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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嫣,湖南知青中的知名摄影家,其影作在本栏发表后,深受网友喜欢,可以说幅幅皆画。师嫣的文笔也如他的影作大受欢迎,可谓行行皆诗。这里集中师嫣的部分作品供大家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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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网先锋论坛个人专栏知青个人专栏师嫣专栏 → [原创]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写在母亲节的追思与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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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写在母亲节的追思与杂感
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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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写在母亲节的追思与杂感

          前言

  我打算写这篇文章,已经有一年了。那时,母亲刚刚在老家重庆去世,守护在灵堂的我望着遗像上她慈祥的笑容,心里觉得要说的话太多了。但返回长沙后,悲痛依然,凝不起心神落笔,再加上忙,因而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前些年,因为上网结识了北京的小熊,她在乐趣园有一个大学教师们扎堆的圈子,很多网文不乏大气的真知灼见,是我常去地方。但我没想到,那里还有一个也常去读文章的年过八旬的读者,竟是写出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乌苏里船歌》等,这些我们唱着长大的名曲的作者——瞿希贤。

  我曾在那里上贴过几则拙文,听说,瞿希贤老人读过很喜欢,这让我有些诚惶诚恐。因此,我突然有了个念头,我就以“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为题来写悼念母亲的文字吧!只是,今年事务太多,虽很多感觉萦绕于心,但仍不能动笔。

  五一前夕,小熊在MSN上告诉我,88岁的瞿希贤老人因病已住进危重病房,这让我吃了一惊!接着,我又见到小熊在论坛上为她发的帖子,她写到:“我去医院看你,虚弱的你见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田小野,我有10天没看你的网站了!’第二句话是∶‘师嫣早就说要来,五一节来了吗?’我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师嫣这个人,别说你,就是我都没见过他。去年师嫣就说要来北京,而且对我明确表示想见你。按照惯例,我事先和你打了个招呼,你说如果你身体允许,等师嫣到京再联系安排。这样随便的一声招呼,你就一心等着了!今年春节老程张罗要去看你,你说不急,等师嫣来了大家一起见面……也许你不会有机会真正的见到芦花或者师嫣,还有我们网站那些你当做家人一样珍惜的网友,你的小朋友们!……”这段话,更让我深感不安。师嫣何德何能,竟让瞿希贤老人牵挂?

  看来,此文实在不能再拖。时值2007年母亲节的前夕,我静下心来,整理出心中的散乱堆积。一则以此在母亲节告慰慈母在天之灵,二则为敬重的瞿希贤老人问候节日。应当说明的是,文中纪载的往事,都是真实的家庭私事,可能因犯讳而不合时宜,可能因个人偏爱而见识浅薄,但且表以天下儿女之情,来告慰天下母亲之心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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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0:42:58
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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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2007年清明节前的一天,我和妻子坐在父母墓地旁,山坡上的桔林遮住了远眺的视野,只有一畦畦嫣红奼紫的碗豆花飘来缕缕幽香。

  这条长江边静静的山谷里,还是青青竹丛掩映着土墙青瓦的农舍,还是斜斜的青石板小路,三峡大坝蓄水上涨的大江两岸新貌,还没有深入到两公里长的山沟里——也就是说,并没有添加什么时尚的喧嚣,打扰已经在这里长眠了38年的父亲。至于墓地旁高高竹枝上的一双小喜鹊,当是为我终于把母亲的骨灰盒送到父亲身边而轻声歌唱。

  依着墓碑坐在青草地上,是在听小鸟的低语倾诉吗?我不知道,只是无语。

  在去年的春天,我回家探望患老年痴呆已经几年卧床,完全不能辨认两个姐姐和弟媳而失语的母亲。当我走进病房,感觉到母亲偏过头来,那慈爱的眼神,一下子就罩住了我全部身心。我奔到她床前,把手伸进被子握住了她瘦弱的手,那手颤抖着,似乎在动,她那已经没有光泽的眼睛里,一颗泪珠滚落下来……“妈,儿子回来了啊!”听不到母亲一丝声息,哪怕是一声低低的呼唤,我背过脸去擦掉满脸的泪水,而在这一刻,我感觉到妈妈那只手微弱但温热的力量。

  妈妈,你想告诉儿子什么呢?

