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人酣睡处
“高,实在是高”,原是一汉奸与小鬼子关于用兵计谋的对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地长盛不衰20多年了。那一对活宝之“高”论,其辛辣幽默,至今让人忍俊不禁。
然而,高人还是有的。中国的用兵之道,除了弄出“三十六计”的孙武,在这隆中山岗深潭一样的幽林里,就曾经睡着一位,人称卧龙。“一对足千秋,两表酬三顾”,原是高人酣睡处!
正因为如此,在一行人下得武当之后,在是走西南经房县去神龙架?还是东行去襄樊的困难决策中,选择了往古隆中一游。从十堰经武当往襄樊的车很多,在车站候着,那车票要40元。而走到路边瞅着空车一扬手,25元也就走了。这襄樊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一层又一层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堆在汉水边的城墙根下。兀自舍得下神龙架的多彩秋林,却难舍襄樊那战与火的多彩故事。
当然,当今的鄂西北重镇襄樊,早已陷落入繁华市井而显得十分新潮。但是,清清汉水拥着的城墙根儿和夫人城楼下,却垂柳依依,水波澹澹,用一种静淡掩去了往昔。夕阳下的草坡上,枕着“华夏第一城池”的夯土,一对对恋人无言依偎,很难说是在倾听那两百多米宽阔的护城河的古老诉说。“铁打的襄阳”在一些角落,比如书画大家米芾故居米公祠,还留着几分书卷气。但荆山献玉的卞和、楚辞赋家宋玉、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杰出高僧释道安、一代名相张柬之、田园诗人孟浩然之类的踪迹,却早已无影无踪了。
但是,诸葛孔明的几间草芦,历经近一千八百余年的风风雨雨,却留在了襄樊城外的隆中山里。那山中密密的树林,有多少年没被砍伐了呢?我不得而知。只见到那一片森森的碧绿,掩着碑、堂、祠、院、牌楼与草芦,甚至还有山脚下曾“躬耕垄亩”的一亩三分地,都在装点着这位高人的故里。“三国”“三顾”那一段演义的细节,是毫无遗漏的有了。而没有的呢,后人们也接着演义了。“映阶碧草”和“隔叶黄鹂”这儿也不缺,还有一座武侯祠堂、一座孔明书院,一座三顾堂,竟是人头攒动,香烟缭绕,比成都武侯祠更盛。诸葛先生已上了高台,被当作菩萨参拜,乃至能听在长跪之人的喃喃细语。呵呵,分辨不清那是熟知“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还是有感于“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倒是“三顾”的那间草芦,躲在偏僻的一角。被树丛竹林芭蕉掩住。不少游人在参拜“三顾堂”后,竟没有查觉再往前一走。于是,草芦的竹篱柴门,还没有被人踏破。待老哥几个悠悠地踱进来,还是满院斜阳,菊香阵阵。门扉垂帘里,古琴小几处,还可细品思古之幽情。
草芦三间,围住了一个长着桃树虬松的清雅小院。两座廂房东厢为书舍,西厢为卧室。那正厅面阔三进,东侧窗下,是一案琴台。是不是当年会见刘皇叔时,是推琴而起,到西室取出陶钵薄酒三樽,再于中堂展开图轴,侃侃而作的隆中对?在这样的场景中,阳光透过窗棂射进西厢,一恍惚间,竟似有“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的哦呤飘了过来!
好一个卧龙岗啊,站在这榻前,才省起这酣睡!“睡足”应是自然醒吧?!我突然想起华山希夷洞那“一睡八百年”的陈抟卧像。陈抟的嗜睡,也是出了名的。冯梦龙说他“昏昏黑黑睡中天,无暑无寒也无年”,小睡一十八春,大睡三十六载,直睡得昏天黑地。他自己则作歌云“臣爱睡,臣爱睡。不卧毡,不盖被。片石枕头,蓑衣铺地。震雷掣电鬼神惊,臣当其时正鼾睡。闭思张良,闷想范蠡。说甚孟德,休言刘备,三四君子只是争些闲气。怎如臣向青山顶上,白云堆里,展开眉头,解开肚皮,且一觉睡。管甚玉兔东升,红日西坠。”
且不去管宋人道家的枕中术,锁鼻术之类,从“说甚孟德,休言刘备”两句上来看,陈抟对吵搅醒诸葛先生的春梦还是大有意见的。其实,刘备倒是规规矩矩站在院中等先生梦醒,按捺不住的是三弟翼德吧?要到房后去放火的,怕只有张飞才干得出!
我瞅了一下,三间草芦系古铜色木板搭成,实在经不得烧。满室的坛坛罐罐虽不值钱, 烧了那古琴却是可惜的。 烧了它,日后空城墙头上观山景时,便再无计退司马了。当然,翼德嚷嚷归嚷嚷,那火终究没烧起来。千不该万不该,先生竟于此时醒了过来。要知道,这一醒,就躲不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后半生了。
睡过了前27年的春日,后27年可谓是“寝食难安”了。因而,这一睡一醒, 虽说卧龙还不是卧佛,却大有佛家涅磐入世的意味。此别一去路漫漫,回头再睡却是难了。此后的三气周瑜、七擒孟获,六出祁山等好一番折腾,却眼睁睁以未竟之功撒手西去。这倒不是陈抟所言“三四君子只是争些闲气”。其中大智大忠与觉悟般若的些许禅理,不到菩提树下去睡上几年,是悟不出的。
最终我也没敢闯进西厢的卧室。我只放轻脚步,走到窗前,趴着窗格往里张望。那暗暗的室内只一床、一帐、一几、一被,简洁如斯,独不见古人。但我连大气也不敢出,我等是何人?敢去惊动先生的一帘春梦?
看看砖地上拉长的身影,我自知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