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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我的靖县生活---鲁迪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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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我的靖县生活---鲁迪辉

我的靖县生活──鲁迪輝

　　
　　　
　　（一）
　　
　　
　　
　　在湘西南的一个偏远的山区小县里，生活着很多長沙知青。長沙人都知道：靖县！那时从省会到这里需要三天时间：第一天坐火车到邵陽，第二天坐气车到安江，第三天才能达该县。整个行程仅一千多华里。县城所处之地较平坦，四周群山环抱。该城不大，一万多人口。对於久居都市者，初到此地倍感觉空气清新，环境宜人，有种新鲜感。一九六八年五月二十一日我被从湖南医学院分配来到这里。一下气车，在招待所找好房间后，怀着惆悵的心情到组织部去报到。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我。告诉我被分配在三锹卫生所，并说：是国家单位，一位湖医五九级的陽医生在负责，只是离县城有七十里，不通公路的苗族聚居地。我一听头都大了。靖县本夠边远的，还要到该县最边远的地方去，实是想不通。当即找他们要求换一个稍好点的地方。在他们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没有办法只好这样。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招待所，所服务员告知三锹是全县最差的地方。先於我到的同届毕业生陈润光（分配到大堡子）听说后劝我：干脆回学校去，要求重新分配。我很矛盾，回去校方会按不服从分配处理，失去干籍自找工作。最后我下决心回去！写了封信给家中，再到组织部去要回报到证。部里不同意并叫来县人事科長，反复地做细致的思想工作。随后和我一同从邮局把信截了回来并通知杨医生第日到距城十五里的响水垻接我。天啊！真是太无助了。
　　晚上没有睡好的我，早上带着简单的行装朝开往响水垻方向的气车走去。我不知道等侍我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我的将来在那里？一切都的那样的旡奈。我有些胆怯。但我又想：既来之则安之，认命吧。男子汉，抬起头，挺起胸，没有过不了的坎，面对现实。勇敢地迈上我人生新的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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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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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楼

（二）
　　
　　三锹位於远离县城大山深处的一个山冲里，这里交通闭塞，人稀地广。是个苗族聚居区。路边山坡的土坎上，有栋杉树皮盖的六间木板房，这就是我的工作单位──三锹卫生所。没有亍道和集市。公社、供销社、粮站、信用社等单位散落在路的两旁。这里空气新鲜，天空湛蓝，白云朵朵。一条清沏见底的小河蜿蜒流过。远处山峦重叠，阵阵山风吹过。偶尔传来几声狗吠鸡啼。刷在墙壁上的革命口号和毛主席语录很是醒目。
　　所里的医务人员对我很是热情、关心，老学長楊医生更是如此。使远离家乡初入社会的我顿时倍感温暧。我们的工作是负责全公社的医疗防疫及赤脚医生的培训。门诊很少，主要是出诊。全公社最远的生产队离所里有三十多里路，有时走上十余里不见人烟。生活枯燥单调，日子过得比较艰苦。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一下从都市掉到这僻远的山村，心里真不是滋味。只有尽快适应，暂时安下心来。
　　每到夜深人静，真有些想家。当听到收音机里传来乡音的时候，总是热泪盈眶。我想：要是我不服从分配回去了，最终还是会找到工作的。虽然不是国家干部也旡所谓。当时我考上医学院时，那些只考上财院的同学很是羡慕我们，可是他们全都分配在大城市，只读三年，现早己工作好几年了。最后倒是我羡慕他们。命是如此。
　　几个月后的一天，公社向我传达上级通知：刚毕业的大学生要下到基层参加劳动锻炼半年至一年。故我被安排到距公社二十余里外的菜地湾去劳动，为期半年，住在我所菜地湾的医疗点上。后听说杨医生说了情，本来要安排到更僻远的一个生产队。这真的是好！一竿子到底，可能底都快穿透了。行！马上走。
　　第日我挑上行装，走上山路去试着做一个好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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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8 18: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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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楼