  对于84岁母亲,我永远是她最疼爱的儿子。1949年冬,母亲随同父亲变卖了全部首饰,从南京好不容易购得两张机票,是怀着我先飞到衡阳。故土难离,父亲拒绝了姑姑已安排的飞往香港的行程,而飞回了母亲出生地重庆老家。那年3月,我作为萧家的长房长孙,谢家的长房长外孙而来到这个动荡的世界上。在她生育的五个儿女中,我是唯一吃着母乳长大的,而姐姐与弟妹,则完全托付给了奶妈。

  在童年的记忆中,我是一个只顾贪玩儿闯祸的野小子,还没有去查觉妈妈的爱。孩子们的生活,是由两个保姆照料。其中之一的何姨,是把母亲从8岁起带大,而后作为陪嫁随母亲到我们家来的。大半生与母亲相伴的她,在大多数日子里代替母亲给了我无以复加的溺爱。作为妇产科医生的母亲总是在忙碌着,有时候,我觉得她自己都像一个孩子,完全生活在爸爸的关爱中。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川东这样一个落寂的小城里,家中典雅整洁的摆设及温馨的氛围,已经让石板路小巷中的人家感觉突兀,至于母亲的发型,穿着,更因为时新而常常遭受非议。但生性开朗快乐的母亲,并没有理会这一切。她甚至让我穿上赛璐璐吊带短裤,梳着“飞机头”走进了小学的校门——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诸如周末牵着我去戏园看戏而打扮儿子的短暂时光里,我才能母亲的欢笑声中感受她的疼爱。

  母亲于1922年5月23日出生于万县高升坡的一个大家族。我的外祖父是这个曾经的官宦人家最小的儿子,她们一家人并没有居住在冉家湾那个有五进院落的大宅子中,而是移居到两里外一个叫榴兰村的地方,那是一所松柏环绕单门独户的小院,听妈妈说起,在小院厅堂里不仅挂上了外祖父收藏的明清字画,而且还挂满了诸如缅刀之类的饰物——那是祖上曾被朝庭派往中缅边界定界戍边带回来的。

  但是,外祖父并没有守护这一湾薄田,他很早就离家北上京城,与方觉慧等人结识交往。方觉慧曾撰文说,“君弢安,家学渊源,藏书颇丰”。他是否到过榴兰村呢?我不知道。我只听妈妈说过,外祖父后移居天津,是因为在那里认识了开新学后任小学校长的外祖母。素习王时敏大师工笔山水画风的外祖父,十分欣赏外祖母笔下的墨色牡丹,因而相恋。只是那时,加入了同盟会的他,在天津靠卖画为生,生活并不宽裕。辛亥革命后,他携外祖母回万县老家完婚,母亲是他们第二个孩子,外祖母因为大女儿天折而伤心,也过不惯南方的乡村生活,于是和外祖父带着母亲回到了天津,母亲实际上是在天津长大的。

  站在母亲的病榻前,我没有松开我的手,妈妈,你不是要对我说这些吧?我突然意识到,我再也不能听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了。赶过来的医护人员告诉我,久病卧床的母亲生了褥疮,感染很快,将不久于人世了。我感觉母亲是痛苦地沉默着,没有哭声,没有呻吟,一只温暖的手还牵着她的儿子,不忍撒手而去。我低下头,轻轻把泪湿的脸贴在母亲的额头上。


  一周以后,母亲平静地去世了。在最后的两天,她闭紧嘴唇拒绝进食,但却红光满面。二姐在妈妈的晚年与她相处最多,她说,仿佛又见到了曾经是那么热爱生活的母亲健康快乐地归来。

  而我明白,母亲的平静,也许是母亲知道,在生离死别37年之后,就要回到父亲身边了。

  母亲与父亲相识于1943年。因为南京在抗战初期的沦陷,父亲就读的中央大学和母亲上学的金陵女大内迁成都,母亲因患胃溃疡住院,而父亲作为实习医生为母亲治疗而结识相爱。1945年抗战胜利那一年10月,已经离开安徽舒城老家八年的父亲,在外祖父的操持下,在万县与母亲举行了盛大婚礼。虽然那几张结婚照片在文革初期被小心翼翼的父亲亲手销毁,但由伴娘伴童簇拥着,穿一袭白色婚纱母亲那幸福的眼神,从小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多年以后,只要提到父亲,母亲的眼睛就会闪烁着这种光芒。

