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路军的故事

    九路军，是靖县甘棠对土匪的称呼。据说，日本人之所以没能进入湘西，就是土匪在雪峰山阻击了他们。因此，当地人认为，八路军抗日，土匪也抗日，所以称之为：九路军。

    我们插队和当地的农民混熟后，常向他们打听有关九路军的事，他们也很坦然的讲给我们听。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下面这个故事。    

    CH是个遗腹子。在他出生时，它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没有再嫁，带着他辛苦度日。

    转眼间，CH16岁了，虽然日子很苦，但CH却长得很强壮。不管是田里的功夫，还是山上的活计，他都是一把好手。更为出色的是，他是这一带很出名的好猎手。不但枪法准，而且翻山越岭健步如飞，其脚力四乡闻名。

    山村里很多人都是九路军，他们主要是对那些到山里来做生意的商队下手，从来不打扰当地的老百姓。GH也想参加九路军，但是大家都不接受他，理由是在九路军有风险，那些商队都有武器，搞不好随时可能丧命，到时他母亲怎么办？

    CH可不服气，他决定自己单干。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的筹划，他开始行动了。

    行动的时间选在中午，因为这个时候商队一般都比较累了，准备吃中饭，而且由于是白天，一般抢劫者顾忌商队里的枪手枪法准而不敢动手，多在傍晚时行动。所以这时商队的枪手也比较松懈，CH就出其不意在这个时候动手。

    开始几次，CH并没有抢劫什么财物，只是抓了几个人。由于每次抓一、两个人，目标较小，跑得也快，所以那些商队的枪手也对他无可奈何。几天后，CH把抓的人捆着，分别放在不同的山头，要他们随着他的喊声，同样大喊，不然就要他们的命。

    这天中午，一支商队进入了CH的埋伏地点，GH观察了一下，一共有四个枪手，前后各二，中间是六个挑夫，三个老板。CH选的的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正是盘旋的山路。当前面的枪手刚刚转过一个弯时，CH就砍断了藤索，预先放好的滚木落下来把路隔断，接着，后面的滚木又把商队的后路隔断，一个枪手被隔在外面，另一个枪手被CH打伤。这时，CH大喝一声：“不准动！”，四周被捆放在山头俘虏也跟着大喝：“不许动！”加上山谷的回声 好像有很多人，外面的三个枪手赶快把自己隐蔽起来，以免遭了黑枪。里面的挑夫和老板也吓成了一团。CH又命令挑夫把老板们绑起来。这才现身。用枪指着六个挑夫，要他们把货物从小路挑到他家附近的山里，就放走了他们。

    CH就这样又抢劫了五、六次商队，名声大震。不少年轻人都投奔到他的手下，队伍越来越大。他也就成为了靖县的一个大匪首。后来在剿匪中被击毙。

　　这个九路军厉害。我下放隔壁生产队召风也挺厉害，大概属与“九路军”之辈作对的“枪手”，我曾在“气枪轶事” 记过：　　　　　　　　　

　　　　　　　　　　   “枪友”召风

　　一天，挎着气枪从石山村过，一位整修田塍的精瘦老农叫住了我。“看看你的枪好用不，”他把气枪放在手里掂了掂，指着从头顶飞过的野鸽子说：“可惜老啦！年轻时我一枪能把这野鸽子击落。”山野村夫竟出此大言？我哂笑一声走了。

　　后听人说这老农名召风。召风虽不能呼风唤雨，却曾是当地名噪一时的人物。抗日战争中他参加了中国远征军在印缅战场作战，也算偏僻山乡唯一到过外国的人。兵败缅甸野人山，辗转印度才回到祖国。他能用印度话喊“姑娘”、“大嫂”和简单对话，可惜我不辨真伪。抗战胜利后，召风怀揣两枚美制柠檬手榴弹，腿上带着伤回了乡。

