儿确实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忙你的去吧。

    她看了他一眼,就一撇嘴扭身走出去了。

五十

    周大兴回到家已是很晚了,夏丽和儿子都早已睡下。

    是夏丽起来给他开的门,夏丽有些责怪的说:你这人也是,这么晚了就不用回来了,就在市里住一夜好好休息又有多大的关系?老是这么急急忙忙,不要命了?

    他就抬起脸朝她笑了笑,作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嘛,一个零件也没少。

    夏丽就笑着嗔道:你以为你还年轻,都四十岁的人了,你照照镜子,头上都开始长白发了,还不知道爱惜身子。

    嘿嘿,有你替我疼着,我就知足了。

    谁跟你嘿嘿,夏丽装着很生气,朝他肩胛拍了一掌说:我去给你准备热水,洗完澡就休息吧。说着便进了洗漱间,替他放好热水。

    一会,他洗完澡出来,夏丽对他说:那个红莲村的事你就别管了。

    为什么?他一边穿上内衣一边问。

    那是何求书记蹲的点,干什么要去替人家擦屁股?弄不好,人家还会说你。

    你怎么知道这事?

    何伟光到这 里来过了,你没在家,他就对我说,他是管农业的县长,这事他有责任,请你相信他,他会处理好的。

    他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你快去休息吧。

    他就也没再说什么,倒头便睡。

    他也确实是太累了,一躺下 就打起呼噜来。夏丽瞧着他,心里便一阵阵的发疼。丈夫的睡相的确有些难看,内心的痛苦点点滴滴在他那张扭曲的脸上、黑圈包围着的眼睛上坦露着,只有嘴唇在蠕蠕地动,像是在叫她,又像是在叫着别人。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29:48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4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第八章

    周大兴竟一时呆在了那里,握手机的右手好半天也没有放下。他咬着嘴唇,阖着眼睛,一颗滚圆的泪水珠子从眼角里沁了出来,叭!一声很响地砸在了地上,砸的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震动了一下

五十一

    周大兴没有听从夏丽的劝阻,第二天一早便叫上李小刚要往红莲村去。

    夏丽有些担心地说:你还是要去么?

    要去,他说,看到群众有困难,我们不去帮助解决,自己一天也不会得到安宁。

    她理解他,她非常了解他的个性,也正因了他这个性,她才这般爱他,尊敬他。她 送他走出门,仍不放心的道:去了要多加小心,别全揽在自己身上,有事就多找程林书记商量。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朝她挥了挥手,便和李小刚一佝腰坐进了汽车。

    车子没有去乡政府,而是直接开往红莲村。到了山口,便没再往上开,而是把车子停在学校,两人遂徒步进山。

    山路弯弯曲曲,望着铺满落叶的山径,他忽然联想到人生,人生之路不也是弯弯曲曲的么?他便好半天无语。一路上,不时看到一些干裂了的田土,忽然,他想到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位湘籍作家韩少功写的一篇叫《布珠一日》的散文,文中,作家说,那里的人把粮食叫妈妈。大概他们把粮食视同乳汁,而乳汁源于妈妈,这是农人对土地满怀着一种儿子对母亲般的感恩。然而,现在妈妈的乳房已经干瘪了,儿子难以吸吮到那甘甜且赖以生存的乳汁,他们饱尝苦痛却又万般无奈,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么?

    他便问李小刚:小刚,你说说,如果我们机关里断了水,断了粮食,会是怎么样?

    怎么会呢?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李小刚摇着头说。

    我是说假设。

    那肯定会闹翻了天,领导会立刻出面追究供水部门和粮食部门的责任。

    是啊,领导可以追究人家的责任,可是把人家弄得缺水缺粮食,老百姓又能追究谁的责任呢?

    这问题李小刚没法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周大兴看着那干裂的田土,田地里发蔫的作物,止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啊,现在就是很少有人能替老百姓着想,这是一种严重的不公,也是一种严重的犯罪。不尊重农民,不依靠农民,忽视农民在乡村建设中以人为本的基本价值取向,发展农业就成了一句空话。

    太阳升高了,天气变得燥热起来。山地里那些本来就死蔫蔫的作物,这会就更显得憔悴不堪。两人的脸均被太阳晒的发红,汗呢就只管钻出来,像胶水一样胶得浑身不爽快。

    半坡上有一茶亭,一位面色黧黑的老头,大约五十多岁年纪,正席地而坐,在编织着竹筐竹篓,身旁放着一个盛茶的木桶。老人是在这里一边编着竹器一边卖点凉茶。

    两人走进亭里,一人要了一碗凉茶。

    请问老乡贵姓?家在哪个村?有几口人?周大兴一边喝茶一边问着老人。

   我免贵姓周,是红莲村的。家里有五口人,老伴、儿子、媳妇和一个小孙子。老人说。

    嗬,一个幸福家庭啊!

    什么幸福?你没听村里人唱的红莲没红莲,无水难作田,餐餐肯红薯,肚子胀破天。过日子难啊!

    怎么是这样呢?现在不是山林田土全都责任承包到户了吗,应该日子越过越好了呀!

    本来我们还能吃上米饭的,可是何书记要修渠道搞政绩,谁的意见也不听,结果村里就没水了,水田成了旱土,我们还能去挖泥巴来填肚子吗?

    老人家,你能详细讲一讲吗?

    老人却不再说话,他在观察眼前这两位干部模样的人,心里显然有些不踏实。

    周大兴见对方不说话,也猜出了他心里的疑虑。

    我就如实告诉你吧,我是县政府的干部,特地下来调查你们村缺水的事。你放心,我们只是调查。周大兴说。

    这时,一旁的李小刚忙给老人介绍说,这是我们县的周县长,你有话只管直说。

    您真是县长?老人立时变得有些拘谨。

    周大兴笑道:县长就是替人民办事的嘛!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30:57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5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县长,老人激动得竟然有些口吃起来:这么大热的天,您竟然为了我们的事,还……还跑到这……这里来,真没……没想到啊!

    那你就不该有顾虑了嘛!

    真的,我是不打算说的,老人说,前些年村里不 少人还去县政府反映情况,可是被抓了七八个人。

    政府就没有管一下吗?

    就赔了点钱,这能管什么用呢?

    你能讲具体一些吗?

    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叫我儿子来,儿子叫周斌,是村里的会计,他比我清楚。

    周大兴点着头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五十二

    两三个小时过去,却未见有人来。

    周大兴说:看来,这个周斌是不会来的了。

    李小刚说:他是会计,必定知道不少情况,他不来肯定是怕见我们。

    周大兴说:走,我们就去找他。

    走进村里,好不容易才找着会计周斌的家。几间灰瓦农舍,年代远了,房檐上生了绿苔,阶前栽了两棵小香椿树。

    姓周的老人见了他俩,显得有些尴尬,忙说:对……对不起,县长同志,我儿子他……他有事出去了,不……不在家。

    什么时候回?

    不……不知道。

    好吧,不打扰了。周大兴说着便走了出来。

    在村里遇着一位村民,周大兴问:请问,知道周会计去哪里了吗?

