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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创业正逢国运兴------何永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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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创业正逢国运兴------何永洲

创业正逢国运兴

——感悟汇源冶炼有限责任公司掌门人许正国

1.许正国,这位在县电视台露过多次脸的中年铁汉,这个在黄泥乡方圆数十公里地盘长幼皆知的硬汉,这个曾走过许多弯路,最终走上冶炼致富的好汉,这位在县委经济工作会上曾作为优秀基层干部代表铿铿锵锵地吐出几页方方正正汉字的村干,仅凭表面印象,你很难把他与一位冶炼老板联系起来,单凭衣着打扮,你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会是一位拥有资产500余万元,年创产值过亿元,流动资金1000余万元,年上缴利税200余万元的民营企业家,而从他不苟言笑的举止中,你也真难弄懂他是怎么与全国各地的冶炼原材料拥有者谈天谈地、讨价还价、拍板成交的。

对许正国本人,我确实一担的生疏,虽然,他的名字我很熟悉,虽然,他的企业我也走马观花,知道个方位,但究竟他是怎样走上冶炼之路的,以及他的冶炼企业规模如何,效益如何,对环境的影响如何,对国家的贡献如何,在黄泥村民中的口碑如何,实话实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绝对不会对此故弄玄虚。

2.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话用在其它方面打死我也不信,可用在了解许正国先生身上,却由不得我不信了。200412月初,根据组织的安排,我带一个组去对有关单位的宣传思想工作进行综合检查考评,由于交通工具缺乏,便由塘门口镇领导派车将我们一行三人送到了黄泥乡,黄泥乡考评工作完毕后,我们又要抢时间赶到香枚乡去,另一部原郴州414兵工厂生产的吉普已超期服役,动弹不得了,一时急得主管宣传的刘琼同志四处张罗找车子,其时她已荣升柏林镇人大主席候选人了,只是乡党委考虑她管了多年的宣传工作,情况十分熟悉,便留下来把此项检查工作搞完再走。虽说是忙着张罗,其实也没花多长时间,便叫来了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因我对小轿车很不内行,所以叫不出是什么牌子,反正看设施及外观,恐怕是有点档次的,当然,也决不是别克、奥迪、红旗一类的车,这类车虽然没坐过几回,但外观很好辨认。当刘琼同志将我们介绍给车主,我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剪着板寸平头,留着乌青短须,长着国字形方正大脸盘,面部肌肉很是厚实,眉字眼角棱是棱,楞是楞的中年汉子,应答不到三句话,我们便弓腰屈背一屁股坐进了车座里,看他换档时粗壮的手用力弧度较为夸张,想到刘琼同志去年说过他现在还担任着村主任,我便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许主任,你以前开过农用车吧。”许正国此时正小心避让前面一辆疾驰而来的运煤大卡车,待到煤车唿嚓一声闪过去以后,他才接起话题应道:“我开的车档次不高,都是些很难开的手扶拖拉机,盘式拖拉机,这是我的本行,这些小小的拖拉机,是我致富的向导。”顿了顿,他脸朝我看了看,又用余光瞟了一眼后座的两位宣传部的同志,略显深沉地继续说道:“当然,现在用上了小轿车,但真正的幸福、满足感还不及我当初拥有第一部自行车和当时的小小拖拉机的感觉。”说着说着,他一只手离开了方向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普通的香烟递给我,并示意我分配给其它几位同事。又接言道:“说句心里话,我的一生,感谢共产党,没有共产党革命,我早已流落街头。没有共产党,更没有今天成为头面人物和拥有数百万的资产。”却用另一只手有力地旋动着方向盘,双脚分工合作十分默契,外行看来他用力较大,内行看他却恰到好处,点到为止,踩离合器轻缓有度,踩油门温文尔雅,踩刹车蜻蜒点水,功夫十分到位,但总体上又让人觉得他在使劲用力,反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是一副豪爽、粗犷的形态展现在你面前,就连不时发出的笑声,也是那种农家汉子特有的憨厚爽朗之声。不过,我在农村生活得太多,在农村工作的时间不算短,亲戚朋友又大都是农村科系,自然对这种声音有相当的亲切感和认同感。小车在九曲十八弯的柏油路上中速行驶,窗外一排排落叶飘零的梧桐眨巴眨巴地一闪而过,远处的田畴堆满了人字形的稻草垛,部分农田里出现了开沟撩壕搞冬种的农民,虽然缺少了过去农村大呼隆搞“三冬”的壮观,但也自然地体现了些许理性,毕竟,不要人吆三喝四,农民能自己决定自己的事肯定是一件好事,是一大历史进步。记得自己还是拿4分工分的时候便跟着大叔大伯们在搞冬种,在刺骨的水田里扒拉来,扒拉去,脚脖子冻得通红,双手冻得松树皮似的,但依然没有在来年春天盼来好的收成,特别是当自己吃了一个多月的红薯干,与大人们一起战天斗地修了一座水库,来年发春雨,满库的雨水惹人爱,但盛夏来到,还不需抗旱之际,水倒流了个精干,现在,每每衣锦还乡路过干坎时,还有些许酸楚和隐痛。抚今追昔,人间沧桑,自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现在农村真好,去年一号文件让农民既增产又增收,看到车窗外农田旁三三两两晒太阳的百姓,有时觉得他们其实也够幸福。车子继续一路平稳地往香枚乡驶去,许正国一边熟稔地重复着转向换档,制动点刹的动作,一边慢条斯里地同我们闲聊起了他的身世。当然,由于长期生活在农村,又步入不惑之期,所经历的世象也可在他的闲聊中找到些淡粉色的影子,便有了聊下去、听下去的兴趣,又由于代沟的原因,车上的小伙子们却显然缺乏兴趣。当然,似乎我有预感他要上《银都风》封面人物似的,当时不经意的我却打起了走近这位有点传奇色彩的民营企业家的主意。对此种举动,说是一种嗜好还是一种责任,亦或是二者都不是还是二者兼而有之,反正现在想来,不禁哑然。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人毕竟是最能适应环境的高级动物。