  母亲给我讲述得最多的是,新婚后父亲取道艰难的川陕道,越秦岭,走关中,带母亲回安徽见爷爷奶奶的旅途。那是抗战胜利后,逃亡川中的江淮儿女东归的日子,也是令母亲一生最不能忘怀的蜜月旅行。她告诉我,途中,她和父亲夜宿秦岭山中的小客栈,夜里,屋外山风呼啸,一阵阵低沉而雄浑的声响拍打着飘摇的小屋,她很害怕。而父亲对她说,“榴弟,你听,这是真正的林海松涛啊!”父亲挽着她到了屋外的小坪前,月光下,层层叠叠的群山以青黛色飘在白色的雾霭中,而涛声发至山脚下的云雾里,很快地向山巅扑上来,越来越响,以致涛声汹涌慑人心魄……

  母亲给我讲述这一段往事的时候,是文革中我们家最痛苦最艰难的时期。父亲刚刚被迫害致死,保姆何姨被赶回利川的土家山寨,19岁的我已经到梁平乡下插队落户,姐姐、弟弟、妹妹全都上山下乡去了。在极度痛苦极度孤独的煎熬中,习惯于大家庭生活而面对家破人亡的母亲,就是靠着这样的回忆艰难度日的。这是她半夜两点从医院产房下班归来,孑然一身回到空落落的小院里,常常是失声痛哭后想得最多的往事。

  事实上,母亲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外祖父祖母和父亲温情中。前23年,是外公外婆最疼爱,在家族中最受尊敬的“二小姐”;后23年,则是英俊博学、温文尔雅的父亲无微不至地关爱照料着她。同是苦难的岁月,有否父亲的存在,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1959年中国遭遇了三年自然灾害,在川东地区的大旱尤其严重。很多乡村几乎颗粒无收。乡下饿死了很多人,吃树皮草根营养不良导致成千上万的人浮肿。父亲和母亲轮番被派到乡下,作为医疗工作队去治疗那谁也治不好的肿病。记得我曾偷吃过医疗队带去的药丸——那是用米糠和上什么草药揉成乒乓球大小的丸子,难吃却可作为食物救人一命。记得母亲下乡的日子里,父亲把他作为专家特供的劣质饼干藏了又藏,生怕被几个孩子偷吃,只是过几天每人能分到一块,大多数则留给了母亲。当母亲自己也一身浮肿的从乡下归来,父亲递过自己舍不得泡的香茶,瞅着母亲抱着饼干盒子狼吞虎咽地大嚼特嚼,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但父亲却悲惨地走了,母亲的全部幸福从此终结。尤其是孩子们下乡之后,从未料理过家务的她,不仅要从头学会洗衣、做饭来照料自己,而且,要以每月56元工资,27斤口粮来支撑孩子们在乡下的补贴和应付回家团聚的艰难。孩子们下乡去的都是贫困的山区,常常是两手空空带着一身虱子回到母亲身边。在艰难的挣扎中,没有人体会到欲哭无泪的母亲那心中的痛苦。而母亲从46岁起到84岁去世的后半生中,随着父亲平反昭雪,儿女们在迅速转型的社会大变革中找到了安身立命的位置,一切不幸似乎都已过去。母亲退休后,看上去,也慢慢地恢复了开朗乐天的个性。但是,她很少再讲那过去的事情,在母亲的心底,是无法掩埋的永远伤痛。