    他没有去哪里 呀,我刚才还看见他。村民说。

    我们刚去了他家里,他不在家。

    你们找他什么事?

    就找他了解一点情况。

    村民打量了一下对方,便又说: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小怕事。

    周大兴笑道:我们这样子难道那样吓人吗?

    村民也笑了起来:他不是怕你们,是怕县里的领导。

    嗬,有这回事?兄弟,你坐下说说。

    村民说:那次让公安局抓了几个人,他一个堂兄弟也被抓了去,关进去就被打了,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周大兴听到这里就沉下脸来,唇髭也微微地震动着。

    走,我知道他在哪里,我领你们去。村民又说。

    于是,一行三人便朝一座山坡奔去。

    山坡上很静,林子里阳光溶溶。四周的山岭显得十分肃穆,静躺在蓝天下,像在沉思着什么。只有几只雀子在枝叶间啁啾,打破了这山里的静寂。

    转过山湾的时候,就有一狩猎瞭棚不堪坍塌地蹲着。

    棚里有一人,大概听见有人走近的脚步声,忙从棚里钻了出来。

    村民便说:他就是周斌。

    周斌正要溜走,被周大兴唤住:周会计,别怕嘛,我们来找你,绝对没有什么恶意。

    周斌脸一红,这才站住。

    周大兴笑着说:我们进去说话吧。说罢,三人便又弓身钻进了瞭棚。

    瞭棚不大,地上铺着一层干草,三人就坐在干草上。

    周大兴对他 说: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对提供情况的人,我们会绝对保密,请相信我们。

    沉默了一会,周斌这才说:好吧,你们要问什么样的情况?

    周大兴说:就从修渠道一事说起吧。

    是这样,周斌说,十年前,我们村还是有水的,有四百来亩水田,二十来口鱼塘,北坡那边虽没水,但一坡几好的油茶林,每年都能打上万斤茶油,我们的日子虽不算富裕,却也能过得去。

    被风吹裂的白云片在蓝色的天空上飘动和散开。

    一群鸟雀欢叫着,从云霞中飞落到向长天袒露褐色胸膛的大地上。

    周斌继续说:但是何书记来了,要办什么样榜,硬要挖一条渠道,把北坡的油茶林全给砍了造成梯田,结果,村里就没水了,全成了旱土,连吃水也成了问题。

    就因为这样,村里才有人去向上面反映,对吗?周大兴又问。

    是这样,但老百姓的反映又有谁会理睬呢?没法子,我们也就只能这么苦熬着。他没有说村民被抓的事,也许是心里仍存有顾虑吧。

    政府不是赔偿了吗?

    赔了,135户人家赔给了27万,而实际上每户人家只领到200元。

    周大兴与李小刚对望了一眼。这就是了,与刘志强反映的是一样。周大兴看着他问:这都确实吗?

    当然确实,周斌很认真地点了下头说,我是会计,账本上都清楚地记着。你们等一下,我回去拿账本来给你们看。

    那时候的账本你还留着吗?

    长富村长硬要我当着他的面烧掉,我不敢不烧,可是我已另誉写了一本,我怕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我也脱不了干系。

    这就好!周大兴暗地里吁了一口气,又问:周斌同志,你认为要解决你们村缺水应该怎么解决?

    当然只能打井。

    可是你们不是打了一些都没有水么?

    政府不支持,大家又不齐心,各人打各人的,盲目的乱挖,当然打不出水来?

    嗬?那要怎样才能打出水来呢?

    当然先要找准地方,这要专家来勘测。

    群众会支持吗?

    怎么会不支持?知道政府是在一心一意为大家办事,高兴还来不及嘛!

    周大兴与李小刚又对望了一眼笑了。周大兴朝他伸出手去,说:周斌同志,我代表县委、政府,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周大兴这一说,在周斌听来,就像春风从耳边吹佛,有如清泉在心田流过,激动得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周大兴的手,眼里分明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

    周大兴的手在他手里握着,只觉得,他那长满老茧的粗糙的大手,是那样有力,那样炽热。

五十三

    在回来的路上,车子 沿公路飞驶着。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田野躺在光辉明耀的阳光下面,正是秋收过后的情景,处处点缀着圆圆的稻草堆。在长天下裸露着的一块一块的田土,这会在周大兴看来,仿佛都变成感情丰富的了,他仿佛听到了它们的呼喊,看到了它们的渴求和希望。他遂只觉得血往上涌,千针刺面,铁青的脸一下就变作了紫红色。

    李小刚说:周县长,这事可不大好办。

    周大兴扭转头问:怎么不好办?

    李小刚说:水渠是当年何求书记叫挖的,您如果出面,何求书记肯定会有意见,而且意见最大的会是他的儿子何副县长,会说您是打击老领导来突出自己。

    周大兴说:过去了的事,我们可以不予追究,但对于长富这种人,我们必须从严查处。这种人,不仅基层,在我们各级干部队伍中都有,而且为数不少,造成的危害是相当大的。

    的确是这样,但这样的人太多了,一时谁也没法清除掉。

    就是太多了,这才让我们感到忧虑。更可怕的是,有人会如此的贪婪,置老百姓的利益而不顾,廉耻全无。但我们不能因为太多而不去清除,就像一个人患了重病,不能因为病情严重而不去治疗。

    也只能这样了,李小刚叹了口气说。

    不处理,愧对老百姓啊!周大兴也叹口气说,太阳穴上的血管就突突地跳,并且回了几次头,那山,那村子,总是轻轻地拨动着他的心弦,使人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32:00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6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五十四

    很快,长富给撤了村长职位,还给抓了去,判了五年刑,经何伟光出面周旋,改为监外执行,仅关了几个月。所吞并的款项必须赔偿,那幢三层楼的新房也由政府没收、拍卖。所欠每户的1800元的赔偿费也全都到了位,这确实让村民欢喜了好一阵,对干部的态度也明显有了改变。

    村长这一职位,乡上已决定由刘志强来担任。

    刘志强毅然辞去了建筑工程队里的工作。

    刘志强是中午时分进的村,一走进熟悉的村巷,心里便有种莫名的亢奋。虽然这些年他打工在外,虽然在离家出走时曾发誓再不回来,可是,村里的一切,房舍、人,包括喂养的家禽和牲畜,都会不时地走进他的梦里,令他不安,令他牵挂。

    爹在 家,刚刚从山脚下挑水上来,正蹲在阶沿上歇息。他用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眯起被渔网似的皱纹罩起的眼睛望了望太阳。就在这一刻,他发现一位高挑的年轻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当看清是自己的儿子时,便双眼放亮兴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回来了?

    回来了!刘志强笑着回答,又问:爹,您还好吗?妈呢?

    你妈在厨房里爹忙转身朝屋里喊:伢他妈,你看是谁来了?