3.许正国1949年出生于黄泥乡汶村,虽与共和国同龄,但却没有其它许许多多与共和国同龄人的幸福和福气,父辈虽生性木讷,但他能勤耕苦织,成家立业以后,竟也将祖辈留下的几亩薄田,几眼山塘,几块油茶山侍弄了个舒舒坦坦,尽管后来因遭各种变故而导致家道中落,田土易手,山丘易主,但由于所发生之事距当地解放不久,同辈们记忆犹新,便将祖宗几代的恩怨纠葛一古脑儿算到了许正国的父亲身上。“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许正国自然而然地成了当地一个破产地主的儿子,背着破产地主的家庭鼎锅,呱呱坠地的许正国便注定是要比同龄人吃更多的苦头了。按照农村风俗,谁家添丁增口,亲戚朋友、街坊邻舍都要盘算点小礼物前往看望,说是看月婆,其实是想瞧瞧生的小孩是男还是女,模样是俊还是丑,肤色是嫩还是黑,如遇生男孩,则合家上下喜盈盈,亲戚朋友夸不停,如若生女孩,则礼物自然省了许多,且大多勉为其难地说着也好也好,模样子不错不错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此种重男轻女的风气,在我国延续了数千年,部分落后地区现在也有所耳闻。不过自我国农村开展纯女户结扎,并享受相应的优惠政策以来,特别是近十多年城镇第三产业的发展,许多服务性岗位钟情少女冷落儿郎的情况出现以后,生男生女都一样的观念才渐次深入人心,尤其是在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村镇,生育观念已有了相当跨度的改变,生女孩现在同样会得到大家的青睐。当然,公元一九四九年的情形,正值新旧社会交替之际,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肯定比较普遍。不过,许正国虽是男儿身,但由于贴上了破产地主后代的标签,往来嘘问的人自然比应该来的人少了许多,这令许正国父母添儿之喜的内心多少夹带了些许落寞,但当时的情况,即使再后来二十几年的情况又有谁能为之奈何呢?虽说新社会不信命,但这种出身之命却由不得你不信了。

