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两年,我回长沙,带着小女和外孙游岳麓山,小女在南方小城长大,鲜见大山,我自己也是为寻访久远的 记忆。
一. 爱晚亭
爱晚亭还与40年前差不多,只是外表比过去光鲜,反而少了些历史的苍桑。在爱晚亭前我找到一块大石头,那是40年前大学放暑假,一班中学的同学暑假聚会,湖大的同学尽地主之宜带领游山,在那里以爱晚亭为背景依在石头前照过一张像,我抚摩着石头的表面,感慨万千,以为那里会留有我的青春气息,却无端生出“雕栏玉砌应由在,只是朱颜改”的悲凉,怨时间残酷,晦天地无情。消融了我的青春,磨蚀我的容颜。
其时我的小女却在石头间雀跃,清脆的笑声散在空气中,脸上荡漾着花一样的爱意。我猛然清醒,我的青春还在,在我女儿身上流淌,我的美丽尤存,已由女儿继承,我的生命在她的身上得以延续,呵,我立刻释怀,刚才的悲凉一扫而光。我的心情在很短的时间内遭遇大起大落,以喜剧收场。谢谢你,我的女儿!
二 .墓地、坟茔
我们找到先觉陈天华的墓地,,应该是衣冠琢吧,停留了许久,墓地保存完好,背靠青山,一片翠绿,崇敬之心油然而生,他是我久已崇拜的偶像,在墓地前照了一张像,心想:我只是个小女人,不可能象先觉那样惊天动地,但崇拜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离此地不远,就是张辉赞的坟茔,此坟茔不似那墓地,损毁很严重,民国期间立的石碑、石拄倒塌满地,那石雕的文字还清晰可见,当然都是褒奖之词,我仍然为他拍了一张,镜头中那久远的历史被拉成近景,功过是非已定,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在对方阵营也算是个人物呢!再过多少年,我们的后人谈起他们就如同我们现在笑谈刘邦、项羽一样,作为现代人,是不是可以宽容历史人,将他的坟茔稍作修缮,只是记录一段历史而已,应该有这个度量。
在这里,我还要谈起张辉赞的儿子,70年代,在长沙市立医院当主治大夫,我的小女因小儿急性肺炎住进长沙市立医院,正巧由张大夫收治,小女病情严重,在抢救室住了8天8 夜,当时没有现在的ICU,条件简陋,眼见与小女同一病房的一位 婴儿就死在冰床上,我母亲哀求大夫们:救救我的孙女!医院为小女进行中西医会诊,采取中西医结合治疗,终于将小女拉回人间,我是在小女脱离生命危险以后才赶回长沙,我看到的张大夫是一个和蔼,细致的大夫,每两天为小女开一次中药方,根据病情下药,改剂量,翻翻眼睑,看看舌苔,细细叮嘱注意事项,十几天后,我们抱着小女千恩万谢的离开医院,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大夫。
那天,在张辉赞破败的坟茔边,我双手合什,虔诚地感谢他儿子对我小女的救命之恩。张大夫现在应是八、九十岁了,我希望他还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