    谁呀?妈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柴灰草屑。一见儿子,便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儿,说: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爹便对她说:炒两盘豆腐干、辣椒萝卜,我要和志强伢子喝两盅。

    菜很快炒好了,爹从柜里拿出一壶红薯烧,要与儿子促膝共酌。

    在饭桌上,爹详细问了他在城里打工的情况后,说:志强伢子,你不该回来啊!城里那么好,你回来干什么?我和你妈是已老了,可你年纪轻轻,往后的日子长着啦!

    爹,刘志强说,周县长亲自到工地上来找我,一个县长,跑那么远亲自来找一个普通老百姓,你以前听说过吗?

    没有,爹说,哪朝哪代都没有。

    连县长都这么信任我,爹,你说我能不回来好好干吗?

    该,该!爹呵呵笑了,说:爹今天高兴,来,我们喝酒。

    爹撮起嘴唇凑近酒杯,吸了一口,口兹———”发出悠长的响声。闭一闭眼睛,感觉有股热辣辣的一条线往下钻。他摸起筷子筑齐了,又道:来,呷菜!志强伢子,城里伙食好,你吃惯了,再回来吃乡里的这号伙食,你可得以后别后悔啊!一口酒下肚,话居然也多了,夹了一筷子菜,边嚼边说:呃,志强伢子,你打算怎么干?

    打井!刘志强瞧着爹说,红莲村要过上好日子,就得有水。

    这话对,爹喝得兴起,居然把一只黑黝黝的大手舞起来说,红莲村不能没有水。志强伢子,今天这酒喝得痛快,我给你讲段古吧。说罢便又抓起杯子,很响地吸了一口,摇头晃脑地说:我还是听你佬爷说的,说是很久以前,这山里有个孽龙洞,洞里有条孽龙。这条孽龙常常出来偷吃庄稼和牲畜,更为可恶的是,它还常化成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下山去诱拐糟踏良家妇女,四周百姓叫苦不迭。这事让天上的观音佛母知道了,观音佛母决心要除掉它。

    后来呢?刘志强问。

    别急,听我说嘛,爹接着说,这一日,观音佛母驾起五彩祥云往这山上赶来,在山垭口上,摇身一变化成一位年轻美貌的村姑,又用手一指,地上立时冒出一座面粉店来,村姑便成了开面粉店的老板。不一会,一风流倜傥的后生从山上走了下来,一见山垭口上的面粉店,口里不觉咦了一声,暗道:好奇怪,只两日未出山来,这里怎么就多出一家店铺来了?忽地,又双眼放亮,早忘了刚才的疑虑,一双眼睛盯着村姑竟然一动不动地发了呆。村姑笑一笑道:小哥,要不要来一碗面?后生忙道:要要要,美人下的面自然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面了。’‘畜牲,你是找死!村姑在心里恼恨恨地骂道,嘴上却不说,只是手脚麻利地赶紧下了一碗面,面上放了葱花,很香,还煎了两个荷包蛋,油汪汪的,很好看。她说:小哥,你吃面吧。若是喜欢,我再给你下。……

    妈一旁笑着朝他嗔道:你就只晓得翻古,筑饭啊!志强伢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只怕肚子早就饿坏了。

    妈,不妨事的,您让爹说。刘志强笑道。

    好,我说。后生闻到香味,就馋得直流口水,他接过面,几下就全吃进了肚里。忽然,他全身打了个哆嗦,一张脸全泛了白,两手捂住肚子,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原来,面条吃下肚去,竟然变成了一根铁链,一下把后生的肝肠肚肺全给锁住了。后生又惊又怒,突目切齿,要向村姑扑过去,村姑立眉恼眼地大喝一声:孽障,还不老实!后生抬眼一瞅,面前哪有什么村姑,却是观音佛母,宝相庄严。他立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现出龙形往山顶逃去。

    我知道了,刘志强说,这后生便是那条孽龙,是观音菩萨用条铁链把它锁在山洞里。

    是这样,爹说,那孽龙不老实,还要拼命挣扎,观音佛母一抖铁链,孽龙便疼得冷汗淋漓,大声叫唤着在地上翻滚,龙头乱晃,龙须一拐,居然把洞口撞缺一块,自此,就有一股泉水顺山而下。

    爹,您是说我们这山里头应该有水?刘志强睁大两眼忙问。

    当然有水。不是有句民谣平地有好花,高山有好水么,谁说我们山里会没水呢?爹说,是何书记来挖断了龙脉,水这才藏地底下去了。

    知道了,刘志强欢叫一声,只要往深处打,准能打出水来。

    可是你千万别乱挖,要慎之又慎。

    知道了,不找准地方,我不会胡乱挖的。

五十五

    这天,县水利局工程师张昌永受水利局的安排,带了两名技术员一块进山来了。

    刘志强在村口迎接了他们,握着张工的手激动的说,张工,辛苦你们了,我们山里人可是世世代代从未见过像您这样的大知识分子,这下,我们村可是有救了。

    张工谦逊地笑笑:什么大不大,村长,你这是夸我还是批评我呢?

    哪敢批评,我夸还来不及哩!

    这也说明我们下乡不够,我诚恳地接受批评。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

    张工说:刘村长,你先领我们去山上看看吧。

    刘志强说:张工,也别急在一时,先进屋喝口水吧。

    水就留着以后喝吧,张工说,找着水才是大事。

    于是,刘志强便领着他们从村头到村尾转了一圈,然后又朝屋后的山上走去。

    村里缺水的情景,张工一一看在了眼里,一路上一直一言未发,看得出他心里也变得十分沉重。

    上到孽龙洞口,大家才止住了脚。这是一个早已坍塌的岩洞,洞口不大,里面黑魆魆的。张工蹲下来,仔细地看到那岩壁,还不时用锤子敲打下一块来,眯着眼睛细细地察看。

    刘志强止不住问:张工,这石头与水有关吗?

   当然有,张工说,你看这石岩,叫变质岩,地貌上为侵蚀构造低山丘陵地形,地势高峻,坡陡谷深,切割强烈,地下水均为浅层风化裂隙水,含水量少,这说明这里曾经有过水,但水量并不充足。

    您是说,并不是完全没有水。

    是这样。我们再找找吧。

    擦了把汗,抽了支烟,一行人又从山顶往下走。

    忽然,张工跨过两道岩坎,拨开前面一丛灌木,叫技术员从工具袋里掏出一支小钢钎掘起灌木丛下的泥土。他弯下腰,一直看着技术员挖着见到下面的岩层。蓦地,双眼一亮,与两名技术员交换了个兴奋的眼色。

    刘志强按压住自己的心跳,忙问:怎样,发现水了吗?

    你看,张工用手朝周围的灌木一指问:这里的灌木比 别处的灌木有什么不同吗?

    刘志强顿时两眼里闪烁出按捺不住的喜色,说:对对,是不同 ,树叶要绿得多,还显得有些水份。

    还有,张工说,这里的岩石为碳酸岩,富水程度应属丰富级,从这里打井,不会有错。

    好,我听您的,我就不信我们这脚底下掏不出水来!张工,谢谢您了!

