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朱按】我的《青年圆舞曲》最早是发在老三届网站的,引起广泛的关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所遇困难数不胜数,但有一件是普遍存在的的难事,特别对女生而言,就是不方便言传的方便之事。在上山下乡插队落户运动中,女生总要比男生多一些麻烦,比如吃喝拉撒睡中那几个要紧事。到宁夏插队落户的女知青发了马桶,这好像在其它地方没有听说过,我在《青年圆舞曲》一文中提到这件事,引起过网友们的关注,我也跟贴做了说明。现在回想,当时决定发马桶,不知当局是怎样考虑的,真是为了解决如厕难,还是为了我们能扎根边疆生根开花而送的子孙桶呢?不去管它了!
发现我在回答网友时的跟贴还算有趣,搜集起来略作整理,供大伙一笑。
附 答网友问:
§女生发马桶现在看来是个很英明的决定,不信你看前面有关厕所的帖子,都是女生写的。考察团里也有女同志,可能下乡时遇到过如厕难,回去反映促成的。扁担倒并不是专发给男生用的,不管男女每人一根,每个青年点都有。另外每个知青屋还配一张小方桌肆只板凳,这好像全国都一样,不过我们每人多发一条像医院住院部用的白色的褥子,一件里外三新的棉袄和一顶帽扇像猪八戒耳朵的棉帽。
写的是刚到宁夏时的事,最后想表现的是两个老右派留给我们的感想。那时的感触确实很深。那两人后来挑渠时还碰到过几回,文革前就不见了--可能上调了。那两人的乐观精神真令人敬佩,要知道,我们下乡的县农场就是为改造右派而设立起来的,见到的右派多了,就他俩印象深点。拙文中提到说那时是右派最宽松的时候,是实话。那时右派纷纷回城了,人不够了,才让我们去那儿插队落户的。
谢谢你对我文章的关注!
§我已过过五十多个生日了,但能记起情节来的也就是十七岁的那一次。1965年我随杭州市支援宁夏回族自治区永宁县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知识青年到宁夏农村插队落户,到达银川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十七岁的生日。自治区组织了欢迎人群敲锣打鼓扭秧歌,煞是热闹,又把我们接到当时在银川条件最好的自治区招待所住宿。我记得到达银川时天已很晚了,一出车站抬头见到塞北秋夜的天空是那么的美。天高云淡,月亮比我故乡的圆的多,白得多,亮得多,周围还有那么多星星陪伴,这在江南的城市里是见不到的。
§按当地人的传说,孔老夫子领了一帮子人周游十六国时,与宁夏擦边而过,没上那儿歇歇脚,所以那儿自古以来就缺文化人。按这个理论,可能鲁班先生也没到过那里,所以也就没有好的木匠传世了,但凡能做出个炕桌打上个东箱的就算手艺高超的木匠了。更没有专做圆木的木匠——箍桶匠了,家乡戏越剧有一出《九斤姑娘》说的就是箍桶匠的女儿,她一口气可报出许多桶名来。什么有底有盖,有底无盖,有盖无底,无底无盖。其中所说半夜三更要紧桶就是指马桶,江南人又称它为“子孙桶”,是旧时陪嫁的必须品。
当地的厕所不叫厕所,也不叫茅房,而直呼为圈。与牲口圈同义,有的干脆与猪圈合用。方便之事说难也难,没有点自幼练成的童子功夫,真的难以下蹲。男生好办,只要不怕肥水外流在广阔的天地里到处都可以大有作为的。女生就讨厌了——我看了前面讨论厕所的帖子,在我们那儿插队落户的女知识青年真的要感谢我们故乡的市政府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马桶到西北是个新事物,贫下中农不了解它的功效和称呼,就叫它小红桶。经常有人来问这是装的是米还是面。
还闹出不少笑话来:
有个女生正在家里解手,生产队长推门进来与她谈第二天的工作,吓得那女生只得正襟危坐,一直等队长走了才站起来。队长搞不明白为什么她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走了也不站起来送一送。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是在坐着方便。在西北人的观念里,女人是应该蹲下尿尿的。
有个青年点来了一批挑渠的民夫,借一个女生宿舍吃饭。知青的炕上没有炕桌,看墙角放着的小红桶挺精致漂亮的,高矮也差不多,就提到炕上当炕桌。吃完饭忍不住好奇心打开盖看看,大骂,有的当场就呕了。
女人的麻烦就是多,市政府解决了马桶却忘了卫生纸(如当工人或当学徒工是发卫生纸的)。只能由老家寄(有部反映知青的电影《天浴》里就有这个情节)。后来谁发现寄卫生纸可以当印刷品来寄,价钱比寄信和包裹都便宜。从此后女生月月可收到老家寄来的印刷品了。
说到草纸又有个笑话,有一年我们从老家回来,在火车上遇到一批被国防保密工厂招工的贫下中农子弟,他们要到外地去实习。见到我们就跑了过来,神秘的跟我们说:“我们发了手纸了,带队的跟我们说,火车上的厕所里没有土坷垃……”