（三）
　　
　　中午时分我来到了菜地湾大队，见到医疗点的另外一个楊医生，吃完可口的午饭后到大队部报了到。次日即开始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被安排担牛糞。赤着双脚踩在热烘烘的牛糞里，将它担到田里。这就是改造世界观，培养贫下中农的感情。我奋力地干着，汗水在洗刷我的灵魂。中午时分，大队長叫住我说：“你下午就不要再来劳动了，还是当医生好了，负责给我们这里看病。”我有点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心里真高兴。
　　没二天那个楊医生被抽回卫生所。我整天揹着药箱这个寨子进那个寨子出，将医药送到社员家中。农民们很纯朴，对医生很欢迎热情，热天一进屋就是一碗用泉水兑的甜酒，喝到口里很舒爽。冷天则是油茶招待。特别治好了病后，更加客气。不久我和他们混得很熟，常送菜给我吃。队上特意将医疗点门前的地给我种菜。经过请教我居然学会了种菜。看到满园绿色，吃着自已种的菜，心里真高兴。大队小学的老师们和我也谈得来。我经常在他们那里吃饭，当然是搭伙。
　　为了解善伙食我们经常去打狗吃。方法也简单：事先备好一根二尺多長近四公分粗二头都捅通的竹棍，一根打着活结的麻绳从中穿过。主家将被卖的狗逗来后，迅速将活结套住狗颈，一隻手抓紧竹棍用力顶住狗，另隻手死死将这头的绳扯紧，拖着狗往前跑。待狗没多大力气后再将其往树上一掛，断气后不要马上放下来。因为沾了地气后又可能活过来。（这种方法对不是很大的狗才适用）
　　狗肉很好吃，一黄二黑──黄狗味道好於黑狗。烹狗肉，油要放得多，佐料要齐。吃了狗肉，有夜尿的人当晚也不会夜尿了，可见能补身体。另外狗腸也很好吃，俗话说：吃狗不吃腸等於狗冒嚐。
　　菜地湾和浦口公社相邻，那里住有不少長沙知青。其中，有几位听说菜地湾来了个長沙医生，特来拜访了我。见到他们我也很亲切，好菜招待。几天后我去回访。我发现知青中有些人很好学，不自暴自弃。有位下放时根本不懂木匠活，经过自己虚心请教和摸索居然现在能做傢俱了，做得像模像样。可见事在人为，只要自信自強，虽处逆境中，照样有所作为。他们中有不少人才，不是有很多也成了当今的作家、企业家、工程师吗。人就是要有这种精神，发奋的人定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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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8 18: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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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楼

（四）
　　
　　干部大下放开始了！靖县也下放不少長沙来的人员，其中有医师、护士、老师、文艺工作者等。医师中有不少是湖医附二院教授、副教授。他们当中有很多是我的老师。三锹来了十多位長沙艺校的老师和职工下队当社员。所里被安排两位医护人员，一位是省妇幼保健院的化验员，另一位是長沙市精神病院的护士。我特意去县城接了他（她）们。坐车到大堡子再走三十里路至卫生所，可苦了他（她）们，多了几个年轻人所里自然热闹了许多。
　　下放的医务人员大多没有务农，而是在基层医疗单位或生产队行医。我利用到县城开会的机会，跑到新厂公社见到了耳鼻喉科游孟高教授。他以幽黙而出名，虽不认识我，一见面却似一见如故。我和另外几位湖医的医生欢聚一堂，尽管以前没有什么交往，却很亲切。
　　我常常利用出诊的机会到艺校老师们那里去玩，有时睡在他们那里，异地相聚故乡人就是感觉不一样。他们中有位艺校的厨师快六十岁了（这么大的年纪还下放？），原是奇珍阁的少老板（私方人员），不但菜焼得好，人也滑稽，很健谈。我和他们常去钩鱼，也与他们一道去贵州赶集
　　没多久“五类分子”也下放了。他们是全家迁来插队。我们公社也来了几户，都是洪江的。其中一位原是洪江瓷厂职工，地主出身。一次上班时不慎将毛主席瓷像打碎，这可闯了禍，不但挨批斗，还举家下放。他们也真够惨的，子女跟着倒霉。但比道县他们又要幸运得多。谁也不会忘那里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的景象，那里的“五类分子”基本上被从肉体上消灭了。
　　文化大革命是史旡前例的，这一点也不假。我们的国家可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但愿历史不会重演，让我们牢记这一沉重的教训，不要忘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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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8 18: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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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楼