    不用谢我,我还感到愧疚哩,我要是早来测看了,你们也不至于挖出那么多的干窟窿。

    这怎么能怪您呢?是我们没有及时请您到山里来。

    不能这么说。我是知道你们缺水的,因为见是何书记的样榜工程,我就没敢插手,就因这一点私心,这才把你们给害苦了。我快退休了,我只想能在退休前为老百姓做一件好事,别叫人至死戳我的后脊梁骨,我也就心安了。

    刘志强心里一震,感动得止不住两眼有些发潮。他瞧着张工,心想,我们这个国家里,好人还是多的,他们默默地、顽强地传递着公平无私,传递着正直关爱,他们用自己的言行调整着被打乱了的人和人的关系,使生活中美好的东西变得更加美好,使那些还不那么美好的东西变得美好起来。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33:17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7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五十六

    刘志强在村里一发动,很快就成立了一个十二人的打井队,全是清一色的健壮后生,在张工测看出的地点忙碌开了。工地一侧搭了一个较为宽敞的茅棚,供大家歇息。十二个人三班倒,4个人一班,日夜不停地挖。

    这天已是第十天了,井至少打了十来丈,可仍不见水。

    刘志强昨天干的是晚班,这会正在茅棚里睡觉。这些日子来,他的确是够辛苦的,一躺下就打起呼噜来。

    现在当班的是大毛、三喜、志斌、德旺四人。井下只容得一人作业,四人便只得轮流下井。井口用粗木安了一个木吊车,用这土办法把挖出的泥土吊上来。这会是大毛、三喜、志斌在上面往上取土,德旺在下面挖。

    忽然,听到井底轰隆一响,上面三人一愣,忙把耳朵贴住地面。紧接着又是的一声,三人立时扑到井口,往下一看,漆黑一片。

    德旺———”三人朝下面大声喊。

    没有人应。

    刘志强被惊醒,忙一头钻出工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德旺在……在下面……三人说得结结巴巴,却没一人把话说得清楚。

    快,往上起绞!刘志强说。

    几人忙扑向吊车,一齐动手,可是手腕粗大的绳索绷得紧紧的,像坠着千百斤重物,居然绞动不起一丝一毫。

    显然是井壁塌方!

    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赶了来,围在井口哭喊着,叫嚷着,一片闹腾。

    刘志强另换了一根绳索,系住自己的腰身。三喜一把抓住:别下去,危险!刘志强却已一头吊了下去,大毛、三喜便也跟着下井。

    大毛、三喜用木头、门板把井壁撑住,防止再发生倒塌。刘志强抡着一把铁锄使力去刨塌下的泥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发现了德旺。德旺!他大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人显然已没气了,他就觉着头很晕,很飘。

    大毛、三喜沉着脸子把德旺用麻袋吊了上去。

    德旺的爹、娘、婆娘哭得死去活来,呼天抢地。

    刘志强上得井来,一见德旺的爹妈,眼前一阵发黑。他闭着眼睛定了定神,便地一声跪倒在德旺的爹妈面前竟说不出话,两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身子僵硬得像钉在地下。

五十七

    德旺家死一般的寂静。几颗星星的光芒和几丝残月的灰线更照出这低矮的泥墙土屋的凄清与落寞。

    德旺爹妈和德旺婆娘坐在桌子上吃饭,三人都没有作声。德旺爹两个眉头蹙做成一堆,桌上那盏油灯豆大的光照着老人那张瘦黄的脸显得更黄,脸上的皱纹更深,像刀刻斧镂一般,清清楚楚地记着他劳苦的一生。德明妈一边吃一边抹眼泪,失子之痛使得她眼里的泪水居然从她手指缝隙间汩汩地涌出,顺着嘴唇两旁的深细皱纹流进嘴里,一股苦涩咸味直渗进心底。德明婆娘埋着头,心里像刀剜一般,她拼力咬住嘴唇,想把抑制不住的啜泣声压下去,可是眼泪还是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

    这时,大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是长富。

    德旺爹见是老村长来了,连忙起身让坐。长富虽然已撤了村长的职,可德旺爹仍叫他老村长。

    长富叹了口气说:嗨,多可惜!你们本来是一个好好的家庭,偏偏德旺伢子走了。

    他这一说,屋里本来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就更加显得沉闷不安。德旺爹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摊,干脆什么也不吃了,朝他说:老村长,你瞧瞧我这家,日子本就过得艰难,德旺伢子这一走,扔下我们两个老的,还有他婆娘,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长富装着十分同情的样子说:难哩,这叫雪上加霜。有你家德旺伢子在,日子还有个想头。你家德旺伢子,我是看着长大的,是个好伢子,田里犁耙工夫样样来得,人又聪明,如今时兴外出打工,凭他的本事,一月赚回个千把块钱,日子还愁个什么呢?可是现在,唉!

    这番话又触动了德旺爹的痛处,一张脸就更加阴沉了,说:有什么办法?这都是命,阎王注定三更死,还能留到五更么?

    是命也不是命,长富说着从腰里掏出一瓶包谷烧往桌上一放,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怕你想不开,特过来看看。来,兄弟,今儿我陪你喝几口。

    德旺爹就很感动,说:长富兄弟,你是个好人,只有你心里还记挂着我,这我心里清楚。

    长富说:什么好人,我如今是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了。

    德旺爹说:起码你在我心里就还是老村长嘛!转头对德旺妈说:去拿一副碗筷来,再炒两个菜,难得老村长有心。说着便去摸那杆竹脑壳烟袋。

    长富见他去摸烟袋,便递给他一根白沙烟,自己也点燃一支吸着。把一口烟吞到肚里后,打量着他的脸,又说:兄弟,你以后过日子有没有个打算?

    德旺爹摇着头说: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正擦燃了火柴准备吸烟的长富一听,马上把烟从嘴边拿下来,说:别说泄气话。谁家里又没有一个两个难处呢?

    这也是。

    菜炒上来了,长富抓起酒瓶给他和自己各人都倒了一杯:来,边喝边说。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莫非你有什么法子?

    法子嘛,当然有,多用脑子想想就是。

    德旺妈就瞪了德旺爹一眼说:他呀,生成的死木脑壳不开窍。

    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换了人我还真懒得管。长富就把凳子移了移,凑近德旺爹的耳边说:兄弟,面前就放着票子,你敢不敢要?

    德旺爹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睁大两眼看着长富好一会,这才说:有这号事?不是作梦吧?

    当然不是,长富笑了一下,笑得古古怪怪的,德旺伢子是怎么死的?不是打井死的吗?是谁叫打的井呢?不是县政府吗?

    德旺爹一听,不觉背脊骨上升起了一股冷气,凉飕飕地直往上窜:———”

    这什么这,上法院打官司呀!

    打官司?

    对,打官司,就告他县政府。明知道是劳民伤财的事,还打什么井?要真能打出水,前些年打了那么多井,有哪一口井冒出过一碗半碗水来?

