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飘流记——
我的租房故事
在都市飘流的人大概都要与租房结下不解之缘,而今,"租房的一代"正在弄头巷尾悄然壮大。呵呵,我在上海给朋友阿庠打工,就尝试了一回租房的滋味。听我说说这个故事吧。
(一)
在给阿庠打工的那段时间,我被阿庠安顿住在他自己的家里。阿庠说这样很好,几年不见,要和我好好聊聊,而且谈工作也方便。阿庠住的是复式楼,上下两层,房子很大。其中的餐厅兼OK厅还装修了热带丛林和全副武装的风暴游击队模型,嘻嘻,这个阿庠,还真是个老顽童!比起老哥我在长沙的那个秋风卷我三重茅的破旧老屋,我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阿庠给我安排的卧室兼办公室要用的东西应有尽有。没事的时候,我照旧可以象在长沙家里一样上网玩儿。刚住下的时候,我真觉得满舒服。
但是,不久问题就来了。
问题出在阿庠家里另一个房客——阿庠的"表妹"阿红的身上。
28岁的阿红是银川城郊人,早年在银川发廊学作美容。阿庠那时常去她店子作头发、搞按摩。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阿红虽然带有西北妞特有的红脸蛋,模样却相当漂亮,身材又好,满性感,身上凹凸有致。阿庠挺喜欢她。把她送到一个民办大专学了两年营销,后来就带着她做生意直到阿红正式有了男朋友,并且阿庠两口子也彻底搬离了银川才分手。最近阿红不知什么原因和男友拜了拜,正好碰上阿庠缺一个可信的行政内勤,其实说白了就是阿庠安插在单位监视职工言行的卧底,就和我一样应阿庠约请飞来上海,住在和我相邻的另一个卧室。
阿红和阿庠的秘密我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而阿庠的夫人却似乎一点也不知道。我猜想,阿庠在夫人面前很可能把阿红栽成了我的朋友,那我就冤了。这不,这次阿红又是和我一起来的上海。
阿红似乎也就故意在阿庠夫人面前把我当她的男朋友。上下班和我一起走,一起打的却从来也不见她买单。一家吃饭的时候,故意和我坐一起,还老往我碗里夹菜。让我难堪的还有她洗澡的时候,洗完澡她居然穿着内衣内裤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甚至坐在我身边吹头发。有一次,阿庠两口子在外应酬没有回家。阿红在浴室洗澡,突然叫我说:“贾哥,今天这热水器怎么了?打不开热水啊,快把我冷死了,你是不是帮我看看啊?”
看官可别紧张,我可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头帮忙看了看管道气的闸门,明明闸门是开的嘛。这阿红,搞什么鬼明堂嘛!
阿红的一个个小动作常常使我感到万分尴尬,在下虽然不是什么柳下惠,可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是深深明白的。不信,你就试试看,保准让你乱翻天。
考虑到这样住下去总归不好,于是我决定出去租房。
(二)
这天是周末,阿庠夫妇和阿红都还在睡懒觉。我早早起床没吃早点就出门上街,去找附近的租房中介了解一下租房信息。
出门不远,意外发现路旁有一家伊斯兰牛肉面馆,听大师傅口音就知道是地道的兰州人。我先后在兰州、银川工作、居家多年,吃西北牛肉面和羊肉泡馍吃出了感情,并非只爱湘菜的。便满心欢喜地蛰进去要了个大碗面,亲切地听着兰州师傅用浓重的西北话问“你要宽的(兰州口音读“的”为“di”)嘛细的”。很快,一碗热腾腾的拉条子就端上来了,我急急地捞一筷子入口,哇,真的好香好地道耶!那一刻,我想起了我的西北生活,我的青年时代这么快就离我而去,心里顿觉有些黯然。
吃过牛肉面出来,猛然发现面馆隔壁就是一家租房中介。进去一问,管接待业务的张姓中年男子十分热情,一脸诚实厚道。听口音不像是上海人,问他。说是无锡乡下的。无锡我还算熟悉,过去因为工作的原因,曾去过几次,还小住过一段时间,几乎每一个县都去过。为了和他套近乎,让他不至于宰我。我就说我也在无锡工作啊,还和他聊了许多无锡的事。
这老张告诉我,他是老板的亲戚。他家老板99年单位破产到上海,拿着区区几万元作信息中介。正好这几年上海房产走强,他做信息兼顺手牵羊捣腾二手旧房,现在已在附近买了新房,还有一处以前买的旧房正待价而沽呢。我估摸他两处房子少说也值两百万吧。老张带我看了老板在附近的一处旧房:90年建某单位小区房,六十平米两室一厅老户型,租价四千,售价五十六万。他说如果你想买,看在老乡份上,五十万优惠给你。我说在上海买房,我还真没有想过,也没那么多钱。租吧,又嫌有点贵,我只是暂住,租那么宽那么贵干嘛?张某说:我干脆帮你帮到底。三千五租给你算了,别人来我非四千不给。接着他附着我的耳朵小声神秘兮兮地说:"这房子原来是个漂亮的四川妹租的,我和老板要了她四千五呢,一下就付了一年的租金。没想到她住了没几天就搬走了,退租时,老板扣了她三个月的租金。我们反正已经赚了,你是老乡,优惠给你也没关系。”我奇怪地问:“她为啥那么快就搬走,咋又付给你家老板那么多违约金?”老张说:“说给你听也没有关系。上海这租房的故事,租房的门道多着呢。租房生意最好作的就是做鸡的小姐,不砍价,租期短,违约金付得高。三天两头搬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她们保障自己安全的诀窍,也是她们赚钱的技巧呢。租这房子的小姐是个给人做情人的,好靓呢。原来在外面一个酒吧做陪酒,和一个作生意的男人厮混很久了。那个男人很迷恋她。而这个女的却想狠杀他一把,就要他给她租了这个房子,并且一租一年,租金一次付清。那男人以为自己从此卖油郎独占花魁了,乐颠颠地一次掏给我们四万五。没想到蜜月还没度完,那女孩就蒸发了,临走要老板退给她三万五,要我们保证不透露她的去向,还打收条给我了呢。”我说那男人难道不来找你们麻烦?老张说:“他来了呢,可他能说什么呢?当初租房是那小姐当着他面和我办的手续,他自己和我们可什么手续也没有,再说了,他是个有面子的人,也有钱,不会去投诉的,只能自认倒霉了。”老张说的故事,还真让我长了见识。心想,这个世道,漂亮女人赚钱可真是容易啊!