　　乡里正缺人当保丁，光棍一条的召风挎一枝老掉牙的“汉阳造”步枪，腰挂两枚手榴弹上了任。他在土匪出没的半边亭向过往客商收保护费。半边亭位于祁阳县与零陵县交界的山上，是湖南通往广西古驿道上的凉亭，两县各据一半，故称半边亭。是个“三不管”地段，匪患的历史可上溯数百年。我插队的房东李老爹说，解放前山里土匪常到村里打劫，脸上涂着锅底灰，实际上有些就是平时在山上见到的樵夫和农夫。土匪见他敢公然在自己的地盘收保护费，恨得咬牙切齿，扬言要干掉这个“兵痞”。召风也不示弱，声称要用前方带回的手榴弹炸死敢于冒犯的土匪。

　　召风与土匪的冲突最终爆发：一天傍晚，召风得知半边亭山里的土匪在山外抢劫，趁夜色提着那枝“汉阳造”埋伏在山路旁，准备打土匪的伏击！（有人说他想抢土匪，想开枪吓走土匪捡战利品）结果他在与土匪的遭遇战中被打得屁滚尿流，险些送了命。

　　有次到召风家，一边喝着米酒，一边讥诮地问起此事。“你当年不是连飞鸟都能打下，怎么一个土匪没杀到差点被土匪杀掉？”不料他倒能自圆其说，“坏事就坏在那只‘汉阳造’上……”

　　“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埋伏在通往半边亭的山路旁。春天的毛毛细雨淋在身上，冷得牙齿直打颤。

　　“等了小半夜，隐隐绰绰见五、六个土匪提着枪，背着大包、小包走过来。我端起‘汉阳造’对准走在前头的身影‘叭’就是一枪，放倒了一个土匪。谁知这伙亡命之徒不怕死，迎着枪声嗷嗷叫着冲过来。我推上子弹打第二枪却没响，可能那根老出毛病的撞针掉了……

　　“我慌忙扔掉破枪，没命地冒着土匪的枪弹往山下村里逃，手榴弹也跑丢了。逃到一个猪栏边，赶紧躲到猪粪池中，用猪草顶在头上，大气也不敢出。

　　“不一会，土匪喊着‘杀死召风，杀死召风……’追了过来。大约他们猜到谁打的伏击。他们把村子搜了个遍，有几次从我头顶走过，就是没找到我藏身之处。折腾了个把时辰，土匪骂骂咧咧走了。

　　“我连夜逃到广西做小生意糊口。一年多以后解放军来了，土匪被清剿，我才回到家乡。此后成了家。”

　　不过据房东李老爹说，他的老婆也是抢来的。召风与另一个当过壮丁的光棍同时看上当地一个年青漂亮的小寡妇，两人都喊着要动刀子拼个高低，不知怎的召风占了上风，寡妇成了他老婆。我们插队时他老婆巳病死几个年头，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儿子与他一块过活。

　　前些年在市百货大楼遇见他儿子。这小子在外做小生意，白白净净全无召风剽悍劲。从他嘴里获知召风巳过世几年了。

　　世上有谁敢抢土匪？他就是召风！

       电影“新四军”和“亮剑”，都描述了几只“九路军”小队伍的故事。最终都洗心革面投奔了“老四”、“老八”。仔细看看湘西文史，“九路军”的故事确实不少，“九路军”的出路却各各不同，有的投奔了大义，有的稀里糊涂做了人民的敌人。
       “九路军”打鬼子的故事也是不少的。我由此很感叹人性：虽然身在草莽，民族大义却与民同。由是可知，坏事常常也是可以转为好事的。
       没有忘记佳作叠出，旨意中正，感佩！

　　没有忘记兄笔下的ｃｈ，老灯火兄纸上的召风，都能百步穿杨，行走如飞，犹如来去疾风的“黑风双煞”。曾经拼却性命把“鬼子”殂挡，却又是打家劫舍的“胡子梁强”。正可流芳，成为百世皆传的好儿郎；歪可遗臭，落得众口齐唾的破皮囊。唉！草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