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队在冲里,不少田还在界上,季节比田氹里的队要晚一些,端午节还没有插完秧,还不能放假,尽管其它队已经开始包粽子吃粽子了,我们却连粽叶还没打呢。所以,我们在五月初五是不过端午节的,要到五月十五才过,照队上的老人的说法,我们队过的是“大端午”,言下之意,其他人过的都是“小端午”了。
已经插了好多天秧了,腰已经弯得直不起来,连平时走路也是习惯性的哈着腰走,个头比平时矮了许多。但只要有秧插,每天出工的时候我还是劲头十足,因为我体力弱,技能也不如别人,每年也就只有插秧扮禾这类手头功夫是我挣工分的机会。我手脚灵活,插起秧来,两只手都不离水面,贴着田泥不到一寸,飞快地分秧插秧,一天下来至少要拿到三十分左右,一天顶平时的三天。
这一天,大概是活干得太猛了,回来时只觉得脚底下软绵绵的,人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累得眼皮也有点挣不开,担着付空粪筐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山路特别的泥泞,
好在都是走过无数遍的老路,看不看脚底下也知道哪里有个坑,哪里又有个坎。好不容易来到中堂坡,对面山脚下我们知青的房子已经看得到了,下了坡再过一道小桥就算到家了。我加快了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去。
突然,感到身上好冷!
奇怪,天气并不凉,为什么会冷?睁开眼一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仰面朝上躺在水中了,小桥在我上方六七丈远。说也奇怪,掉在水里不但一口水也没呛着,除了冷,感到还挺舒服的,浑身上下被软软的水托住,特别的放松。(不知道现在的人们流行睡“水床”是不是图的这种感觉)
原来,因为太累太困,刚才下坡的时候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靠一种习惯的动作往下走,走到桥上不下心掉到桥底下了。
还是吓了一跳,慌忙翻过身来,三下两下爬到岸上。再一看,扁担、粪筐、斗笠全都被水冲出去好远,这时候,睡意一点也没了。这可不行,拼命沿着港往下游追去,等到把这几样东西都捞上来,跑出去足足半里多地。
回到家,他们问我,怎么浑身上下全湿透了。我喃喃的说:“……我,……身上的泥巴太多,我洗了洗。”顾不上看他们的反应,赶快躲进房间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