不过,我心里还是犹豫,我对老张说:我是短期租住,又是一个人,找一个小套甚至单间就可以了。老张有些失望,说其实看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能住太差的房子的。但他还是给一个房东打了一个电话,说你自己去联系好了。
房子在武夷西路一个弄堂里,两室加一个小厅带一个卫生间,老旧的装修,但是里面除了宽带什么都有,交通也十分方便。一间房子已经住了两个作平面的女孩。从形象上看,我是一副益虫的样子,看得出俩女孩对我的到来是满友好的。但我还是没有租成,因为老房东一定要至少一年起租,月租两千,半年一交,而且要签协议。我琢磨:嗯,地方挺好,可我说不定哪天就要回长沙,还是走人吧。
(三)
看看日近中午,房子还是没有着落。心里便有点着急。
突然想起平时上网经常看到租房网,何不到网上去找呢?立马找到一家网络会所,几番刷屏,敲定一个合租信息,每人只要800元,立马拨通手机。电话那端的男子操很温文的普通话,详细地告诉我去那里怎么坐车。放下电话,找到地铁站上了车。到了那个叫梅农的地方,才知道这里离市中心是多么遥远。倒腾了两次地铁,又坐了半天公汽,把我人都搞蒙了。接我的男子听我说了上班地点后,笑着说:今后你上班只要从这里坐地铁一号线,一趟就可以到中山公园,40分钟就行了。在上海,上下班坐一两小时车,不算希奇。
我猛然听出男子普通话里透着湖南味儿,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我是湖南长沙人,姓欧阳。我大喜过望,说我们是老乡啊,我也是长沙人呢,便拿出身份证给他看。欧阳高兴地说:我们宿舍还有两只活宝,也是长沙人咧。
欧阳把我带进房子,高兴地把我介绍给两个长沙鳖。一个叫亮宝的活宝一见面就开涮:“这只鳖怕莫是在长沙犯了案子,跑到这里躲难来哒。”一句话顿时把大家逗乐了,搞得满屋子洋溢着长沙搞笑咧腔。另一个活宝叫杰鳖。三个都是做计算机系统工程的,其中一个软件,一个硬件维护,一个跑客户。他们的老板也是长沙人,原来在长沙做,经亲戚牵线搭桥,才来了上海。
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老乡氛围,我挺高兴,心里就打定主意住这了。因为都是搞电脑的,房子里电脑摆了两台,还装了宽带。想上网也方便。亮宝和杰鳖都说了,他们上班的时候,电脑尽我玩。何况我自己还带了一台本本呢。
我看了装修得很好应有尽有的两室一厅已经住了三个人,我怎么住啊?杰鳖和亮宝说:“你是老大哥(他们居然叫我老大哥,其实我都可以做他们叔叔了),你一个人住那个小一点的单间要得啵?租金你就看着办吧。”我浏览了一下,原来他们在大卧室摆了一大一小两个床,大床是房东原有的,小床是他们自己买的,三个人中每晚有一个要在公司值班,所以等于晚上只有两人在这里过夜。他们工资低,招租只是为了多一个人分担租金。上海不少打工者都是用这个办法省钱的。我当即掏出三千元给亮宝,说:“那好,每月我一人负担一千元,只是我可能只能住三个月,中间还得回长沙,怎么样?”亮宝连声说:“随便咯随便咯,你还多出了血,我们还不好意思呢。”
这个晚上我没有回阿庠家,只说在朋友家里玩。其实和亮宝和杰鳖打了大半夜的三打哈,三个人打居然也蛮有意思。欧阳值班去了。
(四)
第二天回阿庠家准备取东西搬家,不料想阿红却搬走了,和报社几个跑广告业务的女孩住到一起去了。我看见阿庠夫人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猜想昨天我不在家时,是不是发生什么故事了?
阿庠一口拒绝我搬出去。他说:我有好多事要和你商量,白天你我都忙,你住这,我们晚上好谈点事儿。他又附耳悄悄对我说:“嘻嘻,有你在这里,那个婆娘就不好把我怎么样了”。我领会,有我在这里,这俩口子有了矛盾,也不大好发作的。
我终于还是在阿庠家住了下来,但我也经常不嫌麻烦地跑到梅农那几个长沙活宝那里住住。我和阿庠以及西北来的同学好友聊腾格里、阿拉善、银川和兰州的点点滴滴以及西北知青同学们的故事,感受曾经故乡的温馨。我到梅农的长沙活宝们那里讲长沙话,策堕落街的小道趣闻、南门口的小吃、杨五六的笑话,吹一吹梦里来自湘江的风。就这样,我在两个“家”,两种交错的乡思中,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日子。
(敬告:本人真实日记,涉及私人隐私,未经本人许可,敬请不要向外转载、引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