许正国蹒蹒跚跚地在汶村一农舍里渐渐地长大了,到了刚学会走路时,便长得墩墩实实,小手小脚一股一节的,煞是招人喜爱。稍大一点,便以虎头虎脑,眼睛眨巴眨巴常能鼓捣些逗大人开心的玩艺而越发招人喜爱。到后来,许多人竟忘记了他地主狗崽子的身份,忘记了阶级立场而主动抱他亲他,并带他赶圩赶场跑永兴逛大街,这倒让儿时的许正国长了不少见识。

转眼到了1958年春,已经9岁的许正国在家里淘气得不行,令父母十分头痛,由于生性好动,也惹了不少麻烦,周围村民对这个虎虎有生气的孩童既怜爱又讨嫌,建议许正国父母快快送他入学堂。

汶村是个比较大的行政村,当年上学的孩子一到五年级加起来有二百多,虽然许正国天资聪颖,但背上了个破产地主成份的出身,却远没有在自然村时那么受到众人的捧场,孩子们由于受到文化程度较低的父母们的教育,阶级斗争这根弦一直是绷得较紧的。孩子们不肯与他同桌,不肯与他一起打扫教室,作业本不肯同他的叠在一起。为此,幼小的许正国哭过、吵过、打闹过,但在当时的复杂政治环境下,老师们也很难站到他一边,回家向父母哭诉,父母也只能强忍辛酸,紧紧地搂抱着他,让他沐浴一丝丝父慈母爱,也让这慈爱的暖流暂时抚慰其受伤的心灵。好在小孩子不知道也不会记仇,第二天他又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不过,由于他接受能力很快,语文、算术成绩总是第一,文体活动也很出色,慢慢地便逐渐改善了他周围的小气候,孩子们开始接纳了这个聪慧活泼的小伙伴了。

转眼到了1963年,许正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永兴二中读初中,当时,到二中读初中对农村孩子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对于有着家庭背景的许正国来说,更是一件非同凡响的恩赐。为此,他十分珍惜在校时的分分秒秒、尽量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功课学习上。他知道,凭他自己的家庭成份是不可能出人头地的,唯有努力学习,不断增长知识,也许以后还真能派上用场,而经历过新旧社会两种完全不同的境遇,又有着丰富阅历,渴望拥有书香后嗣的父亲对他也抠得很紧,不到礼拜天是决不允许他回家,有时需要一些日常用品,也常常是父亲进城时顺便捎带过去的。好在当时他比较长身子,墩墩实实的个儿使他有了一股战胜一切生活困难的勇气,加之班级及学校的政治活动及其它访贫问苦、忆苦思甜一类的社会活动不会安排他,更不可能让他去参加,偶尔得到老师的垂怜惠顾,往往也是无法唱主角,只能站在旁边,或悄悄地在边僻的角落旁找个座位坐下,似懂非懂地听大人们手舞足蹈,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着什么,等到大家突然举起小拳头呼喊着革命口号时,他也只能不由自主地跟着举拳头,嘴里念叨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回到学校后,同学们都得写日记,许正国作文能力较强,在班上数一数二,有几个平时喜欢摸鱼捉虾、逃学玩牌的差生最头疼写作文了,往往利用阶级成份的优势无偿占有许正国的劳动,许正国常常把自己写好的作文改几句话,便让其他同学去应付老师的检查。一般情况下,由于班上的学生多,老师人手少,不象现在一周四五节课,忙得他们也顾不上精雕细选批作文,往往忽悠忽悠的便过去了。然而,凡事都有例外,不知怎么回事,这回语文老师发现了抄作文的同学,第二天把几个学生的作文到课堂上一念,登时便引起了哄堂大笑,个别女生还笑出了眼泪。原来,抄作文的学生把许正国未改的作文抄了去,竟在文章中写出地主父亲的种种恶行,表示要与家庭决裂,坚决与地主父亲斗争到底的文字,由于这几个学生均是贫雇农出身,照搬照抄,竟搞错了自己的家庭成份以致贻笑大方,令人捧腹。如今这几位学生有的不在人世了,健在的也已做了爷爷外公了,偶尔相遇谈及此事,他们还会不禁忍俊。