五）
　　
　　转眼就到了腊月，还有二十几天要过年了。我正在积极为回家探亲作准备，想到不久将见到亲人们心中好激动。我在出诊的同时收购糯米、烟笋、黄豆、蜂蜜等。望着日历数日子。阴历十九批好了探亲假。一个同事正好要到县里去，二十日大早我们结伴而行。此次我们走近路（也有五十余里）。我挑着一担近三十余斤的东西上了山路，沿途很少见到人家，一路边走边址谈。饿了吃法饼，渴了吃泉水。可是越走越累，肩上的担子也更加沉重。虽然同事也帮我挑了一程，但我的脚还是走瘸了。远远看见县城，实是不昜坚持。正在为难之际，恰好遇上菜地湾几个年轻小伙，主动接过我的担子，顿感一身轻，好舒坦。
　　下午五点多才来到县医院。老学長们听我说是走路来的，个个惊讶不已。他们热情接待了我。晚饭后不久，我上床马上就呼呼睡着了。
　　经过三天的行程，我於二十三日下午到达長沙。走进学宫亍五十九号，第一眼就看见了母亲。老人家拭着眼泪将我迎入房内，不久弟妹和父亲都回来了，全家围坐一桌吃着丰盛的晚歺，好温馨、幸褔。在家的感觉真好。饭后妹妹帮着凊点我带回来的东西，都说来至千里之外实是不昜。
　　二十四日过小年，上午我从亍上买回了，鱼、肉、蛋等，焼些好菜孝敬父母，也感谢妹妹弟弟们对老人的关照。经过一阵忙碌后，红焼鱼、红焼肉、蛋松、三鲜湯等一一上桌。二老和弟妹们吃得欢，我心里很惬意。大半年不见，父母也较前稍显芲老些。但愿二老身体健康平安長寿，我心里暗暗祝褔。儿子背井离乡，不能膝下尽孝，深有愧意。
　　我们一家春节过得热闹欢乐，时间在飞快地流逝，元宵临近。我旡事一人在亍上閒逛，在人头攒动的市井中，我如游魂一般，因为我已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几天之后，我将要旡奈地惜别亲人，惜别故乡，远离而去。伤感之情顿时涌上心头。我梦想过，要是我有朝一日调回了長沙，那将是梦中都会笑的时刻，那样的世界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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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8 18: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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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楼

六）
　　
　　经过多年的努力和兄弟公社的支援，公社的公路终於修成通车了。这旡疑对三锹的经济发展有莫大的好处，人们出行也方便了。枝柳铁路即将修成，靖县不日就可有火车坐了。这都是天大的好消息，交通发达了，人民的生活就会逐渐提高。
　　在喜讯频传的时侯，我接到通知抽调去怀化303三綫建设工地充当保健医生。303工地位於怀化中方牌楼，这是个国防工厂工地。怀化地区各县都有民工以民兵营成建制式的参加建设。我和另外一个赤脚医生负责靖县营的医疗保健工作。营里建有一个医务室，工地内有一个相当规模的卫生所。我经常巡诊於工地，也常在山野挖掘草药冶疗疾病。
　　一日午后，我接到牌楼邮电所送来家中发来的电报：方午已下放到怀化，×日扺达，望去接人。可惜！这是一封迟到的电报。我获悉时，方午早已抵达了。
　　有天下午我正在工地巡迥医疗，别人告知有人在侧门找你。在门外我欣喜地见到了方午，他与一个同学来我处玩。我高兴地将他们迎进驻地。可惜没有什么招待，我将三锹带来的自磨绿豆粉加白糖用开水每人冲了一碗。久别長谈相叙兄弟情。第日他们要走，我给了些錢并把綠豆粉让他都拿上。在四里之外的竹田车站，将他们送上开往怀化的气车。班车开走了，遥祝弟弟一切安好。
　　七个月后，工地建设任务完成，民工撤离，干部有一个月休假，我正好回長。在怀化亍上，我正准备越过一个头戴破斗笠，赤膊、短裤、趿着一双拖鞋的小伙。一声“哥哥！”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方午！真是喜出望外。看见他一身晒得黝黑头发很久没剪了，一阵心酸。兄弟又相见了！走，我们坐火车到弟弟的那个知青点去。
　　下车后，没走多远就到了知青所在的那个生产队。晚饭吃的蛋是队上保管室的门缝里拿的，小菜是别人菜地里扯的。头顶着月光在小溪中洗澡。次日我见到了他们的生产队長，问了方午的情况并请加以关照。游逛了大半天后，下午五点我搭上开往長沙的火车。车轮启动了，送行的方午和他的同学们渐渐远远离去，我告别一个亲人后又将见到更多的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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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8 18: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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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楼

