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家团水井
今年四月的一天,我冒昧的发短信给在靖州未曾谋面的雨晴女士,请她在方便的时候替我拍两张铺口舒家团的照片,在知青网上传过来,能把那水井拍下来更好。我与雨晴女士只是在今年的春节后,在知青网上相识的,相互间跟过两回贴,我一直以为她是男的,我称她为雨晴兄,眼下我为我的莽撞感到歉意,我如果知道她是位女士的话,我是不会发这个短信的,当时我也并不期待很快的有结果,毕竟我们不相识,毕竟县城去铺口有三十里路远。但令我感到惊喜的是,雨晴女士特别热情,善解人意,她在收到我短信的第二天,利用星期天的休息,就带着女儿赶到铺口去了,一下拍了十多张舒家团及铺口的照片,于星期一贴到网上来了,我在第一时间里看到了,立即打电话向我们组的其他人通报,了却了我们原舒家小组人员想见见故地的一桩心愿。我们最感兴趣的是以下五张照片,我重新复制上来,向大家一一介绍我们的故地。

照片中那棵大树下就是舒家团的水井,水井的右上方最高处是原铺口公社的所在地。我们第一次进舒家团就是从公社下来经过这井边再进团的。照片最左边的山下颜色较深的那一小块,是我们菜园的一部分。下面的这张照片是从井边通往舒家团的一条青石板路,黑压压的那片房子就是舒家团。

上面这张照片是舒一队的仓库,仓库楼上的最右端头的那间房是我们男知青住的,楼下偏杉的左边一间是住的女的,厨房就建在偏杉的边上,占去了晒谷坪的一部分,现已荡然无存了。

这水井已重新修建扩大了,仍保留了三口井,最左边的山岩下是口吃水井;中间这口正方形的水井是用来洗菜的,以前没这么大,只一个平米见方;上面那口是用来洗衣的井,以前是半圆形,现在也扩大了,四面都可站人了。清澈泉水是从吃水井流向洗菜井,再流到洗衣的井里。从下一张照片里可看到,井周围加宽了不少,以前只两尺来宽的,井边就是田了,井边的石碑是原有的,土地庙是新建的。
我们从69年元月11日冒雪下到舒家团的,最先投入到我们的眼中是这三口冒着热气的水井,这么清澈的泉水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们还惊奇的发现,井中竟有红鲤鱼在悠闲的游荡,大家都很兴奋,一问才知道,是用来测试是否有坏人放蛊的,下了蛊的井里,这鱼会先死,所以靖县的吃水井里都饲养有这“防毒预警员”。
我们刚来还是烧水喝的,日子一长,我们男知青就顾不得那多了,也喝起生水来了,当地叫浸水,入乡随俗,这水喝起来不但凉,还有一丝丝的甜味,可能有人羡慕我们,那时就能喝上了矿泉水,够牛的了。其实不然,那种水我们并不愿喝,因为这石灰岩里生成的水含碱重,特别剐油,使人常常有饥饿感。
这还得从我们煮稀饭说起,为节约口粮,我们也跟社员学,吃起了两干一稀,中午只吃稀饭,我们初学煮稀饭就将稀饭熬得很黏的,很好吃,我们原以为是烧柴火的缘故。直到有一天下大雨,井水爆满,我冒雨担水回来熬稀饭,不管我怎么的烧柴,这稀饭总煮不黏,水还是水,饭还是饭,我以为是我手艺差的缘故,过了两天天晴了,煮的稀饭又恢复黏度了,我们这才找出是水的原因。排牙山是石灰岩的山,多溶洞,所以水含碱重,我们这口井就是岩石里浸出来的泉水而形成的,长年不断,用这水煮稀饭如同放了碱,稀饭能煮得很稠的。下大雨了,井水的碱被释稀了,故煮不出黏稀饭来了,是水中的碱作怪。也难怪,到了这里肚子总觉得空空的,本来就没能吃上什么油,肚子里的一点油水反而被这水刮走了,叫人怎么受的了,怪不得当地人黄皮刮瘦的。从我们烧水的那口锅里也能看到,每次烧完水后,锅底就残留一层白色的水垢,可见这水含矿物质之多。
我们洗衣洗菜也都是上井边去洗的,洗菜大都被女生包了,洗衣就各洗各的。我们洗衣与社员不同,他们洗衣只带一根槌棒去,将脏衣放在井边反复的槌,再在井里漂衣就行了。我们得端上脸盆,带上肥皂洗衣粉的上井边,在脸盆里搓衣,然后用脸盆盛吃水井的水来清衣服。我们总认为洗衣那口井的水不干净,它的水是由洗菜那口井中流过来的,当地人认为衣服比菜还脏些,菜是要人口的;我们则相反,认为菜是浇过粪的,比衣要脏些。但看到社员的那些衣服,我不敢恭维,他们不勤换衣,很少洗澡,的确挺脏的。洗衣那口井的水大多数时间是浑的,从雨晴拍的照片看出来,最右边的那口井现在仍是洗衣用的,水还是浑点。我第一次到井边洗被单,是从修完312公路回来,被单上一层油垢,我是提着脚盆去洗的,我不清楚洗一条被单要用多少洗衣粉,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放了一整包洗衣粉在脚盆里。人就站在脚盆里踩,踩出一脚盆的泡沫,泡沫不断的涌出脚盆流到井里,浮在水面上。尔后我又将整脚盆的洗衣粉污水倾倒在井里,整口井面都漂浮满了泡沫,好久都没能消去,当然只是那口专洗衣的井。
我请雨晴要把水井拍下来,是因为这口井是我最值得留恋的地方,其中的的情由,是我每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这井边冲凉水澡的。我们组洗澡不方便,只能在厨房里洗,那树心脚盆又重,装了水一个人还抬不动,挺麻烦的。所以我只在天冷的日子里,不得已才在厨房里洗个澡的,天气变热后就去井边洗了,当地人是不洗冷水澡的,井边冲凉就成了我们男知青的专利,我是每年从五月节起洗到国庆节后。去井边洗澡得晚上去,天黑后没人到井边来了,就可放心大胆的洗,将干净的衣服搭在井边的那块石碑上,只穿着短裤洗,用脸盆盛水先将身体擦湿,再抹肥皂,然后把一盆盆的水从头淋下,将身体冲洗干净,井水清凉,初抹时不免要打个寒噤,淋到身上时冰凉彻骨,擦干身体后,全身痛快。洗完后,换上干净衣服,再洗换下的衣服。每年的第一次洗都要鼓足勇气,不因只是水寒,五月山区夜晚的气候也是凉的,洗时快速的抹两下,咬紧牙关淋上两盆水就草草收场,湿淋淋的身体经凉风一吹,冷得只打哆嗦,特别是那条湿裤子沾在身上,特别的冷。洗的最痛快的是在“双抢”三伏天,要冲洗七八盆水才过瘾,洗完后凉意沁入心脾,顿时全身舒畅,把白天的酷热和劳累一扫而光。离开靖县后我再也没享受过井边冲凉带来的快活,所以我时常怀念那口的清澈的水井,我也想再喝上一口井中的甘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