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县往事小记(四十九)
渠江洪峰
上星期从我们的知青园地里看到,靖县大堡子镇山洪暴发,造成了人员财产的损失,这次的洪灾也牵动着我们靖县知青的心,从点击率近二百次来看关心那里的人还不少。
三十多年前我在靖县时也遇到过两次山洪暴发,一次在铺口,是端午前后,暴雨下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上午还继续下,大雨出不成工了,快到中午时雨小了,队上安排男劳力到田里放水,以免把禾苗给淹了,我也戴斗笠、穿衰衣,跟着他们去了同乐田。沿途的稻田都是满丘的水,禾苗只剩一尖尖在水面漂浮,经过下铺口时,看到平时缓缓流动的异溪顿时变成了一条小河,洪水将整个河床都灌满了,浑浊的河水裹着杂草咆哮地朝县城方向奔去。下铺口的这段河床形如喇叭口,洪水从夾窄的铺口桥的桥洞冲出来,到了这宽敞处,形成了一个个的旋涡,流过下铺口后,河床又变窄了,容纳不下这么多的水,洪水上涨漫延到两边的稻田,形成了五六十米宽的水面,我们队在河边的田全都淹了,连禾苗的尖尖都看不到了。同乐田连接公路的那座古老的石拱桥,桥那头的石板路也给淹了,从公路下来要趟水才能上桥。这时,河对面的大队小学放中午学,有十多名小学生想趟水上拱桥过河,他们的家在河这边的寨合,学校怕出事,不许他们过桥,要他们绕道走公路过铺口桥回家,需多走四里多路,我们组上的那两位女教师尽职尽责,一直护送这群小学生到他们的家门口。那次的洪水很快的过去了,并没造成很大的损害,只冲坏了一些稻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山洪暴发,令我吃惊。
第二次看到山洪暴发是在73年夏,我已在太阳坪打隧道,我们工程队住在隧道的北峒处的渠江边一带,那次的连夜的暴雨下得猛,渠江水看着看着就涨上来了,我们工棚下游有一个渡口,是通往河对岸太阳坪新建大队的,这里有只摆渡的木船,可乘上十人,平时由一人悠闲的摇浆就可划到对岸去的,我们也常到船上玩。前一晚的大雨使江面增宽了不少,遄急的河水使船老大不敢轻易摆渡,下午许多村民要赶回河对岸去,站在河这边吆喝船老大过来,船老大只好冒险把渡船驾过来,船还没驶到江心,就被冲到下游去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到有两人在着拉纤,船老大在船上使劲的撑着篙,渡船旁着河岸,一点点的过来了。到了渡口后,船老大还不让人上,要村民都动手,拉的拉,推的推,继续把船往上移,人多力气大,一会儿就将船推往上游四五十米远。这时船老大才招呼大家上船,一船挤得满满的,渡船刚一离岸,立刻被滚滚的洪水卷到江心,渡船在波涛中一上一下,左摇右摆,我们岸上的人看的都提心吊胆的,只见船上的人划浆的划浆,撑篙的撑篙,七手八脚的把船靠了对岸,当然是停在离渡口好远的下游处了。
当天晚上,又是一夜暴雨,清晨四时我们去隧道里接班,七时出峒吃早饭,雨还没停,渠江变得更宽了,水还在不断的往上涨,我们在河边地势最低的一座工硼开始进水水了。等到我们中午下班后,洪峰已接近马路边了,我们工程队的食堂,澡堂,医务室及几座工棚都被淹了,河边上惟独我们这座工棚地势高一点还没被淹,平时我们居高临下俯视渠江,觉得它旖旎平静,并不宽,而眼下江水已涨到了脚下,江面与我们站立地平行了,眼前看到的全是茫茫的洪水,江面看起来好像加宽了几倍,滚滚的洪流急速的向北面冲去汹涌澎湃,波涛中夹杂着一团团的茅草和小树,显示出它不可阻挡、雷霆万钧之力,令人畏惧,不能不使自己感到特别的渺小。
当天,我们的晚饭和饮用水是隧道南头的兄弟队做好用汽车送来的,他们都住在山坡上,无大碍。为做好工棚被淹的转移工作,我们在隧道口处的山坡上搭起了帐篷,随时准备转移,看到江水不再上涨了,晚上我们仍留在工棚里睡,但大件物品已转走了,还安排了守夜人,如果发现洪水继续上涨,马上叫醒我们,立即转移。半夜里,听到水开始退了,我们才安心的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看,水退了一米多,到了下午,水继续的退,被淹的棚子都出来了,但不能进人,地面上都是两三寸厚的淤泥,散发着腥臭味。第三天,我们去清理遭水淹的食堂和澡堂,把厚厚的淤泥清理掉后,才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涨得快也退得快,“易涨易退山涧水”,用这话来形容渠江洪水是再确切不过的了。
这张照片是我们大队的同学到太阳坪来玩时照的,在渠江边上,河对岸就是一排排的工棚,最右边的那座工棚就是我们住的,只有它在那次洪峰中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