    德旺爹就闷着头只顾喝酒。

    能管用吗?德旺妈小声地问。

    怎么不管用?如今就讲究个法治,长富停了一下,又说,官司打好了,叫政府赔个十万八万,他能不给吗?

    真能赔个十万八万?德旺爹瞪大眼睛问道。

    兄弟,你见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

    那倒也是。

    德旺妈一听,念起佛来:哎呀,这可是瞎子婆婆天照应啊!

    德旺爹闭着眼睛一运神,说:好,长富兄弟,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长富说,万一输了,就当没这回事,又没吃亏。要是赢了,家里这道难过的坎也就过了。

    来来,长富兄弟,我敬你一杯!德旺爹抓起酒杯与长富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干了,一会便印堂发红,两眼发暗。他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说: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这状纸的事,兄弟你可得帮我。

    长富不假思索地说:这好办,今晚回去我就帮你写好。又灌下一杯,忙站起身,打着酒嗝道:我该回去了。再喝,你们就得抬着我回去。他嘿儿嘿儿地笑了两声,便摇晃着身子走了出去。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34:16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8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五十八

    周大兴正在办公室里看阅文件,这时,电话铃响起。电话是县法院秦湘院长打来的,秦湘在电话里说:周县长,有件事要向您汇报一下。

    老秦啊,别什么事都汇报汇报的,有什么事,你说吧。周大兴说。

    秦湘说:原告是死者的父亲,我们是昨天接到的诉状,这可是我们平阳第一次民告官啊!当时我们一看状纸,可全震惊了,这告县长的状纸能接么,这官司怎么个打法?

    周大兴说:老秦啊,千万别因为我为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秦湘说:我们今天还是去找了原告,想提出调解,可是原告不从。

    周大兴说:我说过了,开庭时,我愿意作为被告站到被告席上。

    周县长,您能支持我们执法,这令我们感动,也很感激,秦湘说,但作难的是,您作为县长,万一您败诉,我们怎么好交代?这背后产生的种种连锁效应将是无法估算的啊!

    我理解你们,周大兴对着话筒,带着很重的感情说,你们是怕我官司打输了,会影响政府的权威和形象,更怕派生出一串串诉讼的事来,对吗?

    是这样。

    可我觉得,老百姓敢告县长的状,这是社会的进步,说明他们对政府的信任和对法律的崇拜,我应当支持法院受理。

    周县长,谢……谢谢您……秦湘对着话筒竟然好半天说不出话。

    后来,几位副县长也都打来电话,也是劝阻他不要上法庭,还是应该由法院出面进行调解。

    何伟光显得最为着急,最为气愤,下了班便一径来到周大兴家。他一进门便嚷:真不像话!气忿忿的像是关云长单刀赴会。

    周大兴忙起身让坐道:别发火,先坐下喝口茶吧。

    何伟光仍是气忿忿地说:这打井为谁?还不是为了他们,怎么要告你、告政府呢?

    村里人为这水吃够了苦头,他们的付出也实在是太多,心里有意见,有怨气,想要政府能给个公正的答复,这可以理解嘛。

    老周,你是涵养好,可我不行,总觉着憋气。上法庭的事你不能去,要去应该是我去,我是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我有责任。

    周大兴就笑了笑道:别争了,还是由我去的好,于情于理,于人于事,都应该是我嘛!

    何伟光就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往口里咕嘟嘟灌了一大口茶,说:老周,我总是说不过你。不过,你可要提防有人借故闹事。

    老何,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人闹事的,如果是我们错了,该检讨的还得检讨,该受处罚的还得处罚,法律是公正的。

    后来,何伟光又说了几句关心之类的话便起身告辞走了。

    他走后,夏丽便一撇嘴道:我怎么总觉着这人像在演戏?

    怎么了?周大兴笑着问。

    一个农民要状告县长,我总觉着这后面肯定有文章。这号人嘛,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我就看不惯。

    没根没据的事别乱说。周大兴忙一脸严肃地止住她。

    你看吧,将来给你添乱的一准是他。夏丽撇一撇嘴便起身进里屋去了。

五十九

    这天开庭,法庭内外居然座无虚席,连走道上也站满了人,像是筑起了一堵人墙。

    周大兴如平常一样很平静地走向法庭。他的岳母、妻子、朋友也赶了来旁听。

    一位法制报的记者悄悄地走到他身边,问:周县长,要是您输了我报不报道?

    周大兴说:要报道,要如实报道!说罢便大步走了进去。

    法庭很宽敞,很肃穆,有种震慑人心的威力。几位法官坐在台上,全绷着脸,一脸的严肃。

    坐在台上正中的那位大概是庭长,显得威严,一副刚正严明的样子。

    台下前排是原告席和被告席。德旺爹坐在原告席上显得很不自在,两眼有些发怵地只看着脚下的地,不知道应该怎么才合适。

    何伟光也来了,坐在听众席上,脸上没任何表情,当他转脸去望周大兴,接触到周大兴的眼光时,嘴唇这才牵动了一下,大概是想笑一下,却很不自然,幸亏周大兴的眼光又很快收了回去。

    庭长开始了审问,先问德旺爹:姓名?

    罗水生。德旺爹怯怯地回答。

    职业?

    农民。

    你与死者德旺的关系是什么?

    我是他爹。

    为什么要起诉县长和政府呢?

    就因为打井,如果不打井,我家德旺就不会死。

    就这么些?

    我就一个儿子,儿子走了,扔下我们两老和他婆娘,这日子还怎么过?我不找政府又找谁呢?德旺爹像背台词一样,显然有人事先替他拟好了一份稿子。

    场内变得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流动。

    轮到被告答辩,周大兴站在被告席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真心诚意地说:我非常感谢法庭和原告。百姓敢告县长,这说明法律是高尚的,是威严的,是真正代表了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是国家意志的真正体现。我为此感到高兴和欣慰,也真诚地感谢法院的同志和敢于告我的同志。

    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从人们侧着的耳朵的微微耸动中,显然可以看出每人都在努力的扩大着自己的收音量。

    阳光显得特别纯净,透过淡蓝色的窗帘,像一层透明的蝉翼,在墙壁上,坐椅上,人们的头上、身上,扑闪跳动。

    周大兴停顿了一下,便又直言不讳地说:红蓬村的群众被水困扰了多年,要解决水的问题,就必须打井。红莲村缺水,政府是有责任的,我作为一名政府领导,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党从成立那天起,就制定了为人民群众谋利益的宗旨,可是,我们有的同志却为了自己的利益,置人民群众的利益而不顾,甚至肆意损害人民群众的权益,这是对人民群众的背叛,更是对我们党的宗旨的背叛!

    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眼睛就全都看着他。

    罗德旺同志是不应该去世的,这说明我们的安全工作没有做好,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向他的家人表示最深切的歉意,并愿接受法庭的裁决。井还得继续挖掘,这是关系到一百三十多户红莲村村民生活的大事,我们不能因噎废食,但要汲取教训,要把井打好,只要是事关人民群众利益的事,我们就得坚持。

    德旺爹忽然颤着声问:庭长同志,我可不可以不告了?

