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早,阴雨连绵天刚刚蒙蒙亮,就听到队长友伏哥拿着喇叭筒对着我和“随意”住的披刷子(房子)大声喊!知青你们三个今天去五亩推凼!
湖区的朋友们都知道,推凼就是把已经沤好的肥料,用泥划子装好,用耙头把顶着推到田里的四周,均匀堆放,然后再打散开到田的各个地方。这泥划子就是装运肥料的长方形高约10公分的木盘子,在中间有一个提手用来掀翻肥料的长把手。我们知青每日里拿着耙头翻凼保肥。
春无三日晴,湖区的雨落起来象天开了大口子一样,咋晚一通晚,清早还没有住雨的样子,我、随意、阿湘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拖着耙头一歪一歪的走到五亩田边只见一片白茫茫,雨淅沥沥的下着象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刹时雨点又成了线,“哗”的一声,随着一声炸雷,暴雨就象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空中倾泻下来。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我们。
此时我们全身上下无一根干纱,雨水顺着斗笠的缝隙往颈部背部流淌下来,一丝丝寒意立刻泌入胸间。“今天是我生日”,“随意”站在凼中漠然的说了一句。嘿!“抢晴天,抓阴天,麻风细雨是好天。”生日算什么?赚工分算哒!以后我们都来跟你做生日。我一边挖开凼肥往泥划子上放,一边眼睛斜视着随意说。只见他凝视着烟雨蒙蒙的远方,雨水顺着脸庞滴下紧握着耙头……。
满满的一船肥料足有几百斤,拿起耙头顶着泥划子在水田缓慢的滑行,先用肩部推,推了几船后早已精疲力竭。只好霸蛮用肚皮来顶,一时间五腹六臓象错了位一般。早餐能量已经消耗尽了,推一段歇一步,再用力时已陷在田里,泥划子便吸住了一样,“随意”招呼我们一起来推。1、2、3、泥划子艰难的起步,由于三人用力不均匀。只听得“卜哧”一声“随意”用力过猛,扑倒在田里,随着惯性的反应我们也被掀到田里了,爬起来三个人已成了泥人,喘息着!额头上早已分不出汗水和雨水泥浆。忽然感觉伟人那句话;“与人奋斗极乐无穷,与天奋斗极乐无穷”。或许,今天的我们会是明天的主宰。或许,今天的我们将成为殉葬品。
雨仍在不停的下,凼也被我们推得差不多了。隔壁田的社员走过来对我们说;五亩田去年种的棉花,今年才改种水稻田好“难”,(田里土质不好,推凼最费力气)队长让你们来推只怕是你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呵!我们三人哑然相对,阿湘沉思良久才冒出一句;你们俩人陪我受“过”了,早几天,队长的崽狗妹子,蛮讨嫌!我一脚把他踹到沟里去了,今天是队长特意“照顾”我们到五亩来推凼。
就这样“随意”18岁生日,伴随着雨水和汗水,疲惫不堪,饥寒交迫浑身泥浆雨中度过的。
而今想起虽然久远,这一段难忘的经历。我们三人爬山吸氧时也时时提到,今天我把它记录下来,也是对“随意”兄18岁生日的纪念,更是我们知青患难与共亲如兄弟的真实纪录,感谢那个辉煌的年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