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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土-湖南礼陵人。1963年赴乡村插队务农,国家一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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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战斗在三线建设工地
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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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战斗在三线建设工地

第十三章  战斗在三线建设工地

行 军 途 中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周边形势十分严峻:苏联老大哥在我国北部边境,陈兵百万;台湾蒋介石咄咄逼人,妄图反攻;中印边境争端升级,中方被迫自卫还击;美国疯狂扩大侵越战争,威胁中国安全……毛泽东向全国人民发出了“打一场恶仗”的号召,于是“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全民备战口号响彻天南海北。按照区域划分,毛泽东提出了“三线建设”的战略构想。“三线”指包括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宁夏、青海等西部省区及山西、河南、湖南、湖北、广东、广西等省区的后方地区,共13个省区。1964年至1980年的“三线建设”,在中国当代史上,是一个规模空前的重大经济战略。

1970年,我们湘潭地区接受的任务是修建湘东铁路。10月,我们跃龙公社组成民兵营遂先后上路,我们跃龙大队与车田大队为一个民兵连。我扛着被包,随着队伍向浏阳县城这个方向进发。队伍前面,举着一面特别鲜艳的红旗,在秋日的阳光下猎猎飘展。大家一路高唱着语录歌,还不时地高喊着口号:“累不累,想想旧社会;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

二三百人排成一路纵队,沿着公路不停不息地飞速前进,这真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红军二万五千里的长征,激动得心在摇荡,血在沸腾。当时的公路全是沙石路,路上的车辆扬起一阵阵呛人的沙尘,大家一张张黑瘦的脸膛上,眼窝里,耳朵里,嘴唇上,都是厚厚的一层沙土。但是,我与大家一样,都努力地挺起胸脯扬起头,坚毅地迎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尘沙,飞速而又坚韧地迈动着步伐。

进县城时,我忽然觉着头里火烧一般,拼力走了几步,却又是一步一个寒噤,背脊上有如冷水直浇,是罗谷雨和罗凯华扶着我走进了宿营地。我们住宿的地方是县城一所学校,我当时脑子一直昏昏沉沉,也就不知道是什么学校了。我们队为一个排,全睡在一间教室里,就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连成一个大铺。

一到教室,我倒头便睡,身上忽冷忽热,心中迷迷糊糊,只想喝水,不想吃什么。我们跃龙大队是副书记杨树带队,他是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对人热情,从未对我另眼相看过。他赶忙给我去找来了医师,给我看了病开了药,医师说是劳累所致,加上受了些风寒,吃了药不会有事的。罗谷雨给我倒来开水,喂我吃完药后,便挨着我睡下。

我连续的无秩序地做着恶梦,直到远远地可以听到鸡鸡的时候,方才渐渐的有点儿清醒,翻了个身便才沉沉睡去。

天一见亮,我便被一阵哨声唤醒,赶紧坐了起来。

罗谷雨关心地问我:“好些了么?”

我笑了笑说:“好多了,昨晚多谢你了。”

“谢什么呢,谁能担保自己不病。”他冲我憨厚地一笑,便替我背上被包。

早上八点,我们便到达了醴陵泗汾,中年时分便到达了攸县皇图岭。在皇图岭吃的中饭,休息时间也较长一点。午后的阳光在略略转凉的秋风挟裹下,灿灿地发出耀眼的温柔,使人感受到了一种直透心肺的爽怡。

下午五点左右,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攸县一中。这里离攸县县城还有二三里路远,学校较大,我们连队就驻扎在这里。一路强行军,我居然能跟上队伍,应该感谢罗谷雨与罗凯华几位年轻朋友的帮扶。在困境中,最能感到友情的珍贵,那确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不能抹去的记忆。

一 床 蚊 帐

学校房子是不错,宽敞、明亮,比好些连队住在工棚里,我们可算是享福了,唯一遗憾的是多蚊子。民工们都把蚊帐挂起来了,有几个没有蚊帐的连队都给他们发了蚊帐,就我没有,家里实在腾不出一床蚊帐出来给我,而这里就我一个人是出身不好的子弟,黑七类子弟是不能来参加修健三线的,因我是知青所以例外,但蚊帐只能发给贫下中农。晚上,成群的蚊子嗡嗡地叫着像轰炸机似地轮番朝我轰炸,吵扰得我一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上工地自然就少了好些精神。

我们睡的都是学生床,上下两层,我睡的是上铺。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把木床四角都搁上竹竿,床左、右、后面及床顶全都用报纸糊严,在正面我把一床毯子挂上,既可进出又可防蚊子。可是,里面密不透风,十月天虽不及三伏天那么酷热,但人钻进这密不透风的床里面,一会人就浑身冒汗了。开始只觉得浑身发热,后来就感到太阳穴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地鼓了起来,一鼓一鼓地跳动着,人遂喘不过气来。

