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歇力,马歇夏。人不歇端午逗人骂”,下到安乡当知青的可能都知道这乡土俚语。眼见端午节即将来临,不免对安乡乡下盛行过端午的习俗,又浮现在眼前。那头戴细篾阿盆斗笠的年轻后生,那身着玉色兰竹布小衣的姑娘们……。
春插过后田里的禾苗一片葱绿,人们在田间重复着最原始的体力活;四肢狗爬式扯田间的野草、稗子。全队男女老少一字排开,齐头并进。难得的大聚会;满叔家猪要出栏了,伏贵家鸡婆又来“抱”了,桕林家菜作得好,满妹子今年要看人家了。家长里短七嘴八舌好不热闹!说到端午前社员们可就更热闹了!
我们这些城里来的伢子,文革过后,扫除“四旧”端午节已是遥远的模糊的记忆了。乡下还兴这个我觉得奇怪,好歹能名正言顺的休息一天,也是件难得的好事了。
我跟随意住在又爹家里,一大早忽然闻到了雄黄的蚊香味,随着艾叶和菖蒲插在大门旁的时候,那清凉和幽香已飘落到我们的房中。听到磨刀霍霍鸡朴翅膀嘎然而止的声音,鸡也杀好了。池秀清早已从北河口称回来大块猪肉。菊秀、满妹子早已把庭前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时我们才发现池秀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头发也梳得油亮,很少使用发夹的她,今天也插上了有色彩漂亮的发夹。菊秀也换了装,新做的布鞋脚上还穿着尼龙袜,红朴朴的脸上闪烁着甜蜜的憨厚的微笑。只有一世长不大的满妹子,还是那样“茅把神”听着又婆婆的调遣。
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又爹叭着纸烟慢忧忧的对我说,除开包粽子、划龙船外就是走亲戚。主要女婿看望岳父母,也包括了已经看好人家的准女婿了。今天,又爹家里充满喜庆,原来是池秀、菊秀的未婚夫要来看望岳父母大人。
我们忧闲的走了几户人家,队上的李师付家也有秋珍、友珍、腊秀情况和又爹家差不多,磨刀霍霍杀鸡宰鹅,专等贵客进门。村村炊烟缥缈户户其乐陶陶。
走到进吾哥家(阿湘的住户)我们正对堤边禾堂里坐下,进吾哥堂客笑呵呵的为我们泡上芝麻豆子茶。边调侃的说;姓肖的、姓杨的、姓董的、何不在大州看一个,每年端午到岳母娘家做客有“绞用”恰!哈哈!阿湘眯着眼晴诡诈的笑着说;那倒也是!那倒也是!我们也齐声附合,要她为我们作介绍,把个进吾堂客逗得笑不拢嘴。尔后她一本正经告诉我们去岳母娘家,三节;端午、中秋、大年初二。两生;岳父母的生日。端午进门礼品有鸡蛋、烟酒、猪肉外,还应有未婚妻的礼物,俗称“提节”。啊!规矩还真多,找个便宜的要得不!随意拍着肚子哈哈的说;我们什么都冒得,带个“肚子”去算了……。
巳近中午,堤上开始有人走动起来,进吾堂客指着挑着一担萝筐的小伙子说;那是秋珍的贵伢子安丰的。那个戴了细篦阿盆斗笠的是满珍的国伢子安尤的,那个挽着腰蓝走来的是翠妹子的是对河安裕的财明。仍有些路过的,他们都十分整洁精神,担着各色礼物。唯独每人头上的那顶细篦阿盆斗笠,却是十分抢眼被桐油浸抹过油亮油亮的。
进吾哥看到我们这么好奇,若有所思的说;你们知青看什么堂客!到时候都会走的。这几句话把我们又拉回到现实之中,唉!明天又得出工了。
村边头上传来了迎接姑爷进门的鞭炮声,接着周边的村落也此起彼伏、隐隐约的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