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被子
我下放靖县四年,农活没能学精,倒是学会了钉被子,提起学这门手艺,还引出一个故事来。
下乡前我是从没钉过被子的,当上了知青,被子得自己钉,为减少钉被子的次数,我尽量少洗被子,一般是半年折洗一次。一年虽只两次,但这被子总归还是要钉的,我只好手拈大针,把被单裹住棉絮缝钉,因无名师指点,那被面钉得一头长,一头短的;一边宽,一边窄的,走的线歪歪扭扭象蚯蚓,长短不一,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好在我这被子不常公示于众,外人难以觑见,我也不在乎它的长像,只要能给我温暖就心满意足了。
并没有打算学钉被子,只是想找一个能给我钉被子的人。已是插队两年多了,我们所在的一、二两队的知青已走了一半,各队只剩下两男两女,日子越过越苦闷,想获得一丝丝的温情,就打起了那两位女生的主意,按理说兔子是不吃窝边草的,况且这两位知妹有恩于我,允许我到她俩这里搭伙,说不好听就是收留了我,我竟不知好歹,不感恩投报,还成了白眼狼。追根究底,一方面是受了外界的影响(眼红大队那几对过小家家的);另一方面是同在一口锅里吃饭,时间久了,难免产生一些菲薄之想;何况她们是花不是草,不採白不採。
我只想与她们套近乎,但苦于嘴笨,无法入手,碾转不安,与我打隔壁的小H也看出我的一些端倪来了,那些天他常唱电影《五朵金花》的插曲《蝴蝶泉边》“......丢个石头试水深,有心摘花怕有刺,徘徊心不定......”唱得我更心烦意乱的,同时也提醒了我,何不以钉被子的名义来试探她们一下,投石问路。
主意一定,我就赶紧洗被子,半年过去了,夏天都快过完了,我这被子还没折洗过,这回花了双倍的时间把被子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怕洗不干净让人笑话。
我又患难了,并不是担忧她们不给我钉被子,她们是会帮这个忙的,小H请她们钉被子时,随请随到,不过她们都是一齐来的,她俩整天都形影不离,很难把她们分开,我只想请其中的一位,难就难在这里。还有,请谁好?两位高矮都差不多,论身材:一人圆润,一人苗条;观面色:一人泛红,一人较白;一人梳两根麻花小辫,一人长辫垂腰,两人不分上下。我找小H参谋,他也不好替我决择,看到我左右为难、难于取舍,他建议听天由命,要我马上去女生那儿,碰到的第一人就抓住她,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竟采纳了。
还没到吃晚饭,我就早早的去了她们厨房,只有长辫子一人在做饭,机会难得,心中窃喜,就是她了。当我把邀请她的意思结结吧吧说出来后,她爽快的接应了,我麻起胆子又吞吞吐吐的添了一句:“小Z她太忙了,就不请她了。”这一刻,我的狼子野心肯定暴露无遗了,长辫子没作声,只埋头炒菜,我默默的坐到灶边拨弄着柴火,厨房里只有锅铲翻动的响音,直到吃晚饭她都没和我再说什么话了。
晚饭后,我赶快回到住处,要赶紧把零乱的房间收拾下,我是住在舒家二队的知青屋里,离她们一队的住所有几十米远,要拐三道湾。一进大门我就兴奋的告诉小H是长辫子来,小H说:“不错”。随后我忙着整理房间,也没什么好整理的,总共没几样东西,我把房门打开透透空气,就等着贵客到了。等人的时间总觉得特别的长,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变卦了?我着急起来了,不时的到大门外张望。见此情景,小H唱起了《小二黑结婚》中的插曲《青粼粼的天......》,当唱到“......站也站不定,坐也坐不安”时,我更心神不定了,此时的心情与歌中唱的如同一辙。
盼星星,盼月亮般的把她盼来了,我那颗悬着的心才定了下来,她一进大门就热情的向我们的房东打招呼,又问小H吃完饭没有?小H指着我对她说:“他眼睛望你都望穿了”,我尴尬的笑了笑,长辫子为她的姗姗来迟感到抱歉,说是收拾厨房给耽搁了,我看了她一眼,她把自己也收拾了一番,头发重新梳理了,衣服也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