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儿子!”他兴奋地冲到医生跟前注视着刚出世的儿子,儿子的哭声打破了这平凡的宁静
二十三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周大兴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这件紫砂壶之事的确是他始料不及的,怎么会忽然生出这等事情?他深感到官场的艰险,一但为官,背后便有多少眼睛盯着!前面究竟还有多少凶险?猜不着,也估不透,往后的一举一动自是要慎之又慎了。人这样活着,岂不是太累了吗?
他一头想着,不觉便走到了宿舍门口,一推开宿舍门,便又不禁愣怔住了。
夏丽从屋里走了出来。
眼前的夏丽变得那样高雅、秀美、洁净。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羊毛上衣,洁白的颜色越发衬出她高雅不俗的气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着青春的光彩。她脸上难以浮现的酒窝,此刻带着羞涩的微笑展示在他的面前。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按捺住自己的惊喜,颤着声音问。
“来了好一会了。”她说。
“是下来采访吗?这次能住多少天?”
“你希望我能住多少天呢?”她调皮地朝他眨眨眼,“告诉你吧,这次我不会走了。”
“怎么,不回报社了?”
“当然不回了,”她说,“人事局替我办了调动,从明天起就去广播局上班。听说我的调动,还是你们县委程林书记亲自批示的。呃,大兴,不是你去找的程书记吧?”
“没有啊!”
“我知道你没有,你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人家嘛!”她故意一撇嘴道。
“哪能呢!你想啊 ,如果是我亲自出面,人家不会骂我以权谋私吗?”他一下急红了脸块。
她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说:“好了,谁都知道,你是个大清官嘛!”
她脸上的笑和眼睛里的亮光同样妩媚。
他止不住笑了,道:“好好,回来就好。”忽然又问:“你最近听到关于我的什么传闻吗?”
“听到了!”她说,“你一个大县长,眼眨眉毛动,人家都关注着咧,有个风吹草动,还能不消息满天飞吗?”
“你相信吗?”
“我要是相信还会这么高高兴兴地站在你面前吗?”
他便呵呵笑道:“知我者,唯夏丽也!”
“你先别捧我,”她撇一撇嘴道,“你们男人就这么副德性,外边有两句顺口溜就是说你们男人的:‘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彩旗飘飘这话不实,家里红旗不倒这倒是真。你想想啊,这杆红旗倒了,我这个旗手还怎么当?”
“臭美!”她白他一眼,就又笑起来,眼睛内外角下弯得像弦月儿。
他瞧着她,不由得就心情轻快了许多。
她瞧着他,忽然就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男人呀,没有女人在身边,真不知是怎么过日子的。”便起身走到窗前,从桌上拿起一把木梳。她让他坐到床沿上,笑着说:“清官大人,你为老百姓忙碌了这么些日子,够辛苦的,今天我这个老百姓就为你服务服务吧。”说着,便给他轻轻地梳起头,一边梳,一边又说:“瞧你这头,一定有好些日子没有梳理过了,稀乱的,头发都打了结。”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就任凭她埋怨,任凭她梳理。
她轻轻地梳着。她说:“我们就这样生活吧,只要平凡、平淡、平常,我不企望你有什么富贵荣华。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老百姓,都活得自在、安逸。”
他便说:“我也不是有官瘾的人,我家世代务农,从没有过什么奢望。”
“我知道你的心性,你也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她说,“不过,这个世界太复杂,好些人都经受不住诱惑,我只是想提醒你,在外混得再好,到底还要我俩自己过得好才是。”
他就不再言语,好像在想着什么似的。
她推了他一下:“哑了?怎么不说话?”
他说:“我在想一首诗。”
“是吗?念给我听听。”
他注视着她问:“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海南,在三亚看海港吗?”
“记得啊!那港湾好有意思,我记得我们走到海堤上时,只听见堤下一片女人的喊叫,又像是唱歌,原来是渔民要出海了,他们家里的女人赶来相送,她们不住地挥着手,好严肃,好悲壮,这些情深意重的渔家女子好让人感动。呃,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笑笑,便深情地念道:
荡起心灵的小船,
划进爱情的港湾,
抛下铁锚,系好船缆,
爱满小舱,水压船舷;
因为爱得太深太深,
小船装不下太多的情感……
她看着他,乌黑的秀发泻在肩头,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一览无余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