    法官一愣,忙问:为什么?

    德旺爹说:这么好的领导一心为着我们,我还要告,这良心不是叫狗吃了吗?人都死了,只怨我们自己没注意安全,还怪人家做什么?

    周大兴双眼就湿润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双眼说:老人家告得没错,这是他应有的权益。过去我们关注的只是如何发展生产,做大蛋糕,通过这件事,我们就应该明白,更要关注的是权利的平等和权利的保障。就以征用土地为例,按过去的经济思维,国家低价征用农用地并转为工商用地,这是提高了土地的产出和效率,为经济发展做贡献,这是地方政府的心态。但是从权利平等的追求来看,却是农民的土地权利被侵犯……

    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他迟疑一下,说:对不起,请允许我接个电话。

    庭长朝他点了点头。

    电话竟然是刘志强打来的,刘志强在电话里激动地喊道:周县长,井里冒水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周大兴怀疑自己听错了,也大声喊道。

    井里冒水了!

    周大兴竟一时呆在那里,握手机的右手好半天也没有放下。他咬着嘴唇,阖着眼睛,一颗滚圆的泪水珠子从眼角里沁了出来,叭!一声很响地砸在了地上,砸的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震动了一下。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35:14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39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第九章

   两会的召开,这是平阳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尤其是今年这次会议更为重要,今年是换届选举,会上要选举政府新的领导班子

六十

    县里要召开第六届人大、政协会议,两会的召开,这是平阳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尤其是今年这次会议更为重要,今年是换届选举,会上要选举政府新的领导班子。

    人大代表几百号人都是住宿在县人大招待所,长岭乡的代表是由鲁平带队,13个人住在三楼,占了4间房。鲁平是领队和领导,他一人占了一间房。

    住在302房的是天上人间山庄经理李石、乡出口花炮厂老总陈鑫和乡水泥厂厂长邓志雄,吃过晚饭他们没去逛街,便围住桌子玩牌,但少了一人,便去隔壁房把乡妇女主任陈莲花拉了过来。

    四个人正玩得高兴,鲁平陪着何伟光推门走进来。鲁平一进屋,便粗喉咙大嗓子嚷道:各位,何县长来看望大家,我们鼓掌欢迎。

    四人便都站起来鼓掌。

    何伟光一脸谦和地朝大家挥着手说:别叫县长县长的,我叫何伟光,大家可以叫我老何。毛泽东同志说得好,不叫职位,还是称同志为好嘛。

    陈鑫就笑着说:何县长就是谦虚、随和,不摆架子。

    邓志雄就对鲁平说:鲁乡长,人家何县长就是了不起,一开口就显出水平,一个县长,居然叫我老百姓叫他老何,以后,我们可也得叫你老鲁。

    鲁平连忙说道:对,对,就叫老鲁。

    邓志雄又说:何县长,不,老何,三年前您就到过我们厂,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何县长忙点着头道,那次承蒙盛情招待,我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啊?

    什么盛情招待,邓志雄说,惭愧死了,您没骂我就感激不尽了,老何这人,看得起我们老百姓,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哩。

    嗬!是吗?什么难题?鲁平问。

    邓志雄说:那次,我们厂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要找银行贷款150万,何县长,不,是老何,当时还是农行行长,他竟然亲自来我们厂里视察、了解情况,又亲自拍板给我们贷款,这才使我们厂子起死回生,救了我们厂子啊!

    那是应该的嘛!何伟光谦逊的笑了笑问:《七品芝麻官》那出戏里的徐九斤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去卖红薯。妇女主任陈莲花接住话说。

    对对,就这句话,何伟光看着众人说:封建社会里的一个芝麻官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还能不如人家吗?老邓,这么一件小事,你就别老挂在嘴上说了。

    这怎么是小事呢?邓志雄又说,老何,您叫我们不说,那是您的风格高;我们要说,这是我们不应该忘记。

    对对,陈鑫说,老何这样的领导,我们老百姓是不能忘记。

    我就佩服老何这样的领导。李石也说。

    邓志雄接着说:老何,你记得吗,那次你来我们厂里,我们是乡里狮子乡里舞,招待不周,就只几个乡里菜,可你没有嫌弃,和我们一块吃得有说有笑,在饭桌上,你还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

    呵呵!讲笑话就不记得了,何伟光笑着说,我这个人,一高兴就嘴巴没个把门的,乱说,乱说。

    什么笑话?说给我们听听。李石一听讲笑话,就忙凑过来问。

    邓志雄说:这事我记得清楚,老何他讲,有一个渔民和一个饭店掌柜的关系不错。一天,饭店掌柜的到老朋友家去串门,不巧老渔民打鱼去了。渔民的妻子是个心灵手巧的热心肠人,她一边端茶倒水,一边又给他点上一袋老旱烟。这样,饭店掌柜的便在屋里等着老渔民。等到老渔民回来时,日头已偏西了,渔民和他老伴便留饭店掌柜一块吃晚饭。

    大家一听讲故事,便都围拢来,饶有兴趣地听着。

    说话期间,麻利的渔民老婆已端了一盆面条上来,给他们老哥俩盛上。他们老哥俩在桌上吃面条,渔民老婆在桌边侍候着。当掌柜的吃完一碗,她再盛的时候,不小心一根面条从盆里溜了出来,半悬半吊地在盆沿上。这按当地的民俗是很不礼貌。她急中生智,只见她抬起脚,用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尖轻轻一勾,那根搭拉出来的面条便地一声被回了盆里。

    后来呢?李石性急,忍不住问。

    别急嘛,我自然会要往下说。邓志雄瞪了他一眼,便又继续说故事:饭店掌柜的看了忙问:嫂子,你这是……’‘啊!我这是金钩钓鱼。于是,事情就掩饰过去了。这个事,饭店掌柜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觉得这婆娘好灵泛。回到家后,饭店掌柜的便对自己的老婆夸奖起渔民老婆来。他女人细问经过后,觉得很不服气,便对丈夫说:这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要净看别人的老婆好,我可比她强多了,不信你把那个渔民老婆请来。于是,渔民来到饭店掌柜家来串门。

    我知道了,这个掌柜的老婆肯定是大出洋相。李石忍不住又说。

    别插话嘛,好听的还在后头。邓志雄又瞪了他一眼。

    何伟光却只是一旁笑着不作声。

    邓志雄就又说:中午吃饭时,放着满案的鸡鸭鱼肉不做,饭店掌柜的老婆偏偏也做一盆面条,在盛面时,她有意将一根面条搭在盆边。端面条时,只见掌柜的老婆猛抬腿,高翘脚,朝那根面条踢去。哪知鞋带没系紧,加上用力过猛,只听的一声,连汤带面,溅得哪儿都是。渔民一下愣住了,忙说:大妹子,你这是……饭店掌柜的老婆连羞带臊,张口结舌地说道:只兴你……你婆娘金钩钓鱼,就不兴我……我鲇鱼卧汤?……

    大家就哈哈地笑。

    陈莲花笑得很夸张,一边笑一边拿眼睛瞅着何伟光道:不来了,你们男人都坏,只会想着法子编排我们女人,我要说一个专讲你们男人的笑话。

    陈鑫嘿儿嘿儿地直乐:我说陈莲花你就算了,少数服从多数,这里才你一个女的,你就是上下两张嘴一起来都说我们不过啊!