许正国是个心理成熟比较早的人,在读初中的时间里,他已经知道自己未来坐在教室求学的机会不会很多,于是,他便拼命地学习,除完成正常的功课以外,他也喜欢看小说,只要同学带来的小说,他会千方百计弄到手,利用课余时间拼命啃完。当时能弄到的小说如《红旗谱》、《苦菜花》、《牛虻》、《青春之歌》等等,许多章回、章节并不十分理解,但开卷总是有益的,小说故事里许多典型人物的性格、典型事件的发展轨迹,对他一生都有很大的影响,因而,现在虽然五十多岁了,他却充满了雄心壮志,并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他把企业办红火并能够卸肩让人接替后要亲自写一本书,但具体是什么书,他说将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其实就是一本书,别人爱不爱看不去管,至少自己会读上几遍的。这话一点不假,就我现在所接触过的一些永兴籍有影响的冶炼精英,特别是那些为永兴民营经济发展,为便江之滨崛起中国银都的政治、经济、文化界雄才贤士来说,每个人都是一部很有品味的书。我也相信,许正国若要动笔写书,也会象他搞金银冶炼一样,虽然艰难,但经过努力,肯定将有不菲的篇章。

韶光飞逝,不觉两年的初中学习阶级一眨眼功夫便过去了,虽然许正国没有浪费宝贵的学习时光,但初中知识相对于人生所需的知识来说,毕竟是沧海一粟。当然,就许正国本意来讲,他固然是十分向往上高中、上大学,甚至更高层次的学习生活,他想当文化人,因为父辈以上的族谱中有在地方上叫得响的文化人,他们曾经很风光,也给后人留下了课子诲人的谈资,这是他很羡慕的事情。当然,他不害怕种田,也不害怕做苦力,但总认为当一个文化人总比伺弄土坎垃要来神些。

其实,这是他当初小小年纪最朴素、最实在的想法,但这些想法在1965年春天终于让它成了许正国一生中永远的想法。1965年,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前夕,中国的状况当时究竟如何,至少我们这一代人是没有什么感性认识的了,但许正国绝对有,而且有刻骨铭心的感性认识。因为,按照当时的政策,作为破产地方的子女,无论你成绩如何出色,基本上是不允许升入高中阶段学习的。

严酷的现实,将许正国成为文化人的梦想击得个支离破碎!接到这个消息,他内心十分痛苦,但却没有哭,因为在他进入初中阶段他便早早地有了些许预感,只不过这个糟糕的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那种体验就象他现在炼金银时看到成色不好,废渣一坨坨地滚将出来时的心情一样,反正是比其他人要难受好多倍、好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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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7/2 8:5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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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读书是没门了,但年刚14周岁的许正国到底能干点什么呢?这确实让他爸,乃至让生产队长犯了难。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吊儿郎当浪下去吧。生产队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道道来,最后以3分的底分安排他参与老年组一起从事农业生产劳动,不过,那时的人没现在娇气,队里定下来的事你就得铁了心思去做。于是,在初春的暖暖阳光映照下,少年许正国背着锄头,跟着村里的老庄稼汉们屁颠屁颠地鼓捣泥巴坨子去了。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凭着许正国倔强的个性和精明的头脑,简单的农活对他基本算不了什么,不到两年时间,平田面、作面塍、耙田、打蒲滚,插秧打畦,看病除虫,中耕施肥,田野里的十八般武艺都给他学了个精通自如,外加当时的初中学历,读小说打下的国文根基,常常会在息晌时讲一些新奇有趣的故事,逗得老农们咧嘴大笑。几年下来,社员们都乐意同他分到一个劳动小组,底分也从3分涨到6分,到十七岁时已拿10分的底分了,按农村的规矩,这是全劳力的底分,好多人当时奋斗而不可得。记得我务农的起始年纪与许正国当时差不多,但却只拿到了6分底分便离开了家乡,为10分底分而奋斗的梦想就象许正国想成为读书人的梦想一样永远萦留在了广袤的农村大地。