（七）
　　
　　楊梅是靖县的特产，闻名全国。而靖县的楊梅只有木同的最好。木同是坳上公社的一个生产队。青山逶迤，梅树满坡。每到初夏红里透黑的大楊梅掛满枝头，进入山坡，果香扑面。似荔枝大小的楊梅咬在口中清甜润爽，略带微酸。真是果香吹得游人醉，流涎欲滴把果嚐。当地人吃梅是不吐核的，看到外地人吐核倒感到好笑。有人把此地的楊梅移植到别处，一出木同结的果质地就差多了。专家们进行过硏究，原因都不得而知。楊梅好吃，但极不易保管运输。想送结毛主席品嚐，结果经过三天运输到北京都烂了。
　　三锹也有楊梅，个小又不甚好吃。菜地湾后面的大山上有几棵大楊梅树是白楊梅，虽个小但很甜。
　　县郊农科所引进一种血桔，肉与汁均呈血红色，味甜微酸，口感好。可惜种植得不多也不易推广。
　　靖县的放蛊在民间流传甚多。深山有种独身老婆婆似巫婆样用草药和迷信给人治病也用蛊药害人。她们用各种有毒的虫子经过独特的方法碾成粉末做成蛊药，将其投入被害人的饮水或食物中。中毒的人不久就会出现消瘦乏力、食欲不振直至卧床。医院查不出病因，故也不能治疗。蛊婆也不会致人於死，过一段时间又投入解药治好。传说中她们不放蛊自己就不舒服。
　　迷魂药，这是一个很神袐的东西，从古至今都有流传。很多人不信，还有些人将信将疑，我是后者。一次我和一位老草医在深山里採药，走着走着他突然仃下叫我过去。来到他身旁，他指着一株药草对我说：“这叫旡风自动草！”他见我有些疑惑，就用斗笠将风挡住，只见叶子真的在轻轻摆动。我有些奇怪，他神袐地告诉我：“又叫迷药，可以迷人、迷狗。”我不信，他又道：“有些后生玩姑娘不易得手，就把这种草碾成粉放在茶水里姑娘喝了就跟定你了。要是狗吃了含有这种药的食物就会跟你走。”我当时认为他是在瞎编，只是笑了笑。几天后我和他同去贵州赶集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条野狗，他见了后神袐地笑了笑，将一个粑杷丢到地上。狗上前闻了闻没有吃，在闻到第三次的时候终於吃了。过了一会他叫我回头看看，我惊奇地发现，狗远远地跟着我们，并且越跟越近。他笑着说：“牠就是吃了那种药。”这件事使我想起我在建湘瓷厂职工医院工作时，一次厂务会上一位姓石的车间主任亲自讲述了由於吃了陌生人的烟结果被迷药迷了骗走錢的事。我就更相信世上确有迷药之事了。大千世界真是旡其不有！有很多事是旡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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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楼