  在母亲的灵堂中,姐姐让我为母亲撰写一对挽联,写什么呢?我在隐隐着疼的心里搜寻不到句子,来安放母亲的一生。想了想,母亲前半生我行我素乃至引为骄傲的生活方式,包括前文所述的家世,母亲的张扬的爱好,打扮,个性等等,理所当然地为时代与社会不容,是一切灾难的根源。以致父亲去世后,她饱受了“地主阶级孝子贤孙”的歧视。但是,谨小慎微的父亲呢,为什么也先于母亲遭受不幸呢?没有人为我解惑。于是,我提笔写下去,上联为“历经坎坷相夫教子”,下联是“求善爱美笑对人生”。这当然只是对一个生活于20世纪的普通而又有独特经历的母亲,并不对仗工整的评语。我并没有太多去想外祖父曾是有几亩薄田租佃的地主,即使他也曾参与过百年以来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我想的是,父亲被迫害致死后,母亲不仅成了五个孩子生存的全部依靠,而且在20多年来的辛勤工作中,曾用她的双手为难产的母亲们接生了成百上千的孩子,我愿以此来祈愿慈母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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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0:45:22
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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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去世一年了,我终于获准将她的骨灰盒合葬到父亲的墓地。在清晨六点朦胧的曙光里,我捧着小小的骨灰盒走在乡间的青石板路上,一直捧到那青山深处的竹丛下,亲手将她安放在父亲身边。

  墓碑上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并列着,我依着石碑坐在他们中间,儿子以接近六十岁的生命在追溯品味那已逝去却永存心间的爱。那对小喜鹊还在竹枝上低语吟唱,唱什么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再也听不到了啊!

  1964年暑假,在医院分配给父亲的一所小院里,来了一个轻衫短辫的小姑娘,她是我同班同学。那年,我上初二。姐姐和妹妹围着她,让她唱歌。她红着脸,羞涩地拉着衣角,轻轻唱起来: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这是一首只能由孩子轻轻地歌唱,真挚而深切倾诉着动人歌谣。她唱着唱着突然停下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回头一看,啊,妈妈回来了!

  妈妈说“这是谁的曲子?像音诗……”

  音诗?什么是音诗?我不懂。我只知道,我非常喜欢这首歌,她也喜欢,而且我非常喜欢听她唱,妈妈知道。

  过了几天,她又来我家了。一边伏在父亲宽大的书桌上绘画,一边说:“是瞿希贤……”“什么?你说什么?”“那首歌的作者啊”。

  等妈妈回家,我告诉了她。她说不认识,但这首歌有宣叙调的叙事风格……我当时很纳闷,你怎么能认识呢?怎么又出了一个宣叙调?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妈妈认识很多文化名人。从小生活的家庭给了她很强烈艺术爱好。在金陵女大就读期间,她选修了戏剧,并曾在重庆与上官云珠等同台演出过话剧。她之所以后来成为妇产科大夫,是解放后父亲见她闲赋在家,让妈妈进了卫校再考入重庆医学院学习的结果。我从来没听她唱过歌,她更喜欢的则是京剧。记得小时候一到周日,总有一个姓邓的拉胡琴的叔叔来我家,为妈妈伴奏。妈妈爱唱《西厢记》里的拷红等折子,也曾见过她的很多戏装照片(都在文革之初偷偷烧了)。

  这首歌唱了些什么,那时我还不是太留意,我喜欢它那“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的诉说。过了一年多,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很多歌不能再唱,而这首歌却以“忆苦思甜”成为革命歌曲而广泛流传,甚至加入了红卫兵宣传队的她,为它编了一个柔情动人的独舞。

  且不管歌词中的阶级仇恨,它终于在1968年下乡之后,为我和她导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这样的爱在那段岁月的结果可想而知,尽管她自己同样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但终因对我的未来失望而离我而去。我应当说是在万念俱灰的极度痛苦中度过20岁生日的。那时,我第一次想到了生命的意义——爱我的父亲没了,恋人走了,孤独的我不仅被生产队安排干最累的农活,而作为“狗崽子”,批斗地主甚至安排我陪斗……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在那些日子里,是母亲把我揽入了她的怀抱,她写信到乡下,叫来老保姆何姨到队上陪着我。母亲对我,并没有太多说起对她的失望。要知道,母亲常常省下当时在蜀地极难吃到的苹果带给她,有时她回城时,还让她挽着手去一起拜望母亲的朋友们。虽然她同样的不明白,青梅竹马的相爱怎么就能分能舍呢?