由于肯钻肯学,农活之余,他还偷偷跟农村手艺人学手艺,木工、瓦匠、篾匠、机械、电工,虽不十分精专,却对一般的工艺活儿拿得起、放得下。为此,东家喊他修修农具,西家喊他砌猪舍牛栏,李家请他修缝纫机,张家又喊他摆弄摆弄电灯线,虽不能凭手艺换钱,但却拉近了与社员们的距离,许多人早已不知不觉地在心里和行动上忘记了他的出身,竟把他当成了农民阶级的兄弟。破产地主父亲也沾了他的光,躲过了许多次本应出席批斗场合的斗争会,老实巴交的父亲为此心里曾找了好些个乐子,在几个子女当中,特别器重许正国,许多事情都得征求他的意见,就连现在家庭里有什么事情,包括园区内几家沾亲带故的几家冶炼厂生产经营方面的重大决策大多都还得许正国来拍板定夺,此是后话。

成年的小伙子天天看长,不多会功夫,许正国就长成了一个壮壮实实的农家汉子,本已到了当兵的年龄,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便一辈子与军旅无缘,这也许是许正国的人生第二大憾事。当然,许正国不是那种钻进牛角尖不能自拔的人,他不太愿意守住断头路发愣,此路不通,但便会立马选择其它的活路。由于他肚里有些墨水、脑瓜子又灵活,常常能给生产队乃至大队想出赚钱的好办法,在他随后的几年时间里,几乎参与了大队所有的创新性项目,为此,大队干部也没有怎么去计较他的出身,一遇重大事项均得与他相商,而在关键时刻,他的主意也没少给大队干部们带来希望。在他的倡议下,大队办起了碾米厂、石灰厂、榨油坊、瓦窑厂、农机站,虽不怎么规模,却也有了些收入,使贫穷落后的汶村出现了些许生机。

1970年,为实现《农业生产纲要》,汶村大队干部响应上级的号召,办起了农科队,从全大队精挑细选人才,许正国以绝对优势入选,十几个人的农科队,选几亩薄田搞试验,科研成果虽不丰硕,但对优良水稻品种的推广选育却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农科队的促动下,汶村大队双季稻面积逐年增加,每年向国家交售“三超粮”也居全公社先进行列,许正国也因之崭露头角。