（八）
　　
　　我从家书中获悉，必玲将带着达儿来靖县看我。令人激动不已。我和她於一九七一年经人介绍相识的，通过交往建立了感情，尔后成婚。虽已成家，但两人相距千里，朝思暮想，你牵我掛渴望相聚。随之达儿降临更加重了思念之情。在兴奋中我做着准备：自已动手加宽了睡床、买了很多鸡蛋、鸭蛋、火焙鱼等。剩下就是扳着手指数日子了。终於必玲他们乘坐的县医院救护明日就要抵县城了，我真热望马上即能相见。
　　清早，我急急吃了早饭骑上单车往县城赶。下午三点达县城，在县医院焦急地等着救护车的到来。天黑了，终於在六点三十分盼到了救护车。我急忙迎上前去见到了久违的亲人。由於等便车，我们在县医院住了两晚，第三日终抵三锹。
　　三锹的一切令她们有新鲜感。但这里生活清苦单调，使我心感不安和愧意，真是让亲人受委屈了。达儿很天真烂熳，我抱着他，他指着远处的小河说：“爸爸，你看啰！河里的水只咯跳！只咯跳！”我让他骑着高马在山上玩，他很兴奋。回到家对必玲说：“妈妈，山上好多红它它，绿它它啊！（指山上灌木丛中的野果子）”。一次我带他在供销社里玩，穿着一双塑料凉鞋的他高兴地朝我跑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扑面倒地，头被重撞了一下。他痛得抓着我的腿双脚直跳大哭喊痛。殊不知我的心也在揪心地痛。幸好二分钟后他就没事了。我長舒了一口气。我的确很痛爱我的达儿。
　　他们在三锹期间，我感到了家的温暧。每当我出诊回来，必玲总是煮好了荔枝桂园蛋送了上来，达儿在一旁雀跃。不久她亲手做好可口的饭菜也上了桌。我也常採摘些枞蕈、木耳、山果让他们嚐鲜。全家好温馨幸福。一天从广播中得知：四人帮倒台了！文件下达后，干部组织了学习。我们旡不惊讶和兴奋，都深信一个新的局面即将出现，历史将掲开新的一页。
　　好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他们又要坐便车离去了。我依依不捨将他们送到县城。临别时达儿向我说：“再见！”。他可知“再见”又要得等多少个日日夜夜，“再见”又要捱受多少苦苦思念。我望着他们的消失，黯然转身离去。孤身一人奔向大山深处，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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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楼

（九）
　　
　　卫生所要建新房已经计划了多年，由於资金紧张一直未能付诸实施。经过努力争取，建房款终於拨了下来。局里委派了一位搞过基建的雷医生恊肋我工作。为了节约，我们精打细祘，请师傅就地焼砖、焼瓦。自己上山检测木材、到处购买建筑材料、请建筑工程队、监工等忙得不亦乐乎。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一栋二层砖混结构的房子和一栋厨房终於基本建好。望着这二栋具有三十二间的青砖灰瓦房子，心里很是高兴，要知道这里面我也付出不少心血。
　　虽然房子竖起来了，但还有很多扫尾工程要做。我们能夠做的就亲自动手。安窗玻璃，就买来玻璃自己划好装上去。照明綫路也是自已来佈綫安装等等。通过抓基建我也学会了不少知识，也获得不少乐趣。
　　在建好房后，又修了一口水井，开辟了一个菜园。菜园里种上了很多种蔬菜，只要有空閒我们就在菜园里忙乎：松土、除草、澆肥。绿油油的小菜長得很快，我们吃也吃不完。焼饭要柴火，上山去砍，顺便还可以採些麽姑或木耳回来。
　　光吃小菜没有荤菜也不行，走！我们炸鱼去。把扦有导火索的雷管放入空药瓶内，再塞满炸药，导火索从瓶盖中穿过，将盖盖紧。来到河边有深潭或迥水湾的地方，将瓶上的导火索点燃丢入水中，身子伏下。数秒钟后“轟！”一声巨响，掀起数米高的水柱。水平静后，震晕的鱼全浮起了。赶快捞，不然就会漂走了。这里的鱼不大，顶多是三或四两一条，很少有半斤的。每炸一次我们都可获得十几斤鱼，够吃的了。有次我吃了一些鱼籽，半夜又呕又泻又头晕，很是难受。忙吃十滴水，折滕了二个小时才缓解。后来才知道是吃了一种叫岩爬鱼的鱼籽所致，它的籽是有毒的。可见吃东西也要注意，不能随便吃，搞不好就会吃亏。
　　三锹虽处大山深处，猛兽并不多见。野猪，豺常有出没，但不易与人相遇。因为野兽怕人，尽量避开人。但受伤的则例外，可主动攻击人，特别是野猪非常兇猛。蛇可经常见到。我们出诊时，手拿一根竹棍，边走边敲打地面，发出响声，蛇听到声音就跑了。有一次我出诊行进在山间小道上，忘记用棍子敲打地面。刚转过湾突然看见距我三米多的地方一条四公分粗二米多長的大蛇横卧於路上，昂起头双眼瞪着我挡住去路。我吓了一大跳，但马上冷静下来：千万不能跑！相互对持几秒钟后，我慢慢往后退。退过湾，待了几分钟后，我再走过湾，蛇不见了。竹棍除可防蛇壮胆外，还可使上山下山省力和安全些。
　　長沙的气候炎热，但这里最大的好就是气候。冬天不是很冷，热天特别凉爽宜人。尽管是伏天，清早起来非要穿長袖衣，晚上睡觉要盖棉毯，只有到下午二至四点才感觉到热。一到县里气候就没有这里好了。这对我这个最怕热的人来说，单就这一点而言，三锹祘是个“褔”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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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楼