我只得抓了床席子和毯子走出宿舍。这么晚上,能去哪里呢?这是学校,自然不能四处乱睡。我便走出学校,去离学校大约二百来米远的一处土岗上,选了一处较平坦的地方铺上席子仰天睡了下来。

这里虽也有蚊子,但没有屋里的多,外面有风,又没有人的汗馊味,蚊子自然就少许多了。

夜的寂静笼罩在山野的上空,一弯朦胧的月亮正从蝉翅般透明的云里钻出来,闪着银色的光辉,月光从四围枝叶间漏下万万千千银色的碎点子,像满天星斗洒落在地上。远山,淡淡如青烟;近山,在月色中安逸地沉睡着;有一种幽香迤逦而来。我遂沉沉地睡去,是去梦里找寻那已流逝的岁月和故事吧。

天一见亮,我便赶紧回宿舍去,唯恐让人瞧见。幸好,学校还没有响起床铃,无论民工和学生,都还没有起床。

却碰上了杨树。

他问:“你怎么没带蚊帐?”

我说:“我没有。”

“你看看你那个铺,那怎么能睡?”他看着我说,“又不是演影戏菩萨,既难看又不透风,哎哎,你啊你——”

他这一说,便有一些民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说:“这样,我给你划张条子,你去保管室那里领一床蚊帐。”说着便用一个烟盒子纸翻过来匆匆写了几句话交给我。

我脸上火燎一样的热,心里跳跳的。

就凭着这么一块巴掌大的烟盒子纸,我居然领到了一床洁白洁白的新蚊帐,一件令我感到万难的事,居然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这世间的事,是无法解说清楚的,原本是很简单的事却会变得很难,原本很难的事却又会变得很易,难和易的转变不是依靠人的努力,而是凭借一种权力,这应该就是人们平日所说的公平与不公平吧。人世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害怕和憎恶别人对自己不公平,如果每个人都能够公平地对待他人,这需要多大的真诚啊!在那个年代,真诚早已被“阶级斗争”取代。我很庆幸自己,杨副书记终究很公平地给了我一床蚊帐,我可以再也不怕蚊虫的叮咬了。

熊清泉书记的鼓励

连队上安排我搞宣传,上午在工地上工,下午在家办墙报。营部安排我去办工地战报,每个礼拜出一期,每期我都很认真地画上插图,这让我在工地上赢得好些民工的好感。

湘潭地区铁路建设指挥部办有一份铅印的《湘东民兵报》,上面除了发工地简讯和通信报道外,还可以发一些工地民兵生活的文艺作品。我便给报纸寄去了一首诗:

不怕石崖陡,

登上重霄九。

膀子一抡,

嘿!八磅大锤正合手。

“为毛主席争光!”

咱心中热沸千度。

一杆钢钎一把锤,

敢教山低头!

锵!冒三尺青烟;

锵!溅火花万束。

锵!老天惊叹;

锵!地动山抖。

“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

毛主席指挥咱战斗。

一锤更比一锤猛,

咱永为革命辟新路!

并且我还配了一幅画,画上是一位民工脚踏石崖,威风凛凛地抡动一柄大锤,砸在钢钎上冒出无数的火星。

不几天,诗与画便在报上发表了,题目便是《诗配画》。

连队里的民工都争相传阅着,这让我十分欣喜。

这之后,我写了好些工地诗,几乎每天都写,民兵报上发不了,就发在墙报上。这时,我仿佛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支撑着我,已不仅仅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个体心灵的震撼所引发的创作冲动,而是实实在在已将思想、情感、理念、感悟等凝铸成为一种无可推卸的责任和使命,许多不邀自来的灵感不仅主导着我诗歌创作的构思,还激活着诗歌的意象和语言,甚至把自己的情绪调度到一种新的兴奋与感动之中。

后来,我便被抽调到《湘东民兵报》编辑部。一日,编辑部里一位老师告诉我说:“今天熊书记来了,还夸奖了你。”

我问:“哪个熊书记?你别取笑了,我哪有什么值得夸的呢?”

他说:“就是省里的熊清泉书记呀,他说你诗写得好,这个伢子要好好培养。好好干吧,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虽然熊书记的夸奖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运,但他的话我一直作为一种对自己的鼓励,对自己的写作增添了好些自信。对自己的创作我有了新的要求,不单单满足于用文字去表述对美的发现,而是要以内心真实的感动去充加语言的能量,并力求用这种能量去温暖读者的体验。尽管我写得还不够好,我想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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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6/15 20: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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