1972年,汶村人又在动脑子筹办造纸厂,比较其它企业来说,造纸厂对机械设备、电力器材、生产工艺的要求相对较高,在当时的汶村属于高技术产业,解决设备运转和生产流程中的技术问题成为当务之急。为此,村里特地从汨罗请来了一位专业造纸师傅,并有意识地安排许正国当该师傅的下手,暗中嘱咐他盯紧点,早日将成套的技术学到手。许正国自然是个肯钻肯学的好手,从设备安装到原料配比,从机械制图到电路布局,从原料配制到蒸煮烘焙,他都用小本本记了个密密麻麻,并且在跟汩罗师傅打下手的过程中尽量做到眼到、耳到、心到,想办法让师傅多派活儿给他干。得益于脑子活络,又能吃苦耐劳,师傅不久就喜欢上他,动手的机会自然比其他人多得多了,不出半年,已成了造纸厂首席配料师了。一段时间后,他在造纸技术上的成就,一时传遍了江右好几个公社。没过多久,他又应樟树公社的邀请,受汶村大队委派前往樟树公社羊冲大队当造纸师傅。开始,当地人并不怎么相信他,围着他看热闹的一拨又一拨,他没有顾及大家的看法和反映,到了羊冲便投入了工作,所有设备安装、调试都在他一手操持下顺利完成,有些方面还结合自己的感悟作出些大胆的改进,第一筒纸出来后,与汶村带来的纸一比较,竟还要柔和、耐用一些。这个时候,羊冲大队的人服了气,毕竟眼见为实。1973年,为提高汶村造纸厂的产品品质,他又赴郴县郴江造纸厂学习造纸技术。在这里,他又一次开阔了眼界,对制图、设计、制模、安装、机械、电路等知识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半年后,对方厂长对他十分留恋,便提出要他留下来工作,虽然他曾有过心动的一刻,但一想到家乡落后的现状,想到本厂兄弟焦渴的眼神,便毅然婉拒别人的盛情,带着几大本笔记和一些模具造型回到了汶村。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看自己的产品,比比人家的产品,看看自己的设备,想想人家的生产线,许正国登时便有了一种想摧毁重来的冲动。好几个晚上,他辗转未眠,脑海中满是齿轮、皮带、习鼓、曲轴、飞轮、连杆、凹槽,一会儿排列,一会儿组合,有时半夜里会一骨碌爬起来,找支铅笔划拉划拉,记着各类圈圈叉叉,锥角弧线,斜拉侧对,中规中矩,家人看了,云里雾里,以为他中了什么邪魔,直到有一天,看到院内摆设出一套许正国亲手用木匠家什打造的半木工半机械的设备时,家人才醒了神。在厂内兄弟的帮扶下,花几天时间拆卸安装,一试用,竟出奇的协调。这样,许正国用半土半洋的设备解决了造纸流水生产线的问题,一时成了郴江纸厂师傅向人炫耀的资本,毕竟许正国是他们的徒弟。当然,受益最大的还是汶村造纸厂,这条投资不多的半自动生产线,既节省了劳动力,降低了成本,又提高了纸张的质量,价廉物美的产品自然成了县内外的抢手货,一时效益大增,成了大队的骨干企业。

转眼到了1981年,中国历史特别是农村改革翻开了新的一页,安徽凤阳县小岗村农民分田到户的做法得到了中央的肯定,湘南永兴也掀起了分田到户的热潮。当然,此时,政治上也更清明了,所谓的农村“地富反坏右”帽子一概摘除,许正国第一次以真正自由之身投身到了发家致富的行列。喜欢创新的他,不甘于原有的事业,毅然把造纸厂给了别人去管理,自己与人合伙买来拖拉机跑运输,物以稀为贵,当时全公社仅几台拖拉机,大队干部上公社,到县城开会出差都是叫许正国接送,那风光劲现在的人简直想象不出来。一年下来,除去人情往来不算,还净赚了好几千元,当时万元户是令人流涎的称谓,许正国已初步尝到了做生意搞个体的甜头。

此后,他换过不同类型的农用车,既跑运输又送客人,收入一年比一年递增,他成了村里的名人。

1983年秋,赋闲月余,得一朋友介绍到大布江电站搞土建工程,这一次从家乡带了100多人去了,反正知根知底,再差也有八开五,加之对土建工程他已并不外行,一年下来,工程进度、质量均应对方十分满意,工程结束半个月后,便拿到了全部应得款项。虽然这些工程都不是大工程,但许正国也因之重新有了一些积蓄。