    陈莲花要追着陈鑫打,大家呵呵地笑得更厉害。

    鲁平见屋里气氛已营造得差不多了,便对陈莲花说:陈莲花,你去把其他几个房间里的代表全喊来,省得何县长每个房间都要去跑一趟。

    何伟光忙说:不用不用,我一个个房间去看望的好。他嘴上虽这么说,却站在原地未动。

    好在都住在同一层楼,不一会,长岭乡的13名代表便全都到到齐。

六十一

    周大兴一家人刚吃过晚饭,夏丽在辅导儿子周晓春做作业,儿子已上小学了。周大兴便去浴室洗澡。

    一会,李小刚忽然急匆匆地赶了来,问:嫂子,周县长在家吗?

    夏丽便朝浴室里喊:老周,洗好了没有?小刚来了。

    噢,来了!周大兴应了声,便一边扣 着衣服扣子,一边走了出来,小刚,有什么事吗?

    李小刚说:今天何伟光他们在城西酒家开了一个黑会。

    周大兴忙止住他说:别叫黑会,人家也是研究工作嘛!

    什么研究工作,李小刚忿忿地说:何伟光是想当县长么,研究他如何能当县长的,参会的除长岭乡的鲁平、长溪乡的赵好好,好像还有县委办的鲁主任。

    周大兴笑道:人家想当县长这也没错嘛,这是人 家的权利,我可没理由去干涉呀!

    我是说他这种搞法不对,最起码的一点,就不光明正大,要当县长,要经过上级组织的考察,由大家选举嘛!李小刚仍然有些不服的说,他这号人当县长,是绝对当不好的。

    周大兴便笑着望他:你说说,人家怎么会当不好的?

    李小刚不假思索地道:县长,一县之长,就要切实为人民群众办事。像他那号人,一心只为自己钻营,能为全县的人民群众办好事吗?周县长,依我看,您也得召开一个会,要研究对付他们的对策。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可是古今有之啊!

    这时,夏丽听到这边说得热闹,便也走了过来,对周大兴说:老周,小刚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是也应该考虑考虑。

    周大兴呵呵一笑,忙说:坐,坐,大家都坐下来,别火气冲冲的,我给各位冲一杯茶。喝茶好啊!喝茶可以使人心境平和。古人云:胸襟澄阔,可纳绚烂;心情静虚,可融寂然;惟慧心而虚怀者,才有至乐啊!

    夏丽忍不住噗嗤一笑,朝他嗔道:在自家屋里,你掉什么书袋子!

    儿子在里屋嚷:妈,快来嘛,这道题我不知道做。

    夏丽朝儿子说:不知道做,就多动脑子想想。

    我想不出才喊你嘛!

    知道了,就来。夏丽应了声便往里屋去。

    周大兴就朝李小刚笑了笑说:来,我们喝我们的茶。

    李小刚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显然消了许多,他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嘟喝了一口茶。

    周大兴说:别这么喝,茶要慢慢喝,才能喝出滋味,这要心平气和。

    周县长,我还是没法心平气和下来,李小刚说,我总觉得政府换届选举是件十分严肃的大事,怎么能这样对待呢?

    周大兴说:我不否认没有心术不正的人,但这只能是少数人,要相信我们的党和广大群众,会公平公正地选出合适的人选的。至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虽然有时能获得偶然的成功,但终究不能长久,最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历史上这样的事例还少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这样搞可是针对着您来的呀!他要当县长,显然就是要把您给拉下来。

    不去计较个人的得失、权力的大小,就能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上与下了。周大兴显得很平静,他的心好像一个平静的湖泊。他说:人生最大的悲哀,就莫过于功名利禄的贪婪追求,何不丢下这不堪重负的十字架,让心情变得开阔、愉快,去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多做几件事呢?

    周县长,我明白了,李小刚望着他,觉得自己的心池里,如同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波澜似的,脸一下红到了发根。

   来来来,喝口茶,周大兴一脸很轻松的样子,笑着说:我这可是真正的毛尖茶。你看,几片茶叶,经开水一冲泡,就如新雨初洗,显出了纯净的淡青,能清火败毒,对人可是大有脾益啊!

    李小刚笑了笑,便端起茶杯慢慢地喝。

    周大兴就又说:有意思的日子跟没意思的日子就是不一样,这直接决定人的心情愉快不愉快。我们要让每个日子都生活得有意思,对吗?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36:39
老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606
积分:8267
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6年11月6日
40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老土

发贴心情
不 能 背 叛 (长篇小说)

六十二

    屋里一下挤了十几个人,就显得窄小,也显得热闹。

    何伟光热情地和大家一一握手。

    鲁平对大家说:何县长是从百忙中抽出时间特地来看望大家的,何县长为人谦和、热情,为老百姓办了不少事,刚才邓志雄就说了何县长亲自去他们水泥厂考察,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度过难关的事,这样体察民情,为群众办实事的好领导,就应该提升。

    何伟光笑着说:提升不敢,为大 家做点事是应该的嘛!大家今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鲁平接住他的话说:何县长是分管农业,以前又是农行行长,对农村工作特别熟悉也特别喜欢,工作有魄力、有水平,这是我们大家的福气。

    大家就都点头:是呀!是呀!

    何伟光说:大家千万别夸我,长岭乡的工作在鲁平乡长的领导下一直走在全县的前列,而鲁平乡长的工作又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在座的各位可都是长岭乡的精英,是长岭乡举足轻重的人物,打个比方说,你们谁要咳一声嗽,长岭乡就得感冒了。鲁平,你说是不是?

    大家就都咧嘴呵呵地笑起来。

    不待鲁平回答,何伟光就又自个儿说起来:像你,李石、陈鑫、邓志雄,是几届的老代表了,又都是平阳县的著名企业家,你们的先进事迹早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你们鲁平乡长每次来县里汇报,就离不开你们这些功臣。

    陈鑫脸红了一下,显出几分腼腆。李石的神色和动作都表现出他心里的自得,他得意的用脚敲着椅子脚,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邓志雄便扭转身子向左向右顾盼了一会儿,可以看出那忍不住踌躇满志的微笑浮上眉梢。

    当然,这些何伟光全都看在了眼里,笑了笑又说:你们都是人民群众推选出来的代表,可要发挥你们的作用啊!要行使代表民主权利,履行代表职责,实事求是地参政议政。

    鲁平便又接住说:何县长对我们长岭乡的代表以及长岭乡的事情都非常关心,大家也可以看出何县长是十分看重老百姓的。一位县长能和老百姓这样打成一片,这样的好领导难得啊!这次政府换届选举,我们就得推选这样的县长,大家说说,对吗?

