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了数学魔
老同学曾民,六七届初中,实际上到66年文革起只念了两年书即被停课闹革命,68年被革到沅江当了知青。
他酷爱数学,下乡时每天盼着断黑,在煤油灯下读数学书。
下乡6年终被父亲所在学校的校办工厂招工。按理说,在乡下吃了那么多苦,一无文凭二无一技之长,该安分守纪,好歹干到退休算了,可他不顾家人的竭力反对,不管领导的诚心挽留,说不上班就不上班了。
有人说他不会打算盘,从十七岁下乡起干到四十二岁丢掉了整整二十五年工龄,如果还坚持混上十来年,光荣退休多好。
他真不会算吗?辞职后,他一头扎进了图书馆,专看数学书,其中还有不少外国专著,原来他中了数学魔。
在图书馆整整呆了三年,三年中他堂客带着儿子跑了,再也没回来;三年中他的一头乌发变成了灰白;三年中他吐了好几次血,没钱看病自己看医书抓点草药,居然给灌好了。
三年后,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满脑子数学。他好想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数学家,但儿子跟着妈,连面都难见,这一想法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天无绝人之路,他的一个侄儿正好到了学数学的年龄,他开始全力辅导侄儿,仅一年时间, 他侄儿获得全国少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二等奖。消息传开,一些家长毫不犹豫地将小孩交给了他,他没有失言,将家长的孩子一个个送上了领奖台。
名声大了,有专门的奥赛班请他去授课,也有一些小孩只愿听他的课,这虽不能说他的趣味数学水平达到了何等高级的地步,但可以肯定的说,这与他独特的教学方法有关。
在旁人眼里,他有些孤傲,瞧不起人,与他不对路的人他不愿多说半句话,尤其在当官的面前更显得清高,说话不晓得转弯,固得不到领导多少好评。但在孩子们面前,他却又是另外一个人,说话轻声细语耐得烦,对学生不论成绩优劣他一视同仁。这也许是孩子们愿听他讲课的原因之一吧。
老同学聚会,他来了,被同学戏称为教授的他比以前更显精神,灰白的头发也染青了,看上去比其他同学还显年轻。
闲谈之际,得知他正在练健美,他说每天晚上要到附近的健美房捣腾两个小时,搞得黑汗水流。他还说自己过去能被风吹倒,现在的力气却非同小可,一般人扳手腕不是他的对手。有位同学不信,要和他比试。这同学1米78的个头,体重至少要超出教授20公斤,同学们都等着看这大个子同学如何轻易扳倒他,结果正好相反,他一下就把大个子扳倒了。在场的同学个个称奇,纷纷表示要去和他一块练健美。但有谁真会去呢?
每天晚上,他送走学数学的孩子,拎着袋,仍一个人默默向健身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