  从此以后,我不再唱这首歌,连听也不要听。有下乡的同伴在月色下哼起,我则躲到小屋的油灯下去读书。

  让我没想到的是,十多年过去了。这首歌出现在小学的音乐教材中,成了我女儿爱唱的歌曲之一。那时女儿是湖南小杜鹃艺术团合唱队的领唱,那清澈稚嫩的童声一起,直唱得我心房发颤。她甚至在老师布置的以此为题的作文中,写下了她妈妈为她讲那过去的事情——那是在沅江南洞庭的腹地中,我的妻子同样作为知青的往事。

  那时,我已来到湖南长沙工作。当母亲来长沙我家小住时,也读到了孙女的作文,她连声说好。

  其实,那时我对她的怨恨已经淡然,那个人性在重压下扭曲的年代里,当一些所谓革命志士,泰斗大师们都发生人格变形的时期,我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任何权利来苛求于不谙世事的她。人生何处不相逢,比我更宽容的母亲早就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心态平和后,我多次细听这首歌。我发现,歌词的引入与曲谱的发展奔向了两个不同的价值方向。带再现的三部曲式以浓郁的民族风格,自由地抒发着对崇高人性和母性的追求,是洋溢着伟大母爱的颂歌。起伏着真挚情感的流动中,而没有刻骨的仇恨。孩子们“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本来就是一种情感寄托,也是人类良知的一种传承,还是一种真善美涵盖的爱。去除那打上时代烙印的“忆苦思甜”,它的确既是音诗,还是音画。就我而论,我宁可把它当作标题音乐,因为,母亲讲给我们的,不是生命的呻吟,不是岁月的哀歌,而是仰望着“白莲花般的云朵”,唱起爱的如歌行板!

  在父母的墓前,我坐了很久,小喜鹊不知何时已经飞去了。我不知,不知何时再远赴千里来这里看望父亲和母亲,只是再一次痛苦地明白,我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再“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了。如果妈妈在天有灵,我会告诉她,我通过网络空间的小熊论坛,通过那些善良的朋友们,已经能和敬重的瞿希贤阿姨说上几句话。

  但是,我说什么呢?对于瞿阿姨,除了她的歌,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当年写这首歌时,心中翻腾着什么?是浪漫的革命理想追求,还是永恒的人性之爱?

  一首过去时代的过去了的歌,我不能,不能问她可否重新填词!同样,我不能问,88岁的瞿阿姨,还能否为今天的孩子们再写一首新歌,再写一首孩子们真正爱唱的歌,像《鳟鱼》、《铃儿响叮当》那样快乐的歌。我不能!

  我能说的是,有一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己经足够,是希望老人为孩子们保重!我们,人民共和国第一代孩子虽然也老了,不能再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了,但我们的女儿还能。女儿的孩子们还能,“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则是,且永远是天下儿女,告慰天下母亲的希望之歌!

              2007年5月母亲节前夕于长沙

仅存的一幅父母于1945年拍摄的结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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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于1956年的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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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于2003年--晚年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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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0:50:15
行者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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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泪水读完师嫣老师的一楼的前言,为他的真情与爱心,更为瞿妈妈的真情与爱心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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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0:57:57
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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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瞿希贤

  

  女作曲家。上海市人。自幼爱好音乐。1944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英文系,194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8年毕业于上海音乐专科学校作曲系。曾任北平艺术专科学校讲师。曾从师于弗兰克尔(德教授)、谭小麟教授等。建国后,长期在中央音乐学院音工团和中央乐团创作组工作。历任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工作团、中央乐团作曲,中国音乐家协会第一至三届理事、第四届副主席。中国电影音乐学会顾问、中国音乐家协会儿童音乐学会名誉会长。

  作品主要在声乐领域,包括合唱、独唱、群众歌曲及儿童歌曲等。作有无伴奏合唱《牧歌》、《红军根据地大合唱》,歌曲《全世界人民一条心》获第三届世界青年联欢节歌曲比赛一等奖。合唱曲《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获1964年全国群众歌曲一等奖,儿童歌曲《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获全国第二次少年儿童文艺创作评奖音乐作品一等奖。歌曲《新的长征,新的战斗》于1980年被评为优秀群众歌曲。影响广泛的合唱作品还有:《飞来的花瓣》、《乌苏里船歌》等。电影音乐《青春之歌》、《红旗谱》、《为了和平》、《元帅之死》、《骆驼祥子》等。她还翻译出版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管弦乐法原理》一书。1981年她和我国其他女作曲家的作品,应邀在意大利举行的妇女音乐联欢节上展出。1990年在京举行个人作品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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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1: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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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楼主的"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写在母亲节的追思与杂感",为你的赤子之情、孝子之心而感动,更为萧妈妈“历经坎坷相夫教子 求善爱美笑对人生”的人性与母性,仁爱与母爱所感动......

