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楼
简祯:一株行走的草
海峡风
简祯:一株行走的草
作者:苏西
久不读简祯了。那仿佛是已经被淡忘了的少女时光,美丽的忧伤,执著的爱情,裂帛的痛楚,多数被掩藏在了时光的底页上,没有刻意去翻阅,便以为是忘记了。可是这一日的清晨,当初秋的风掠过发肤,掠过这些被束之高阁的书页,记忆突然鲜活了起来。那些日子,那些人事,似乎就在秋阳升起的地方向今日的我招手,或者是如简祯写的,“人不能自外于山水,当我再次启程,我是一株行走的草,替仍旧耽溺在红尘里的我,招魂。”——人亦不能自外自己走来的记忆,即使历经无数次的起程与出发,红尘之外依旧有些什么具有招魂的力量。
读简祯的初始,是十几年前的高中时代,那篇《美丽的茧》。一南一北两个朋友先后寄来她的文章,朋友很认真地誊写在信纸上的文字:“让世界拥有它的脚步,让我保有我的茧。”那样的年纪,面对离别,面对成长,没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惆怅。只是朋友在遥远的北方叹息:“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花丛。”在少不更事的喟叹中,日子如水静静地流去。
18岁的时候,重读简祯20岁时写的《美丽的茧》。青春的日子灿烂无忧,心境更是不羁的洒脱,生命不曾经历大起大落,也无视于周遭的品头论足。“让懂的人懂,让不懂的人不懂。让世界是世界。我甘心是我的茧。”给朋友写信净是些花花草草的风花雪月,好似不屑于沾染丝毫人间烟火。朋友回信说,“面对纷繁的人情雾霭,你依然能保有纯真的美丽么?”在流年已暗中偷换之后,再读《美丽的茧》,“如今,仿佛春已缺席。突然想起,只是一阵冷寒在心里,三月春风似剪刀啊!”恍然明白,早已落锁的心情如何还能再笑开春光十里?就如余光中的感慨,“当你的爱人已改名叫Merry,你还能送她一首《菩萨蛮》吗?”
这是七年前读简祯写下的笔记。我自问我已经不能保有自己美丽的茧。但是简祯却能够一直静静守着自己的茧。“文学之于我,难分难舍。它在我的人生境遇最坏之时降临,却带我往最好的方向走。这么说吧,好比有恶人趁我不备,咻咻射来二箭,正中我背,我理应扑地而亡,却幸运地投入文学怀抱,它调教我,传授抽骨生肉之秘,硬是把那二箭围成一对翅膀。天底下报仇雪恨之事,痛快莫过于此。”或者,文学是她能保有自己的茧的原因所在。我读她写佛的《只缘身在此山中》,读她写青春情怀的《水问》,读她用闽南母语写已经消逝的乡土人情的《月娘照眠床》,读她细碎的《私房书》,读她写喝茶如喝万丈红尘的《下午茶》……我在她的文里,看到生活严酷的打击都化作了字与字的潺潺流水,水声激越,而后归于宁静。然而最为感动的是她写女人,“在我看来,女人真正拥有的是她自己的眼泪与经血。”如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却是笔下有利箭,写女性的伤与痛,质问与反诘,“在女性书写上,我走的路子仍是潜入内在去揪出瘀伤与痛楚,惟有自疗,女性才能做自己的主人。”
简祯的新书《密密语》、《微量的树林》是这几年她守在自己文学的茧中吐出的蚕丝。《密密语》收入的小品散文有抒情小文、案头石谱,及冥想记录; 《微量的树林》则来自于寻常生活、怀乡、旅行、阅读等等场景,另有部分内容自她绝版多时的《浮在空中的鱼群》。
“文学如同溪涧,允许不同姿势的浏览与品味。好寻思的人,临流自伤,说人生也是不可眉批的东逝水,自诩清高的人,水清濯缨,水浊濯足,一向自在。至于率然天真的人,俯身溪岸,一咕噜一咕噜地畅饮,把自己喝成一条支流。”我翻出多年前的读书笔记,看到自己写下的这一段——
“其实,人生大概也如此。露宿春河也好,系舟水湄也罢,曾经极尽心力去抚触的青春与繁华,潮汐退后却只剩模糊的幻影。尝过一回痛哭淋漓的风景,写过一篇杜鹃啼血的文章,与一个赏心悦目的人错肩,生命最清醉的时候,是将万里长江视为一匹白绢,裂帛。”
也许,应该去找回自己那美丽的茧。也许应该再俯首结一个长久安居的茧。这个秋晨,读简祯的文字,竟然想起台静农写松禅老人的诗句——“万事尽如秋山水,几人能识静中香。”那茧中的静香,正是这秋日朗阔的山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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