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与麻杆腿的故事

我们几个人中，地卢的Z哥知识面最广，也最善谈。一天傍晚，他突然出现在我们队上，我赶忙上前招呼。一问，才知道他们队的知青小弟弟J 因为感情问题，离队出走。作为大哥哥的他放心不下，今天早上从地卢出发，经过寨牙、大林、地中，几乎围绕公社找了一大圈，足足有七、八十里地，最后发现J 在他的一个同学队上。现在到我们队，待会还要走八里地回自己队上去。Z 哥如此关爱小同学，我非常感动；他在这茫茫大山中如此潇洒地跑来跑去，更令我十分佩服，于是我便夸他善于走山路。他也得意洋洋地说，俗称的标准男子汉应该是虎背、熊腰、鸡腿。虎背熊腰，当然是象M哥一样，膀大腰圆，举得起，挑得动，摔不倒，能干活（当然会打架更显得强悍）。据说有次在公社送粮谷，M哥为排队之事与社员发生冲突，M哥想教训一下那位不守秩序的小青年，但又不能动粗，失去风度。于是抓起晒谷坪上一个百余斤的石担，脸不变色，气不喘的举将起来。满场社员佩服，那小青年也心虚地不敢再作声。说到鸡腿，Z哥说那是指那种肌肉结实，但不肥胖，修长的腿了。长着这种腿的男人擅长走路。我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是指他的那双善走，而又漂亮的长腿了。于是遂其心愿，顺水人情，送了他一个Z鸡腿的外号。当然这个绰号很快叫开了。而以后知青中有对外联络，跑腿的事自然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说道麻杆腿，那是在我们经历首次山洪爆发的时候。那天午后，一场大雨从天而降，稍后，河沟里响起隆隆的声音，滚滚洪流夹杂着泥沙、树枝，沿小河奔腾而下，很快河水就上涨平了堤坝。我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很担心堤毁田冲，于是想到了黄继光，丘少云的光辉形象，要奋不顾身，保护集体财产。我们几个知青慷慨激昂，冒雨冲上堤岸，试图用岩石，泥土堵住洪水。可是社员们却站在高岗上，还不时叫我们赶快回来。不一会我们就知道了，在大自然面前，我们太渺小。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堤坝和我们加固的堤防轰然倒塌。河水通过缺口，向我们队最肥沃的田里涌去。看到老天爷如此嘲弄我们的英雄壮举，我们沮丧不已。真是易涨易复山溪水，不一会儿，雨停了，洪水也随着减小了。我们很关心洪水造成的损失，决定也象领导一样，去视察灾情。M哥和T哥个子高，便于淌水，就由他俩打头阵。他们拄着棍，互相搀扶，一路前行。当走过那仍然水流湍急的缺口时，M哥粗壮的腿稳稳地站着，而T哥的瘦腿在流水中颤抖。我感动之余，还是不失时机地送给T哥一个新绰号，麻杆腿。

Z哥，M哥和T哥个头都比我大，体力强，重活都让他们抢着干了，我在他们的庇荫下得以偷闲。今天在背后说挤兑他们的坏话，实为不恭。但是，这些苦中作乐的笑话现在不讲，恐怕以后他们的孙子就听不到关于亲爱的爷爷的这么多开心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