师嫣老师长相极象妈妈,处世为人也秉承了母亲的美德,萧妈妈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的......

祝愿知青网友已逝的母亲天国快乐,祝福知青网友健在的妈妈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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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1:40:13
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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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师嫣老师连楼全文(连图片),我已是热泪盈眶。

却原来连楼风雨,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奈何苍天,我心凄然。

谨向萧伯母致以深沉的悼念!

又及:瞿希贤老人的名字是我自小就十分熟悉的,到后来下乡、当兵,改革开放,我一直关注她的名字与歌曲作品。和她一起被我景仰的还有如:乔羽、任红举、劫夫、田歌等等,那时是经常有作品发表的。

向她老人家致以敬意!

写这个帖子的时候,病毒正开始攻击我的电脑,因此不能写得更多,要马上下网整理电脑,可能要有两天不能上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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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2:58:54
峭壁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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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嫣兄孝心可鉴,伯母当九泉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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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4:15:35
东门的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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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着泪水读完师嫣老师的全部文章,为他的真情与爱心,更为瞿妈妈的真情与爱心所感动.....
   过去的年代象师嫣(兄弟)这样的故事真的实在是不少。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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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2 17:03:38
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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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听妈妈讲瞿希贤及近照
听妈妈讲—瞿希贤

  瞿希贤阿姨文化大革命时期和我住在一个楼,她家是205,我家是201。她是个穿着十分朴素的阿姨,消瘦的面颊上戴着一副很土的黄色塑料眼镜。走路时总是溜着边,小碎步。

  她的名字我是在水电费单子上才知道怎么写的,但我并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直到有一天,我从收音机中听到一首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时,我才第一次把瞿希贤这个名字和那位瘦弱的阿姨联系在一起。我怎么也想不出“红日出山临大海,照亮了人类解放的新时代”那气势恢宏的乐曲,会出自于这位被风吹得来回打晃的女人之手。

  有一年,我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小喇叭》节目排练少儿歌曲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再一次见到了瞿希贤这个熟悉的名字。回到家后,我问爸爸“《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是咱家邻居瞿希贤阿姨写的吗?”“音乐界除了她没有第二个瞿希贤。”从那以后,每当我遇到瞿希贤阿姨时,都会联想起卓娅、丹娘、赵一曼之类的女革命家。

  文化大革命时,瞿希贤阿姨被打成“黑帮分子”。除了挂牌子挨斗外,还把原本轮流值日的楼内卫生也“承包”了。那年月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倒是这些“黑帮分子”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每天的任务。

  在我的心里,这些“黑帮”都是好人,都是有本事的人,特别是瞿希贤阿姨。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抄家。瞿希贤阿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家里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想砸什么就砸什么。她还要不停地向他们解释这样东西是怎么回事,那样东西是怎么回事。

  一个冬日的深夜,几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我们楼门口,畏缩在被窝里的我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赶紧爬起身来跑到门口,从钥匙眼里朦胧地看到瞿希贤阿姨被带走了。他们说她是叛徒。

  此后,我好几年没见到瞿希贤阿姨。

  1994年9月10日,我在我主持的《北京日报》“艺海英才”栏目中隆重推出了我所尊敬的瞿希贤阿姨。我是这样介绍她的—— 瞿希贤,中国著名作曲家。以创作声乐作品见长。《乌苏里船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飞来的花瓣》及根据民歌改编的《在那遥远的地方》等脍炙人口的歌曲,在国内外都享有很高的声誉。

  作为中国当代杰出的女作曲家,瞿希贤的作品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及独特的个人风格……

(《近摄》陈雄著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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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13 9:4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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