    邓志雄忙抢先说:对,对,我们就选何县长。

    一些代表也附和道:对 啊,就选何县长。

    何伟光摆了摆手说:怎么选我呢?应该说选出大家最喜爱的县长。

    邓志雄说:何县长,您别谦虚了,谁关心我们,我们就选谁。

    何伟光笑道:大家的心情我知道,我很感激。但县长的选举是先得由上级考察再定出候选人,我们一定要和上级保持一致啊!

    李石忙说:保持一致没错,这叫集中,但还有个民主呀,不然还叫我们投票做什么?

    鲁平朝大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别争了,何县长的品德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今天何县长可是给大家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何伟光见谈的差不多了,便说:今天不说选举的事好吗?大家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李石忙挤过来说:何县长,我有个请求。我们山庄是今日农村的新型企业,是我们农民的致富门路,我想把山庄办好办大。

    这好啊!你们就得这么干,带领大家致富,我第一个支持。何伟光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石受到了鼓舞,便嘿儿嘿儿地搓着双手道:就是希望政府能帮扶我们一点钱,山庄投资很大,还欠了账……

    这好办,何伟光打断他的话说:需要多少,你先打个报告来。

    鲁平看了何伟光一眼,又转脸朝大家说:大家看到了吧,何县长这可是现场办公啊,有问题当面解决,这样的领导,我们还能不选吗?

    大家便纷纷表态:我们就选何县长!

    何伟光又一摆手说:我说过了,今天不谈选举。大家平时都忙,难得进城里来。这样吧,今天我请客,大家都去唱唱歌,放松放松一下。老鲁,你安排一下,你看去哪个歌厅好。

    鲁平说:那我们先得感谢何县长的盛情。说着便带头鼓起了掌。

    大家就都跟着鼓掌。

    鲁平说:今天就去甲壳虫歌厅。大家都到宾馆门口上车,何县长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台中巴。

    ——————”邓志雄欢叫一声,领先奔出了房间。

    鲁平与何伟光满脸内容地相视一笑,便和大家一同走了出去。

六十三

    甲壳虫歌厅是县城一家最为豪华的歌厅,还隔老远就能看到门口霓虹灯不断地变换,音响震耳地喧嚣着。

    歌厅内,从地板到四壁,全部是红漆飞金,到处墙上都贴着坦胸露乳的大美人的广告画,令人有些心惊肉跳,又有些亢奋的感觉。

    他们包了一个较大一点的包厢。

    一个着一件粉红色半透明的紧身纱裙的领班小组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朝大家说了句大家好,欢迎各位光临的话,便勾下腰与何伟光悄声地说了几句什么,一会便领进来20来位也是身着粉红色半透明紧身纱裙的小姐,一字儿排在他们面前。领小姐朝他们鞠了一躬说:请大家各自挑选一位陪唱的小姐,祝大家今晚玩得愉快。

    小姐们都显得青春靓丽,紧身纱裙勾勒出她们动人的充满魅力的曲线,纤细的腰肢,微微起伏的胸脯,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楚楚动人,撩人心神。

    李石、邓志雄、陈鑫几个是老代表,早就乐开了,其他的一些新代表,在乡下哪见过这般阵仗,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往哪儿摆放好。几位女代表便抿着嘴格格地笑。

    何伟光便说:这没有什么,大家就尽兴唱唱歌。

    鲁平也说:尽管挑吧,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她们都会唱,而且服务也周到。

    李石、邓志雄、陈鑫几个便一人挑了一位小姐,小姐们便小鸟依人般挨紧他们坐下。李石尤为大胆,居然把小姐揽进自己怀里,小姐温热的面孔一下便粘在他的脸腮,他便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声。她充满活力的身子变得很柔软,丰满的胸部使他体验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青春气息。他看她时,眼睛就有些欹斜了。

    那些新代表也就都一个挑了一位。女代表不好意思挑,就由鲁平代劳,一个安排了一个。

    领小姐一按键,音乐就响了起来。何伟光带个头,点了支《大江东去》的歌,他拿起话筒,那位陪唱小姐也随即拿起话筒,便一同声情并茂地唱了起来。

    大家争着拼命鼓掌,屋内的气氛便变得很热烈。

    一曲完后,鲁平便说:何县长唱得这么好,大家欢迎他再来一个。

    何伟光笑着说:我这有什么好,我只是带个头,应该让大家尽兴唱嘛!小姐与鲁平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又按键,电视荧屏上便现出一行字:《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鲁平站起来说:我不会唱现在时兴的流行歌曲,我就唱一首老歌吧,这是我为何县长点的歌。何县长一直很关心、扶持我们长岭乡的工作,我就唱这首歌,代表我们长岭乡人民向何县长表示由衷的感激吧。说罢,就拿过话筒唱了起来。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大家便一起跟着唱:

    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

    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

    鲁平的嗓子很宏亮,陪唱小姐的嗓子很甜脆,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何伟光一直微笑着看着大家,这时站起来说:鲁平乡长对我们党是蛮有感情的嘛!这样的领导,依我看,前程一定无可限量。

    鲁平忙说:我是我们党一手培养起来的,我们大家都是党一手培养起来的,大家说说对不对!

    对,对!大家争相说。

    鲁平说:所以,我们就得紧跟上级领导,行使代表民主权利,履行代表职责,一定要把这 次代表大会开好,千万别辜负了何县长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啊!

    何伟光接住说:不对,应该说别辜负了党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手机,便对大家说:大家唱吧,我去接个电话。说着便走出了包厢。

    他在走廊上,忙抓起手机放到耳边。是李小艳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伟光,你好忙啊,你自己算算,有几个礼拜没来我这里了?

    何伟光忙说:对不起,这一向我真的是太忙了。

    是忙于玩吧,李小艳冷哼一声说,你手机里现在还有音乐声,蛮吵闹的,是泡在哪家歌厅舞厅分不开身吧?

    是……是在歌厅,我在陪长岭乡的人大代表。

    我早就知道,我在你眼里其实是算不了什么。

    呃,小艳,别这样说。

    怎么,难道说错了吗?

    你……你误会我了。何伟光额头上居然渗出一排细密的 汗,他用手揩抹了一下。

    你忙你的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你别……别这样,我马上就过来。

    你不是在忙吗?

    哎呀,你的指令我敢不听吗?他故意用戏噱的口气说,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我哪能对你大县长发号施令呢,李小艳的话里显然还有些怨气,女人就是天生的贱命,怨不了谁的。

    小艳,你听着,我马上就到。何伟光返身进屋,朝大家说了声: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一步。鲁平,今晚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一 定要让大家唱好玩好。

    鲁平说:何县长,您去忙吧,我会遵照您的指示让大家玩得尽兴的。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7/8/6 20:37:35

 53   10   4/6页   首页   1   2   3   4   5   6   尾页 
湘ICP备05003987号
网上贸易 创造奇迹! 阿里巴巴 Alibaba
Copyright ©2000 - 2005 Aspsky.Net
页面执行时间 0.34375 秒, 4 次数据查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