1988年,看看周围买农用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运输生意不象以前那么炙手可热了,大布江电站工程也结束了,许正国又萌发了南下广州的念头。乡下狮子乡下舞,他没有到大城市打工,而是到了当地农村,将在家乡熬豆油、造纸的技术搬将过去,由于味觉口感差异,以及广东省开放时间早,各类企业已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情况不明,出师不利,这两项生意均无起色。不甘心失败的他其后又盯住了一个水库,包下来本可以稳赚一笔,谁知大城市人开始流行吃海鲜,淡水养殖的传统水产受冷遇,这一着棋也没让他沾到光,转念一想,广东大搞建设,河砂肯定有市场。盘盘点,剩下万余元积蓄全部投到了砂场上,雇请员工100多人,可市场变化太快,同行都是几十、几百万投入搞大型挖砂船作业,产量大,市场占有率高,象巨浪吞噬小舢板一般,几乎使他无路可走,尽管亏了8000多元,他还是将100多工人的工资如数结清,带着几分惆怅无奈地回到了家乡。

5.许正国已在盘算着下一步发展的路子,由于永兴县城的建筑市场已被多家有实力的建筑商分割,起步较晚的他很难觊觎这块蛋糕。当时,永兴的冶炼产业已经遍地开花,许多乡镇都有人向柏林人学习从事冶炼业,但由于资金、技术、关系、资源等方面的影响,成气候的并不多。其实,许正国早在1986年就悄悄地进行了冶炼尝试,两年下来,技术未见长进,教训倒有一大箩筐,前前后后倒亏了20余万元。也因为冶炼业亏损户大于赢利户,在当时相当一段时期内冶炼都是一项冒险的产业,在门外看热闹的多,踏进门里的人很少。

让许正国再次燃情搞冶炼的却是他的小弟弟。得益于党的好政策,他的小弟弟许小龙没有了家庭出身的拖累,顺利地到河南灵堡当了几年兵。1989年许小龙复员回到了家乡,多年未见面,许家兄弟为之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酒席,酒酣耳热之际,许正国问弟弟复员后有何打算,小龙很干脆地回答说想搞冶炼。兄弟们都很惊讶,知道这个行当不好搞,但许正国却来了神。因为有点经验,许正国牵头联合几兄弟出钱入股采购原料,为了提高冶炼技术,许小龙还利用战友关系,把柏林人曹检平请来当师傅,他俩是一起当兵的,相互知根知底,在部队里就合得来,一般不会出现耍奸吃黑的现象。许正国是天生的组织者,他负责筹钱,许小龙负责采购原料,赚了大家平分,亏了大家平摊,小打小闹,烟熏火燎,虽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但也没有败走麦城的惨象,几年下来,也赚了好几万元钱。

听说许家兄弟赚了好几万,汶村人躁动了,接二连三走上了变废为宝的淘金路,一下子船形山村里冒起了百多处黑烟,其情其景在汶村产业发展史上蔚为大观。然而,困挠冶炼业的污染问题给汶村也同样带来了不幸。苦于当时没有找到规范化冶炼的路子,黄泥乡汶村几乎是处处点火,四处冒烟,鼓风机的轰鸣声就象二战时的飞机声,蓝天白云被缭绕铅烟遮蔽,山野田间被迷蒙酸雾缠绕,村边小溪已不见当年的小鱼小虾,鸡鸭七歪八倒不见了动静,四周树木、青草、庄稼一片片枯黄。从事冶炼的员工三天两头有人病倒,健康的人也偶尔感到口干舌燥,老弱病残者更是头痛脑热,烦躁不安。他们渐渐认识到,这都是冶炼惹的祸。

群众激愤了,一封封告状信跨越地域的局限飞向要害部门,冶炼业主与乡邻们成了严重的对立面。

相关领导来了,重要媒体记者来了,《焦点访谈》节目亮相了,一时汶村成了永兴的“索马里”,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

“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永兴县委、县政府痛下决心,根治冶炼污染的毒瘤。于是,汶村冶炼奉命停业整顿。

以许正国为首的汶村冶炼引路人对县里的政策十分配合,对乡亲们的抱怨十分理解。他们也是汶村普通的一员,知道挣钱是为了不受穷,过好日子,但由于污染导致大家佳肴无美味,良辰无美景,绫罗不艳丽,致富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不解决污染问题,冶炼业的出路又在何方呢?

