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电影剧本连载 最后的墓碑(之二) (作者:东方之河) 12) 一谷仓内. 无窗,无风,酷热,暗黑. 13) 没被松绑的宪头,绻在谷仓的一角. 头上的血稍止了. 可自己嗅到了血腥味. 没人对话. 宪头的脑子还算清醒. (15岁当兵,抗美援朝). 这是啥地方? (学习标兵. 业务尖子). 一只眼泛着绿光的老鼠从宪老身上窜过. (送军校培训. 优秀学员. 授上尉军衔). (台海紧张. 哥哥在台湾. 将军. 政审. 前程......) 这是什么时候了? 不能动弹. 尿憋着. 哼了几声. 晕睡了过去. 14) 清晨. 一僻静的山区院落. 散乱摆着10多张椅子. 10多张难于镇静下来的脸. 一小头目训话: 最高指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最高指示,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 最高指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最高指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 最高指示,造反有理. (激动,喝水) 总部来指示:对我们小分队成功抓获宪头给予表扬,每人奖肉一斤,木材半方,对吴奋的鲜明坚定的阶级立场更是格外奖白酒两斤. (听者兴奋,吴奋的脸上放着光) 小头目收起了稍露的笑容,变得严峻的说道:不过,上级也有不满意的,就是把常绍那家伙跑了,他是我们要重点抓获的对象,这笔帐就算在宪头身上,是他把常绍救走的. (一群人不由自主的望了一下吴奋,神情难辩) 小头目继续说道:总部给了我们一个新的任务,就是要押宪头去为我们惨死的战友解绳锁.我们这些战友,就是被宪头暗中支持的火炬联会暗杀的,我们要血债血还,为战友报仇.这是考验我们阶级立场和觉悟的时候了. (打倒宪头!为死难的战友报仇!小头目带头呼叫着口号,那10多个人跟着吼了起来) 现在,我布置:一,吴奋去把宪头的绑松掉,让他活动一下手臂;二,看管谷仓门的增到四人,别让宪头跑了;三,准8点吃饭,上酒上肉,大家吃好;四,准9点出发,总部有车来接.是去为战友解尸绳,别误事. 哦,吴奋,你记得给宪头送点吃的. 15) 吴奋今天乐得有点飘飘然了. 他世代就圈在这小山冲. 一家四口人. 父亲一老实巴交的农民,穷苦认命,厚道为本,可在 1958年犯急病死去. 他妹妹才18岁,父亲死后不久,不知怎么的就跟着一 弹棉花的安徽人远走他乡,至今竟无消息. 他娘1961年在饥饿难耐时又得水肿病撒手而去. 他独自一人,就这么自在惯了. 他的那一栋破旧的房子就兀的呆在这院落后边的半山坡上. 解放前两年,他12岁,父亲逼他读了一年私孰,在村上算一个认得几个字的人. 他也就显出自命不凡的模样. 他看不起这整天陷在泥坑里的活. 他想来算去,觉得这理发还真是一门好手艺,不必在泥田日晒雨淋. 走村串户,村民还是礼宾相接.钱虽没几个,况且是包月包年的,可想起来硬是比在田里风光.于是,他就跟着一老剃匠做了两年徒弟,把这手艺学到了手. 他开始了东游西荡,有时竟10天半月的不归家.他娘病倒时, 还是族邻派人四处把他找回来的. 他想娶个媳妇,可没人敢把女儿托付给他. 16) 一间破房. 没钱. 在外也寻花问柳,偷过别人家的媳妇.被那男人打得求饶. 他十分的口臭,请他理发是有点受罪,都是一些老大爷能忍着, 他根本做不了农活. 尽管他象貌好,手艺好,可好命运不眷顾他. 一人单身久了. 他想改变命运. 他想有钱,有栋新房,有个属于自己的老婆,有个自己的儿子, 甚至,能做个城里人. 17) 在这山冲,他感到呆不下去了! 县城,并不遥远. 他肩着一个小理发箱进城. 这县城他来过多次. 购理发工具,看一场电影,找个小点喝上一盅,叼一支两头齐的香烟,装出一个很酷的模样,再斜眼瞧一下城里的靓妹,他就心旌摇荡,有点乐不思蜀.最后又不得不踩着月色,哼着一支小曲,赶回自己那个山冲,一头栽进那个破房.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18) 今天,这县城怎么了? 大多店铺关着,人影稀少. 满墙糊着报纸,红叉叉黑叉叉压着不少的名字,被打倒被千刀万剐被踩上一只脚被吼着要讨还血债.那叫"常绍"和"舒有宪"的两个名字被叉叉压得最多. 不时,有一车车装满手执木棒和肩背长枪的人在刺耳的喇声中急驰而过. 他赶紧挨着墙边走. 一辆小吉普车停在他旁边. 一人对他叫着:理发的?来,上车! 坐车?他晕头了.他急着说:我是乡下的,没有参加任何组织. 你上车来啊!快,这是革命要你做事!那人不由他分说,下来把他拽上车:不会要你的命. 就在上车一瞬,他想到的是:我剃头的也坐上吉普车了,就威风一次,管它的! 19) 队长,我找来一个理发的了. 那人把他带到一个有武装看守的 据点,交给了那个队长.还补上一句:这理发的还真难找了. 他就开始为队长理发了. 队长:你哪儿的? 吴奋:城北牛吾大队的. 队长:这时来县城干啥? 吴奋:来做个有现钱的活,乡下总要等到年尾才有工钱. 队长:跟我们造反吧,会有吃有喝有拿的,怎么样? 吴奋:我做不了什么呀?只会理发. 队长:你能做好的,只要你立场坚定,对阶级敌人狠.你农民,是我们团结的对象.怎么样? 队长的话,激起了他的新的希望,他想:弄不好,我就成了城里人.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也就来个造反起家,成家! 他答应留下来. 这晚,他就住在了据点,第一次睁着眼睛看着电灯睡过去. 第二天傍晚,他以最鲜明的阶级立场,对着那宪头的头上砸去了一砖头.并把抓到的宪头秘密的给队长出主意,藏在了他的一族邻的谷仓里. 今天,他就受到了表扬,被奖酒奖肉奖木材.这革命还真好! 他就哼着"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咯呵呵"的快活曲调,给那个宪头送饭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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