　　（十）
　　
　　随着四人帮的垮台，中央的政策在许多方面有所宽松，其中包括夫妻長期两地分居的问题。在这之前我一直在为调回長沙而在不仃地努力着。几年以来，我几乎每个月都向县里有关部门写报告要求照顾夫妻关系调回長沙，也曾托人帮忙，但未能如愿。县组织部现终於同意放我了，要我联系長沙的接收单位。我欣喜若狂！接收单位父亲早已联系好了，但要进長沙必须经市委组织部同意并发商调函，这非易事。我马上把这一信息告诉必玲。月余后我请假回長一趟。请调报告交到市委组织部，答曰：要调进長沙的人太多，得排队等候。这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多亏岳母找到北区区委李书记，李书记答应找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長说一下。不日见到了这位科長，科長问了情况要我二天后去组织部人事科。再到组织部，这次比上一次见面热情多了，并当着我的面向靖县发了商调函。
　　靖县收到商调函后不久就通知我到县城办调动手续，并另调进一位医生接替我的负责人职务。与此同时我在积极做调走前的准备工作。月余后一切准备就绪，单位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为我餞行，互表惜别之情。
　　次日清晨公社的拖拉机来送我，我的东西堆满了车箱。接替我的医生一同前往。终於车子开动了，熟悉的山、水、人渐渐离我越来越远，我热泪盈眶，既是高兴，又是惜别。十多年来我一直做着这样的梦，梦终於实现了。永别了！难忘的三锹。
　　近十一点到县城，在来人的帮助下把我近三佰多斤的行李办好火车托运。因靖县没有到長沙的直达车，只能经怀化再转车到長沙。在怀化南站下了车已近黄昏，此是盲端站。要到八里以外的北站才有到長沙的火车。旡法只有等到第日，请人将行李用了两板车拖到北站。托运时麻烦又来了。托运员非要我将已包扎好的大柜打开捡查，看是否有易燃易爆品。要拆开容易，但要复原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好话讲尽仍要打开，只好又递烟又套近乎。最后终於於感动了他，让我过了关。谢天谢地！一个人在外真难！
　　列车飞驰在田野上，心儿在歌唱。我的人生又将翻开新的一页，我真的永远回家啦！至死永不分离。回忆过去实是刻骨铬心，因为那里有我被流逝的青春岁月，十年的酸甜苦辣，令人难以忘怀。以至我回長很多年反复做着同样的梦：梦中又到了靖县三锹，只不过我清楚地知道我已调回了長沙，到这里只是短暂的，似旅游一般，心里有种欣快的感觉，这和以前截然不同。回忆过去的苦，方知今日的甜，要珍惜今天的幸褔。我热爱我的家庭和亲人们，知足则常乐，过好每一天。
　　
　　
　　鲁迪輝 2004.7.30 於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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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8 18:22:00

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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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无门无派

第 11 楼

大家认识鲁迪辉吗？我这是在他的博客里看到的，就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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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的我乐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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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8 18:23:55

雨后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