带着无边的疑问,他们开始遍寻治污良方。他们比一般群众有更深的体验,汶村的冶炼业不能因此垮下去。人生在世,匆匆几十年,随波逐流混日子,守着现成的家业度时光,确实是件轻松的事情,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搞成一项大事业更是有理想、有抱负的男儿毕生追求的事情,决不能见到困难就收兵,决不能让刚有起色的冶炼业鸣锣收兵!

好在县委、县政府也在为冶炼业的振兴筹谋良策。不久,在县四家领导班子的共同努力下,争取到了省、市环保部门的支持,一项大规模冶炼业进工业园区,环保排污规范治理的举措在行政力量的介入下顺理成章地推行了。经过多方努力,黄泥工业园区就建在了汶村的地盘上。

能够进园区的冶炼业有很高的环保门槛,舍不得投入就请你熄火走人。早已默过神来的许正国兄弟第一次见识了现代化生产的威力,投资数百万元配套建设了先进的环保设施,不到半年时间,一切准备就绪,新型现代化工厂又轰轰隆隆地奏起了凯歌,淌金流银的生产线夜晚照亮了汶村半壁江山。

6.许正国是个热心肠的人,早在创办队办企业时,便心里装着乡亲们,这次冶炼整顿搞规模化,他又没有借故甩开别人独自搞垄断,而是自己牵头组建上规模,筹集资金搞股份。这样,一些小散冶炼户因缺乏实力而无法入园,便自然想到了大哥、大叔许正国。许正国的古道热肠同时派上了大用场,他用母鸡呵护小鸡的办法将数十家小冶炼入股进入汇源大家庭。精于管理,公正无私的他又根据各人的特长分派不同的工作。擅长理财的去筹资,擅长断事的去管理,擅长交际的去采购,擅长应变的去销售。而作为总裁角色的他几乎没有从事具体的冶炼工作,作决策、筹资金、搞协调,用人才是他的主流工作。为了弥补自身的不足,他还买来了一些现代管理、营销方面的书籍去苦啃苦读,并身体力行,率行示范教育后辈,期望子女们能在实干中逐步超越于他,让他年老时能过上快乐舒心的轻松日子。为了与国内外客户更好地联系,并及时了解市场行情的变化,他及时购买了电脑设备,并虚心向年轻人学习电脑操作技术。如今,他那粗壮的手指也能在键盘上灵巧地腾挪跳跃了,所有往来客户信息、内部管理情况,车间监控情况都能在电脑屏中随时点击,适时贮存。目睹此情此景,看了依然一身农家人打扮的许正国,瞧瞧宽阔的车间,高耸的烟窗,欢快飞转的流水生产线,岩浆迸发般的冶炼高炉,反观周围青山滴翠,田畴鸭游,呼吸周遭清新空气,真有点置身乡村里的都市的感觉。

7.毫无疑问,许正国在当地是响当当的富有人家了。但他却没有消停过,现在依然担任着汶村的村主任公干,除不折不扣地完成乡政府分派的工作以外,每遇村里大小公益活动还得自掏腰包。建立规范的支部活动室,修桥架路建学校,扶危济困伸援手,此间付出究竟多少,他没有个准数。不过,黄泥乡的历届领导知道,汶村的百姓知道,他资助的受惠人知道,人的口碑其实正是从这些方方面面汇集而成的。

冶炼之路正在延伸,辉煌的事业正在扩张,他那坚实的脚步正抖擞于汶村地面,他带领群众致富的愿望正升华于汶村天空。放眼望去,宽阔的水泥大道,高耸的烟窗,气派的厂区大门,现代化的生产设备,一摞摞金块银锭,无一例外地见证了许正国创业的艰难曲折,四围的山川人物,更是对许正国为首的黄泥工业园区的未来暗中使劲的智者,而得天时地利人和的许正国,也必定会有一个令人刮目的前景。

[作者 何永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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