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下乡时,所在生产队处在大山之中,头两年要将稻谷碾成白米,不想用脚踏,就须挑着谷走出十多里外去打米,即到使用水力或柴油动力的打米站,用农用碾米机将谷壳及米皮碾去。70年底,大队在山下有一个修水轮机站的机会,队上就派我去干了一冬,主要是学石匠功夫,师傅姓姚,教我做各种石匠活,出料、和浆、砌石及放炮炸石头。 我们队上的水轮机站建在一个落差约有两米多的称为响水塘的地方,如左图,溪水从大石头上冲入水塘中,很远的地方都可以听到哗哗的水声,故得此名。我们在响水塘边沿山坡炸一个近五米深的大机坑,在水面下修水轮机的排水道,再从对面炸石料,将整个机坑又用石料砌起来,中部用混凝土浇注水轮机的垂直泄水管。在溪的上游设坝拦水,沿山水渠将水引进水轮机站的储水池,这样储水池的水面到响水塘的水面有四米多落差,可得到约2KW的动力。这个工程前期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放炮炸机坑与石料,中期是用石料砌机坑,因此整个施工过程中,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当石匠。 我们这个地方是花岗岩,与山下的石灰岩不同,按照师傅教的方法来整打炮眼的钢钎根本不行,新整好的钢钎打不了几锤钢钎头就扁了,到公社的铁匠铺里请人整了一次,拿回来也不行,于是自己就在加热的温度、淬火的火候上来想办法,经过反复试验,发现将钢钎头加热至白色(再加热就可能会溶化了),再放到水里淬火,淬火后钎头为银白色时,钎头的硬度最高,才能在花岗岩上打炮眼。当了年把的石匠,发现自己的铁匠工夫也很有长进。 往炮眼中填药装雷管是要注意的,既要将药塞紧,又不能把雷管捅响了。即算如此也不一定每炮都响,若是哑炮,必在掩蔽地点抽上一根烟再上去,上去后,一定首先拔出导火索。一般情况下,都是雷管没有带响炸药,但有一次,我上去早点,拔出后,导火索头上的火才冒出,真是吓出一身冷汗。碰到连放两次都不响的哑炮, 按师傅的说法是地老爷小气,这时瞅着边上无人,采用师傅传授的方法,就围着炮眼撒一圈尿,再装炮一点,准响。这个办法试过几次,屡试都灵,没有仔细研究过,可能也是 碰运气吧。 炸药这东西其实很安全,TNT与硝氨炸药我都试过,用明火都烧不着,只冒烟。雷管却很厉害,有一次连着几天炸石头,手忙脚乱,东西便没有捡拾,收工后,管家(同学)在地上耙了一些碎柴扔进灶中点火做饭,不久只听一声巨响,我们跑进厨房时,只见一屋子烟尘,满脸黑灰的管家正瞪着灶洞发楞。原来她将我们失落在地上的雷管也扔进灶中去了。其实不必用火,将雷管放在木墩上,用柴刀背都可以砸响。有天我奉命去公社买计划肉,肉少人多,免不了又是一场猛挤,提着肉挤出人群,觉得裤袋中有些东西,摸出来看,有一发已被挤扁的雷管!后怕! 砌机坑用的水泥细沙是大家从山下走十多里挑进来的,施工时最多有十余人,分别出料、抬料与砌石,我身大力不亏,这几种活都干,石砌机坑建好后,用石料砌好水轮机的蜗壳、引水渠与溢流沟,再装上水轮机及碾米机。所有的安装工作都完成时,我记得天都快黑了,大家兴致很高,一位脚快的社员已从家里挑来了一担谷,有的社员点起了火把照明,我扯起水闸,一股清流冲入机坑,水轮机带动米机轻快地转起来,大家看着机器中排出的白米禁不住欢呼起来。这个水轮机站就由我负责管理,直至我被招生离开。右图是我维修米机的照片。 除了炸石头,我也炸过一件别的东西-炸树。队上一位老农,到大山中伐树作建房材料,谁知一棵一抱多粗的大树砍倒后,却架在了下方立着的大树上,再砍那棵立着的树是很危险的,于是队上就想到正在炸石头的我 ,我提前些收工,跟着老农的儿子来到大树旁,我先在立着的大树中部用凿子凿一个约15CM深的孔,装好炮点着后跑开,只听一声响,此树的上半截被掀起几米高,谁知一落下来,又正好坐在已炸断的茬口上,原先砍倒的树仍好好地架在上面。幸好我多带了一些材料,就用装药的塑料袋做了一个炸药包,并将它紧紧地捆在茬口边上,点着后一下将两颗树都炸倒了。这一下午,不但队上 还是给我记了工分,晚餐还尝到了老农送来的油炸小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